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篇：霧靈山賦

作者簡介：王進文，原興隆縣“一中”高階教師，著有《文心雕龍校註釋解》《藝概義證》《談藝錄箋註1、2冊》《黃帝內經·靈樞張隱庵集註白話釋解》等，現有多部專著正在出版階段。

美篇：霧靈山賦

文·王進文

亙盤古訖今，不知其歷幾億萬年，洎宇宙開闢，亦不知誰置此間。地維曾絕，天柱嘗摧，造人者女媧，制此者為誰？《山經》、《水志》，何以不載？禹封九州，何所不及？豈不以山高林莽，驛路難通，倒影重溟，匿峰千嶺，魑魅出沒，無人入境，故舉世之所罕至，皇王亦無祀封？天造兮地設，鬼斧兮神工，滄海桑田曾幾度，地覆天翻知幾重。其地極人神之美，盡山海之豐，試援筆而為賦，姑陳之於視聽。

其分野在冀州之北，地望於京都之東，割關內與關外，界南北而居中。其東為離宮承德，其西為神州帝京，其南為冀東之屏障，其北為入蒙之要衝。黃崖關、馬蘭關，控出入之要塞，喜峰口、古北口，鎖登臨之必經。自遠古先民，鑽火磨石，茹毛飲血，歷先秦兩漢，唐宋元明，畫地為牢，困守藩籠，建山海之關，築萬里之城，城隨山勢而逶迤，山借金城而色增。及至滿清入關，皇陵是興，縱橫八百，圈地禁封，定標界，置戍卒，設連營，收萬國之奇異，聚千古之珍寶，極盡奢華，瘞置冢中，借龍脈以圖永固，期萬代而無終窮。下至民國，變亂紛乘，於是倉充雀喜，木茂蟲生，梟雄竊國，鼠輩橫行，至有發丘摸金者，

狗盜雞鳴，遂使事與願違，笑柄已成。於是乃發封禁，置邑城，伐山樹蓺，勸民墾耕。因其地珍奇輻輳，物阜民豐，商賈雲集，故名興隆

物換星移俱已矣，唯有霧靈得永恆。仙人塔，大溶洞，俱是天地造化功。清涼界上可走馬，龍潭瀑下臥蛟龍。佛光時見，鍾馨聲聞，佛境當可追得；塔稱仙人，洞有五仙，作跡亦非難尋。池有蓮花，可與湖湘媲美；寺名紅梅，雪中應有奇香。一山泉兮出北，繞柳堤而東流；三石洞兮相連，環山麓而西走。至於登臨之樂，可略述聞：涉羊腸以百轉，登雲霧以千層，踏群峰於腳下，攬北斗於胸中。回首以望，千山疊翠，萬壑縱橫，雲海飄渺，幻化無窮。極目遠眺，可使人心朗志澄，神爽氣清，滌汙去垢，寵辱不驚。胸無塵染，去簪纓如敝履；心無雜念，視富貴為浮萍。人生如此亦足矣，何須怨慕空蹭蹬。其山中之樹木鮮果，略有：楊柳榆槐，楓柏杉松，楸椴橡樺，柞桲桕櫻，檮楂椒檗，櫟櫸桑荊。又有桃李柿慄，檳奈棗杏，山楂核桃，梨果梅蘋，櫻桃葡萄，石榴海棠。至於其一品之中，又有數品，一支之中，又有數支，種屬難括，科目難數。譬如松有松子，桑有桑葚，桃分七品，梨有九科，或以紅白而論，或以大小而分，或區以野生家養，或別以

引種嫁櫱，其數如擢髮難數，如覆水難收，九牛得之一毛，滄海見之一粟。而山中之猛獸飛禽，略有狼狐猴豹，鹿兔狍獐，獾猹蝟獺，猢貂鼬黃。又有蒼鷹鳶鷹，鷂鷹鶻隼，雉雞斑鳩，鵓鴣鵪鶉，鷦鷯鴟鵂，黃鸝杜鵑，鶺鴒鵲雀，蝙蝠白鷳，其種類繁多，亦難於歷數。

至若四時之景，略陳其狀：春則風和日麗，群芳竟萌，老樹新枝，奼紫嫣紅，山花爛漫，綠浪千重。留連花間蝶戲，側聽翠谷鶯聲，踏草坂以登臨，覽春光之無窮。夏則林廕庇日，時晦時明，流泉飛瀑，萬壑松風。聽蟬聲於幽谷，望鷹翔於長空，飲甘泉之清洌，臥綠茵而惺忪，暢幽懷以寄傲，似羽化而仙登。秋則天朗雲淡，水澈風清，滿地金黃，遍山紅楓。聞果香於十裡，收美粟以萬鍾，踏晨霜以尋路，伴明月而聽松，當重陽以登覽，覺其樂之融融。冬則朔風怒吼，雲鎖髙峰，松溪凝滯，巖穴成冰，漫天皆白，柳絮因風。“戰罷玉龍三百萬”，乃張員之所賦詠，“燕山雪花大如席”，是太白之所頌稱。望飛雪以長嘯，獨把酒而臨風，閉柴扉以遙想，期拂曉之雞鳴

若夫奇絕之處，乃在霧之精靈，或出或隱，既息既生，時雲時雨，乍陰乍晴，忽如輕紗玉帶，忽如快雪初晴，忽如湘繡壯錦，忽如水墨丹青。忽如狼奔豕突，兔起鶻落，忽如靜水無波，萬籟無聲。或借雷電以行威，或憑霜雪以煽情，或隨輕風以飄舉，或借山勢以升騰。或如陰霾密佈，黑雲壓城，三軍血刃，萬馬奔騰：或如子喬登仙，凌空駕鶴，心醉神痴，葳瑟吹笙：或如猛獸奇鬼，山精木魅，面露猙獰，觸目心驚：或如靜女其姝，小醉初酲，撫琴手談，氣斂神凝。飄忽忽兮入懷，彌酒灑兮又行，樂此景之陶然，獨沉迷兮忘情。山之靈兮水之精，山中人兮胡不歸，非因汝而為誰？山乃燕山之鼻祖，霧乃造化之精靈。方今恭逢盛世，奇美良多，誇奇者事無不奇，驗理者理無不驗，唯玄機之難窺，亦神道之難摹，聊敷陳以梗概，期廣之以聞說。

【注：霧靈山在河北省興隆縣境內，為燕山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