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林漁牧網

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林業

莫辜負這一春野菜

2022-08-09由 光明網 發表于 林業

蒿子在初春時叫什麼名字

莫辜負這一春野菜

在超市看見青團,綠茵茵地擠在一起,拿在手裡那一瞬,有些怔忡,彷彿提醒著自己的來處——皖南鄉下,但凡楊柳鵝黃初上之際,蒿子粑登場,入嘴,一點點的清苦,口味裡盡是沖淡之氣。文雅點的名字叫青團,實則,擱在我們村,它不過就是蒿子粑,猶如野豌豆苗,入了《詩經》,便是薇。

莫辜負這一春野菜

皖南水鄉,稻米黍麥在平時似也玩不出什麼名頭,只有等到春天野菜大面積上市之際,才能把生活點綴得花樣翻新,比如漫山遍野的嫩蒿子,掐來,揉出綠汁,摻到米粉裡,蒸熟,味覺上是那樣可口,視覺上簡直是藝術品,那種綠,彷彿流動著的,大河碧波一樣明朗唯美,適合觀摩,而不是一口吞下。世間好的東西都有讓人捨不得的品質,比如蒿子粑。

莫辜負這一春野菜

還有馬蘭頭,躋身田埂或水窪之地。驚蟄以後,一簇簇,相互邀約著,趕前趕後地綠了,到後來,綠得幾乎要跳起來,像一個暴脾氣的人。但,初春的風畢竟有些寒意,馬蘭頭們熱烈擁在一起取暖,我們挎著籃子去割,一會兒就一籃,拿到河邊洗,清澈的河水裡,鮮綠的馬蘭頭浮浮沉沉——那個時候,對什麼都有愛惜之心,不過是拿回家給黑底白花的豬加餐,好鬥的公雞偶爾光顧一下,畢竟聞不慣馬蘭頭清淺的藥香氣,悻悻然走遠……在那些春天,由於野菜的滋養,連我家的豬都變得沖淡平和起來,不再輕易發脾氣,用大尖嘴把豬欄啃得搖搖欲墜。

後來,移居城裡,不能養豬了,每年春天我們就自己吃馬蘭頭。焯水,把青氣和苦味瀝掉一點,滴芝麻油拌幾下,加一點生抽。春天人極易春困,吃上一兩口涼拌馬蘭頭,就會激靈一下醒過來,說神奇也不神奇,來自於野地的植物,原本帶有天然之氣,把人身上的濁氣擠出去了。

春天最幸福的事是能夠吃得上薺菜。薺菜的香,是卓爾不群的香、高瞻遠矚的香,本質裡富於傳奇色彩,比蠟梅的香更幽遠,比玫瑰的香更恆久,永遠不謝幕不退場,一如耿耿忠心的陪伴,不著一字,卻讓人安心。一般我拿薺菜做湯喝,油花略微重一點,骨頭湯更好,滾開,把薺菜投進,趁著鮮碧尚在,關火起鍋。飯要一口一口地嚼,薺菜要一棵一棵地夾,因為好,所以捨不得吃完……間或,瞅一眼窗外,天地春光盪漾,比較適合抒情。在薺菜的參與下,能夠把日子過到抒情的份上,命也不算壞。

有薺菜可食的日子,除了春天,還有什麼季節能夠給予呢?那麼,人就該知足,不能得隴望蜀,更不能患得患失。

在春天裡,人類身上的動物性會少一點,透過野菜作為介質,人身上的植物性會多一點——這不僅是物質的滋養,更是精神上的提攜,讓人走得遠一些。

說這些,還忘了個名角——蕨菜,這菜最挑地方長,山裡才有,尤其黃山一帶多。城裡人吃到的大多是些脫水乾貨,老得很,錯過蕨菜的最好年華了。其實,吃蕨菜,還是嫩的靠譜,無非涼拌,脆生生的,像一個能言善辯的黃花大閨女,原本生得美,話又講得漂亮,沒有人不愛。

在皖南,春天總是颳大風,把人吹得歪歪斜斜的,或許有一些惆悵……為什麼惆悵?那些漫山遍野的野菜,再不吃,就老了,可又總是吃不完,尤其薺菜不等人,總讓人惋惜,昨天挑兩桶水路過,明明還是綠嫩招展的,待今天扛一把鋤頭經過時,人家就氣乎乎開起了花,碎密密的小白花,像極女人的心思,總是埋怨不停:你不是不在乎嗎?老孃今天就老給你看!最後弄得雙方都悻然。

春天裡,想看花就趕緊去看,想吃野菜就趕緊去挖,不能懶,不能懈怠,出名要趁早,生兒要趁早,吃野菜更要趁早,不然,來不及了。

版權宣告:圖片來源於網路,圖文無關。如涉及版權問題,請作者持權屬證明與本網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