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費者回憶20多年前：提著購物袋回家倍有面子

2004年，步步高超市華容店開業，超市裡擠滿了前來購物的顧客。組圖/受訪者提供

步步高智慧零售旗艦店，在這裡顧客可以實現刷臉支付。

1995年，步步高首家超市在湘潭開業。

走進超市，貨架上有當日抵達的龍蝦、三文魚，付款時用手機出示二維碼刷一下就搞定；電商平臺上琳琅滿目的化妝品、奢侈品，一鍵下單隨意開啟“買買買”模式……對於當今豐富的物資和便捷的購物渠道，我們已習以為常。

時光倒流四十年，人們還處在憑糧票、油票、肉票等購物的時代，逢年過節供應點排長隊，成為那個物資匱乏年代的一大街景。四十年間，人們消費生活的巨大變化，正是經濟社會進步的重要見證。

瀟湘晨報記者 丁蓉 實習生 林川淇 通訊員 冉新娜 長沙報道

1995年底的一天，湘潭“60後”市民嶽蓮幹了件倍兒有面子的事。她像往常一樣去逛街，買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回家。但這一天，她採購的塑膠袋上，印有“步步高”字樣。當天，湖南省首家步步高自選超市開業，一向愛趕時髦的嶽蓮，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湊熱鬧的機會。在她的記憶裡，當天去捧場的顧客很多，“半個湘潭的人都去了”。

改革開放初期

憑票排隊購物場景司空見慣

改革開放初期，市民買東西是要憑票的。“那會兒是計劃經濟，供不應求的現象很常見，票比錢還稀罕。”嶽蓮細數，當時票分為吃、穿、用三大類。吃的有糧油票、豬肉票、蔬菜票、白糖票等；穿的有布票、棉花票、汗衫票、背心票等；用的有煤票、電器票、腳踏車票、手錶票等。除此之外，還有臨時票、機動票等，可謂五花八門。

嶽蓮家不遠處就有家肉鋪，在她的記憶裡，每次家裡要買豬肉，凌晨5點就得去排隊。市民拿著菜筐排隊等候的場面，在當時司空見慣。

“買肉的時候，一般會跟售貨員說要肥肉，因為肥肉榨出的油可以炒菜。當時肉鋪一天賣多少肉也是定量的，想買肥肉就得提前排隊，先到先得。”嶽蓮回憶。

“這些票都是居委會發的，每家每戶按人頭領票。”嶽蓮記得，有一次她在外面吃了一碗肉絲麵，只有錢還不行，必須得有二兩糧票。

上世紀80年代末

糧票油票漸漸被遺忘在抽屜

到了上世紀80年代中期，生活必需品沒有那麼緊張了，但電視機、縫紉機、腳踏車這些東西還是稀罕物，一票難求。“我的第一臺鳳凰牌腳踏車，就是憑票買的，在百貨公司上班的妯娌送給我的票。當時騎上鳳凰牌和現在開寶馬車一樣，很拉風！”

1984年，以布票為首的各種票證才逐漸離開流通領域。1980年代末，街口的零售店出售香菸、零食。零食有魚皮花生、白糖冰棒，可選的種類雖然不多，但物資慢慢豐富起來。嶽蓮家越來越多的糧票油票躺在抽屜，不常用了。1992年，中國最後的一種票證——糧票被取消，這也意味著市民逐步從物資短缺時期邁入了物資豐富時期。

上世紀90年代中期

逛自選超市回家引街坊圍觀

1995年底，湖南首家自選超市步步高第一家連鎖店開業，震動整個湘潭。這家超市透過改造原國營菜肉商場鋪而來，櫃檯開放，自選，商品琳琅滿目而且價格優惠，讓消費者耳目一新。喜歡趕時髦的嶽蓮當天就去逛了。

和今天動輒上萬平方米的商超相比，當年的步步高超市規模不算大，只有2000平方米。但比起嶽蓮過去對零售店的印象，簡直是翻天覆地。“太氣派！以前逛商店，商品擺在櫃檯裡，我們只能隔著玻璃看。如果看中了，要透過營業員拿出來。而在自選超市，商品擺在貨架上，可以隨便看、隨心選。”

最讓嶽蓮欣喜的是，環境高大上的自選超市裡，商品十分便宜。“雞蛋比菜市場賣的便宜一半，洗髮水等日用品也比商店裡的便宜不少。”嶽蓮記得，當天她一不小心就衝動消費，買了兩大袋物品，“主要是洗髮水、食用油、雞蛋、泡麵等”。提著印著步步高字樣的購物袋滿載而歸，街坊鄰居都過來問她買了些什麼、超市怎麼樣。嶽蓮說，“就是人太多，怕莫半個湘潭的人都來了，人山人海，在裡面逛一會兒就出氣不贏。”

當時的步步高超市員工唐煥環回憶，開業首日上午，貨架上的商品就全部賣空，員工們中午從倉庫補貨，“我記得服務檯的廣播一直在播放：我們有足夠的商品供大家購買，請大家放心。”

　21世紀的今天

商場裡多了很多新鮮玩意兒

大型自選超市逐漸引領購物潮流後，現代零售業開始了迅猛的發展。1995年至2000年，外資零售巨頭相繼進入中國市場，為本土企業帶來了“開架銷售”的販賣方式。國有商業企業紛紛轉向超市這種在當時很時髦的業態。

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如今三湘大地的超市商場遍地開花。作為湘潭老市民，嶽蓮依然鍾愛步步高。前年，聽說步步高梅溪新天地在長沙開業，她特意和兒媳婦去長沙過週末。在這個總建築面積70萬平方米的中國首家商、旅、文綜合體，全國首個太空飛行館、全國最大的蠟像館讓孩子們流連忘返。當年她給兒子買的零食是泡麵、火腿腸，現在在精選超市給孫子買的零食要豐富多了，深海鱈魚、進口果泥，“這些新鮮玩意兒過去都沒聽說過”。

今年4月，在步步高智慧零售旗艦店，傳說中的“黑科技”——刷臉支付已照進現實。顧客選定商品後可在特定通道刷臉認證身份並完成支付，手機錢包通通都不用，實現用“顏值”買單。

　故事

辭掉國企工作，5萬元創業

1990年代初期，隨著市場經濟體制改革開啟，中國進入商業發展快速車道，人們不再滿足於溫飽需求。

鄉村放牛娃王填，當時在湖南頗有名氣的湘潭市南北特產食品總公司工作，併成為了湖南“南北特”系統最年輕的業務科長。

面對剛剛開放的市場，整個湖南商超產業一片空白，採購經驗讓王填敏銳捕捉到了市場訊號。“在當時，全國只有大城市有超市，比如深圳山姆會員店、廣州天河城的日本佳世客。”1994年，王填辭去國有企業的安穩工作，與妻子一起湊了5萬元開始創業，創立了步步高商業集團的前身——湘潭市步步高食品公司。

當時，步步高食品公司主要業務是搞批發。最初的員工包括王填和夫人張海霞在內的共計不到10人。創業初期，王填一度蹬著三輪車給別人送貨。他總結說，別人做“坐”商，他是做“行”商。

1995年，王填在湘潭開了湖南第一家超市。步步高的這家店是利用原國營菜肉商場的鋪面開起來的，安置了40名下崗職工，這一模式被王填複製到了後續門店擴張中。

至2001年，步步高在湖南省內共開設10家門店，成長為湖南省超市第一品牌。2008年，步步高上市成為中國“民營超市第一股”，真正意義上躋身於中國零售業的一線陣營。

觀察

從憑票購物到指尖購物

提起“糧票”，90後、00後已經完全陌生。但憑票去供銷社購買生活必需品，是老一輩人難以忘卻的記憶。隨後風靡的自選超市和商場，成為人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集中購物的主要渠道。

隨著時代的發展，超市和商場也不再是購物主流場所。透過網際網路，市民足不出戶就可以購買自己心儀的商品，訂貨不受時間、地點的限制，物美價廉，既省時又省力。對於商家來說，網上銷售庫存壓力小、經營成本低、規模不受場地限制。

改革開放四十年來，市民經歷了從憑票排隊購物，到超市選購，再到指尖購物的升級。除此之外，支付的方式也發生了改變。過去“一票難求”，若要出差或探親，一定要用地方糧票換上一定數量的全國糧票才能出門。改革開放後，攥在手裡的現金、銀行卡讓消費變得更為便捷。現在，消費者出門甚至不帶錢包，進入了掃碼無現金支付時代。

“你好，我要一碗辣椒炒肉粉，再加一個荷包蛋。”90後長沙市民李琳在公司樓下的麵粉館吃過早餐，直接拿出手機開啟微信，掃一掃完成了支付，整個過程沒出現任何現金。移動支付對今天的我們來說已習以為常，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改變人們消費模式的是什麼。

　時間線

1981年4月12日，中國第一家超市——廣州友誼商店自選超級商場開張。超級商場最初開辦時，普通市民需要持外匯券才能購買貨品。由於廣州是僑鄉，不少人拿著外匯券湧入超市，一時間商場被擠得水洩不通，商場只好限制人流。

1984年以布票為首的各種票證逐漸離開流通領域。

1992年中國最後的一種票證——糧票被取消，告別了長達40年之久的票證時代。

1993年 八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透過《憲法》修正案，將《憲法》第15條關於國家實行計劃經濟的規定修改為：“國家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1995年 步步高開出了湖南省首家2000平米的量販式零售大店，這家店是透過改造原國營菜肉商場鋪而來。

2001年 我國加入WTO，對外開放顯著擴大。一批外資零售企業進入湖南，帶來國外先進零售經營方式和管理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