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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州人冬日食筍

2022-07-24由 匯攝影 發表于 林業

楠竹筍和毛竹筍有什麼區別

■林朝陽文/攝

溫州的冬天像是秋天的延續,沒有充滿期待的初雪,沒有撫慰人心的壁爐火光和集中供暖。氣溫忽高忽低,模糊不清地宣告冬季已至。不過胃早一步做好了迎冬的準備,來到了最能讓人敞開肚皮肆意吃喝的季節。而入冬的蔬食裡,冬筍是拔頭籌的,對於竹林遍野的澤雅,更是如此。

溫州人冬日食筍

澤雅密林之下蘊藏著冬日的美味

過年總會回澤雅幾天。“走,去挖筍?!”也是慣例寒暄,小時候會興致勃勃地跟去,我愣是怎麼都看不出腳下的泥土和邊上的泥土有什麼區別。除了土就是落葉,但大人們彎著腰,時不時用腳踩幾下,用鋤頭挖幾下,就能從看似平整的泥土裡挖出個筍來。竹筍的挖掘仍舊需要費時費勁,還要有善於發現竹筍蹤跡的火眼金睛。這些本領本以為長大了就自然而然學會,但沒有什麼習得是自然而然的,生計和消遣決定了業精與否。大人也不覺得挖筍是很值得教的事情,怎麼看“青鞭筍兩邊”,怎麼用鋤頭斬出完整的冬筍,挖筍技術或許就消失在密密的竹林裡。

溫州人冬日食筍

冬筍也不是年年有、年年多的。竹林有大小年之分,筍自然有大小年之分,大年筍多,小年筍少。基本上是輪著來,一年大年,一年小年。就算是大年,山裡人挖筍也是有講究的,不會把一片竹林裡的冬筍全挖光,這樣來年就長不出新竹子了。所以山裡人挖冬筍,會把竹子密的地方多挖,竹子疏的地方少挖或者不挖,今年這片多挖,明年那片多挖,這樣竹林才能得到休養生息,才能年年吃到鮮嫩的冬筍。

溫州人冬日食筍

中國人是好吃竹筍的,《詩·大雅》曾記載“其簌維何,維筍維蒲”,《本草綱目》指出竹筍有“化痰、消痰、爽胃”之功,清代《隨息居飲食譜》也說:“筍,甘涼,舒鬱,降濁升清,味冠素食。”可見自古以來,竹筍就被視為“菜中珍品”,清代文人李漁更是將竹筍稱讚為“至鮮至美之物,蔬食中第一品”,並在《閒情偶寄·飲饌部》中寫到食筍的樂趣:“筍之為物,不止孤行,並用各見其美。凡食物中無論葷素,皆當用作調和,有此則諸味皆鮮。”蘇東坡初到黃州立刻就吟出“長江繞郭知魚美,好竹連山覺筍香”之句,後來傳誦一時的“無竹令人俗,無肉使人瘦。若要不俗也不瘦,餐餐筍煮肉”,更是清楚表示筍是不落俗的食客所不可少的。

溫州人冬日食筍

國內筍的種類繁多。若是按照種類進行區分,有毛竹筍、淡竹筍、早竹筍等多種品種,共計80餘種,產地不同而口感亦不一樣。春夏秋冬都可以是吃筍的季節,但以春冬兩季的筍最多,冬筍味道最佳。澤雅山上的冬筍是毛竹筍亦稱楠竹筍,毛竹還有個好聽的名字是孟宗竹。孟宗是三國時期吳國人,著名大孝子,《二十四孝》中的“哭竹生筍”故事的主角。故事說,孟宗的母親冬天臥病在床想吃竹筍,孝順的孟宗便去竹林中覓筍,但時值嚴冬,不是盛產竹筍的時令。孟宗求而不得又無計可施,於是在林中悲泣,突然山地開裂,從地裡長出幾莖嫩筍,他拿了竹筍做成湯給母親服下,孟母食筍病癒。這類竹筍後來就被稱為孟宗竹,平時藏在土裡的筍也就被叫作冬筍。

溫州人冬日食筍

澤雅山裡的冬筍

冬筍一般生長於農曆十月至春節前後,是名副其實的時令美食,若不及時採收,那就破土而出長成竹子,一旦錯過,便是一年的等待。吃時令就是吃這一年的等待,享受那種在特定的時節吃特定食物、一過時間就不再供應的感覺。冬風起,扒了冬筍的外衣,裹緊自己的冬服。山裡人也是要吃了幾頓冬筍,肚子才算過了冬。

溫州人冬日食筍

白居易《食筍》裡說:“置之炊甑中,與飯同時熟。紫籜坼故錦,素肌擘新玉。每日遂加餐,經時不思肉。久為京洛客,此味常不足。且食勿踟躕,南風吹作竹。”筍的味道,肉哪裡能比啊?但小時候不懂,筍畢竟屬寒澀之品,咬胃,兒童不宜多食。大人們燒筍做來做去也就那幾個樣式,今天燒鹹菜明天燒芥菜,要不就是燒白鯗燒五花肉,都不是孩子的口味。長大後去了一些地方吃過一些筍,上海的醃篤鮮、潮汕的筍粿、北方的燒二冬……繞一圈回來,過年再吃澤雅的筍煮肉,才明白這味道該如何形容,真是“不俗也不瘦”,自不算最好的,但一定是最特別的,特別在時令,特別在地域。尋常菜餚,滋味最妙不過家人在某時某地團聚共食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