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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膠東散文流派作品系列」陳希瑞 | 鑽苞米地

2022-12-28由 齊魯壹點 發表于 林業

箭下面一個羽是什麼字

「膠東散文流派作品系列」陳希瑞 | 鑽苞米地

鑽苞米地

文|陳希瑞

張煒先生在他的《鑽苞米地》裡,這樣寫道:“無邊無際的大玉米地裡有什麼?肥壯的玉米棵遮天蔽日,一片連著一片,無數的刺蝟、兔子、黃狼、草獾、還有狐狸,都從裡面跑出來。各種鳥雀一群群鑽進鑽出,喧鬧著。我們鑽進玉米地,就像颳了一陣風。呼啦啦,玉米棵兒一溜搖動,葉子亂舞,大玉米穗子亂悠晃……”

在張煒先生的《鑽苞米地》裡,小炕理會找到野葫蘆,會替奶奶逮到一隻野貓。還有一個土成,熬到三十多歲,才從玉米地裡找到一個又黃又瘦的媳婦。小古媽媽還會到玉米地裡,去一遍遍呼喚“小古爹!”就會看到她的男人了。

一個人只要耐住心性,只要信服大玉米地,大玉米地就會幫你。你要什麼?你只管跟它說,不用不好意思,不過你得是個好人,是個誠心誠意的人。

我相信自己是個好人,是個誠心誠意的人。我的野心很小,胃口很小,我不要什麼刺蝟、兔子、草獾,也不要什麼黃狼和狐狸,我要的是一棵棵迎風而立鬱鬱蔥蔥的苞米,我要的是一個個亂悠晃的大玉米穗子。

除草、打藥、撒化肥,自打苞米種子落在溼潤潤的泥土裡,從萌芽到破土而出,到葳蕤一片,再到結出一個個豐碩的苞米棒子,這裡面,包含著莊稼人多少心血與汗水呢。就像一個牙牙學語、蹣跚學步的孩童,成長為一個滿臉稚氣的少年,這裡面飽含著父母多少心血呢!孩子的成長,歷盡多少甘苦,父母心知肚明,一棵莊稼的收成裡,又飽含著莊稼人多少心血與汗水,箇中滋味,只有莊稼人最懂得,從某種意義上說,莊稼,無異於莊稼人看著長大的孩子!

膠東農村的家鄉,是一個偏遠的村子,有著廣泛種植麥子苞米的傳統習慣,一年兩季,輪番種植,經濟效益雖說不高,但憑藉著作物的穩產高產,種子的一代代改良,贏得了一輩輩莊稼人的青睞。

一輩子躬耕于田疇的莊稼人,早已習慣了扎人撓癢的麥芒,麻木了芒刺在背的感覺,習慣了拉人刺撓的苞米,尤其是苞米汪洋成鬱鬱蔥蔥的大海後,苞米葉子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刺,彷彿是數不清的鋸齒,如果鑽進苞米地勞作,臉上、手上、胳膊上,只要暴露在外的肌膚,就有可能被苞米葉子拉傷,伴隨著大汗淋漓,經汗水一浸,火辣辣的痛癢。

我高考落榜回家務農,按照父親的話說,這叫“高桌子矮板凳,唸了十二年書,都就著粘粥喝了!”命運之神的一記耳光,將我重重地打趴在地。我不甘沉淪,奮進拼搏,數年後終於在鄉政府謀得了一個職位,擔任鄉黨委報道員。不料想,僅僅四年之後,一個大隊書記的乘龍快婿,很快頂替了我的職務,我不得不再次回到鄉村那偏遠的一隅,面朝黃土背朝天,黃土地裡做文章,春種秋收,一年四季土裡滾土裡爬,去親近芃芃其麥,親近郁郁青青的苞米,交織成一曲血濃於水般的交響樂章。

自打苞米種子落了地,除草、打藥、撒化肥,就不得不一次次去鑽苞米地。一個人鑽進一片幽深廣闊的苞米地,彷彿是一尾在大海中游蕩的小魚兒,任憑風浪沉浮。那時候,天似乎更高更藍了,苞米們就那麼亭亭玉立在溢光流彩的秋光裡,我幾乎是須仰視才見了。一群野雀,正從她們的頭頂叫喳喳一掠而過。八月的秋風,正從她們的頭頂上刮過,搖動著她們的腰身,散發著陣陣清香的花粉,會隨風飄落下來,飄落在我的頭上、臉上和衣領間,飄落在軟綿綿的櫻子上。我不知道,苞米們腰身上那軟綿綿的玉米櫻子,是不是苞米們的秀髮,如果是苞米的秀髮,是什麼為她染上了一頭紅髮。當然,我還知道她的秘密,那就是,她的秀髮下面,正孕育著一個沉甸甸的生命呢。

列夫·托爾斯泰在他的《苦難的歷程》中,有這樣一句話:“在清水裡泡三次,在血水裡浴三次,在鹼水裡煮三次。”鑽苞米地,雖不至於這樣苦,但我相信一句老古語,只有鋪下身子當地種,就會有收成。即便一棵不起眼的小草,只有有陽光的撫慰,照樣會有綠葉,有希望,有花香。

苞米地裡,除草、打藥、撒化肥,年年歲歲,歲歲年年,在壟溝裡留下千百次的重重疊疊的腳印。為了避免劃傷,辦法還是有的。靈機一動,計上心來。要麼頭盔上頭,臉倒是劃不著了,但眼前的塑膠罩子根本不透氣,撥出的熱氣,眼前很快就模糊不清了,只好憑著感覺,順著苞米壟溝,悶頭悶腦往前走。要麼改戴帽子、再包上頭巾,手上是手套,儘管全副武裝,刀子似的苞米葉子,依然會不依不饒地劃拉著臉和鼻,留下一道道傷痕。

如今,有除草劑除草,有無人機打藥,大大減少了鑽苞米地的次數,減輕了勞動強度,當然人也輕鬆了許多。有人會喜滋滋地說,如今種地多省事,機收機播,根本不用操心!

可不是,瞧瞧吧,有種地大戶操作著一架無人機,正在鬱鬱蔥蔥的玉米地上空噴灑藥物。無人機像一隻黑色大蝴蝶一樣,一路“嗡嗡嗡”轟鳴著,在田間裡飛來飛去,我倒覺得,無人機噴灑下的不是藥物,而是千頃碧浪,是泛著金色光芒的千擔萬擔糧食。當然,如果你心動,無人機召之即來,來之能戰,就會來為你服務,無需再去鑽苞米地,免受皮肉之苦。

誰知道,今年膠東農村發生了澇災,地裡進不去車,大機械施展不開,失去了用武之地。這樣一來,花生得一棵棵去拔,苞米得一棵棵去掰,人們不得不重操舊業,開始鑽苞米地掰苞米。他們在壟溝裡千百次的行走,忍受著苞米葉子火辣辣的鋸拉,挺起那背動一座山的脊樑骨,將一年的心血與汗水揹回家。

苞米,就是這樣,讓人歡喜讓人憂。當你無意中的一撇,每每看到家家戶戶大門前,那一囤囤溢光流彩的苞米,自會滿心的歡喜不盡,還會在意因為鑽苞米地,那被苞米葉子鋸拉過的火辣辣的臉頰呢。當然,你也會頓悟到,陽光總在風雨後,也會明白,梅花的芳香,來自於風霜雨雪的砥礪與苦寒!

哦,苞米,我真的該好好看看她了。

這是一張張多麼俊美的臉啊!她們多年青,年青的青翠欲滴,年青的讓人心疼!就是這些年青的生命,卻要歷盡磨難,歷經被旱死、被澇死、被颱風打趴在地的一次次生與死的考驗,向我們奉獻出一個沉甸甸的金秋,這是多麼偉大而可貴的品性呢!

玉米,玉中的米,米中的玉。何謂玉?就是非同一般的珍品,能換錢;何謂米?就是可以果腹的東西,能養家餬口。既能換錢、又能果腹的玉米,這世上,誰能離得開呢。

「膠東散文流派作品系列」陳希瑞 | 鑽苞米地

陳希瑞,

網名神仙哥哥,山東省青島市作家協會理事,山東省平度市戲劇家協會副秘書長。作品散見於《大地文學》《火花》《青島文學》《短篇小說》《遼河》《速讀》《散文中國》《青海湖》《悅讀》《九天文學》《南方文藝》《西北文藝》《天柱》《墨水古韻》等海內外數十家報刊雜誌和文學平臺小說散文1000餘篇,創作出33部呂劇、微電影和電影劇本等網路文學作品300多萬字,《親親的土地》榮獲全國首屆鄱陽湖文學“陶淵明”杯散文大賽優秀獎進入前二十名並被結集出版,多篇散文入選中國國土資源作家協會編輯出版的作品專輯,古裝呂劇《狀元郎》搬上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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