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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論語九七 智仁聖

2022-03-04由 李懷穆 發表于 漁業

淡附片是不是附子

參論語九七 智仁聖

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一開始講禮就說禮是文化,這裡是文與禮並舉,文當然是文化,那禮呢?禮就是文化的精神,《八佾》篇這個講的很多很清楚,也是一開始就講的,禮的根本在於真情實感,有禮的精神,外在禮的行為才有意義。所以禮本於天,也是從人的性情來的,聖人只是因俗制禮,又以禮化俗。這裡不妨換個角度來看文與禮的關係——雅與俗的關係。

像現在大家都用普通話,普通話其實就是一種雅言,古時候小學有《爾雅》,就是學中國話中國字的,等於現在說的官方語言。但是各個地方都有各個地方的方言,像廣東就有三大方言:廣州話,客家話,潮州話。這些地方語言就是俗語,跟地方風俗來的。俗受時域、空域的限制會明顯。特別像語言這種,口語幾乎二三十年、一代人就有明顯變化;但是雅言就不一樣,可以廣泛通用,相對長時間流傳。

據研究閩南語就是河洛話流傳下來的,廣州話就是先秦關中話和南粵結合的。河洛話幾乎就一直是中國的雅言,因為南宋以前的政治中心就在關中和河洛。元以後到了北京,所以現在的普通話是以東北話為基礎來的。雅就是有統一性,共通性。中國文化可以長久流傳,雅言——中國字起著重要作用,口語可以隨著每一代人變化,但文字基本不會變,現在一個識得千把字的孩子,讀起三千年前的詩經,也能大概明白個意思。雅最大的一個作用就是可以化俗,隨著普通話普及,地方口語也變得越來越書面化,只是保留了地方發音而已。

可以說俗就是文,人類的一切文化一切花樣都是因俗而來;雅就是禮,擺脫區域時域的限制,共同的又人人能遵守就是雅的禮。禮粗看像是等級的,實則是自由平等的。因禮從俗來,是社會上推於政府而行的,行禮意味著有對方的存在,且對對方是有一定敬意的。故禮只存在各人身上,行禮是各人的自由平等,所以以禮治國是中國傳統社會長期自治的基礎。無禮則只有俗,俗之不同而起爭端則要靠法治,所以法也是有區域性時域性的。法治是強力制裁,以權力為中心,削弱個人的自由。所以個人能約之以禮才是自由的,要不就得約之以法了。

接回原文說,仁者的智慧就是靠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來的。博學於文就是什麼都要學,所謂“一事不知儒者之恥”。一國有一國的文化,一地有一地的風俗,只有有機會有能力,都要廣博地學習,天文地理無所不包,現代教育分科這麼細,更是應該儘可能多涉獵。但還要約之以禮,就是有個中心,能貫通消化這些東西,然後用在做人做事上符合禮的精神,符合人道。孟子說要博而返約,實是文與禮要齊頭並進,這樣亦可以不叛離大道了。下面是孔子一個有名事件,也是說有禮不會叛離大道的道理。

子見南子,子路不說,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

南子是衛靈公的寵妃,在當時看來有點紅顏禍水的意思,所以子路知道了孔子去見南子的事,就很不高興,大概有點認為孔子為了得到衛靈公的重視而去見南子的意思。憑良心說句話,自古所謂紅顏禍水都是背鍋俠,到底還是男人自己的責任。孔子也沒有跟子路怎麼解釋這個問題,而是當著子路發誓,賭了個咒。這是有禮制的複雜原因,《季氏》最後一章莫名其妙講各種稱呼,其實就是要補充解說這裡,我們現在看到的二十篇論語也不是一次成書的。

當時出仕於一個國家,是有見國君夫人的禮制的,反正就是孔子見過衛靈公還沒見過南子,南子也知道孔子的大名,明確要見孔子,孔子就按禮制去見她。事情就這樣,至於為什麼不跟子路解釋,因為要解釋就涉及評價南子,在其國是對其大夫都不可以評價,更不要說小君,但是離開這個國家就可以。所以孔子不正面跟子路解釋,就是為了避免評價小君和國君。

矢就是箭,箭頭所指向,這裡就是指天發誓的意思。所……者是古文誓言通用格式,否就是不對的,不合於禮不合於道的。所以孔子發誓說,如果我所做的不合禮不由道,上天也會厭棄我!上天也會厭棄我!

現代人看來見小君是個小事情,不大好理解孔子要用發誓來回應,實就是孔子講禮的典型例子,就像孔子如太廟,每事問一樣,處處符合禮制,因為當時不能評價小君,不好解釋。如果抱著與時俱進的觀念,拋開一切時代背景,簡單的從文字翻譯,可以這樣說,孔子指天說,我所否定的人的,也是天所厭棄的。意思就是南子還不是天所厭棄的人,我怎麼就不能見。

因為這件事,孔子感慨看一件事情,做一件事情,要中肯中用很難。怎麼是中肯中用,就是合情合理。看一件事情,如果身不在其中,不會有那種情,單講理那是看的理而已,做的不一定是這個理;如果身在其中,則變成感情用事,處理的不合理,所以中庸太難了。

子曰: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

《子路》篇講不得中行只好狂或狷,中庸也可以是中行的意思,庸本來就有用的意思。不過中行只有行的一面,就是《中庸》說的“執其兩端,庸其中於民”,也就是允執厥中。中庸經過孔子的孫子子思的發揮,也可以說就是道,有體有用,有形上有形下。

《中庸》說“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這一未發在哪裡是什麼情狀就是千古之問題,已發則喜怒哀樂皆是情,情實是對外而發,若心無對,則情也就未發。所以由能所來講,已發之所在是在外面之人物事,能發則在心在己。已發為情即有喜怒哀樂之區別,未發則是情之未可見時,無區別,依然可以說是情,亦可謂之性或德性,天生自有的那個性,只是未發出來。所以心無對這個狀態就叫做中,一般人基本不可能體驗到心無對的狀態,心無對實就是無念了,等於可以參究“本來面目”了,所以孔子說民鮮久矣,就是民眾少有這種德性很久了。那怎麼認得這個中呢,就是由發而皆中節開始,所謂中節就是禮,發乎情止乎禮即情發得合理(禮)了,這樣就是合情合理,也就是中庸。所以說中國文化是人情文化。

西方人不是無情,而是沒有這種文化,西方文化分門別類,像宗教又不管世間事,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哲學講邏輯思辨,巴不得求理智,根本沒法談情;科學更不關感情事。問題是人可以無情嗎?如果人一旦只求理智,實就是壓制了天生之性情,用心理學講就是自我壓制本我,必然形成潛意識與意識之分裂。這種自我分裂是人不自知的,結果是人群也必然分裂,社會也只能分裂。所以西方即使有武力征服之大帝國,始終快速就分裂成小國家,而且越分裂越小;從個人講就是退出人群成為孤獨的個體,特別是老年人,青年人有時還能夠征服獲得一點存在感,孤獨化實即等於動物化。反觀中國是分裂的時間短,長時間是大統一國家,而且家族也有傳承上千年的。

因為對人的徹底認識,自古的教育就是從(德)性出發,孝弟忠信是德亦是性,對之於事對之於人皆是情。所以中國文化是使人成為情感與理智完美結合的理想人生,最後與人群合一,與天地合一,而在天地間悠遊往來,是絕對的自由平等獨立,完全不是思辨式的口號可理解的。

德性是人情人心之同然,故能和合人群,使人群之結合能長久。現在的教育只講知識求理智,以為科學可以勝天,可以改變一切決定一切,好像生物學研究到基因水平,很有基因決定論的趨勢,好像生老病死可以完全由基因決定。其實從遺傳概念看,還有環境遺傳,基因最多隻是決定生物遺傳。只求理智的科學教育已經使人的性情越來越分裂,精神問題越來越嚴重,也許有一天人可以無情,完全機械化,那也是一種“得道”吧?

喜怒哀樂的未發之中不易知,而發而皆中節就是禮就是和,不過未發也可謂喜怒哀樂是一大和,這樣中亦只是一和。所以中庸之為德就是和,拋開未發之中的天性不談,只從用上看,則只是合情合理,只是一和,禮之用和為貴而已,實是人人可具可行。也正是如此至平至易,才可以至廣至大,所以孔子說中庸之德,可謂是至極了!但一般民眾少有此德也久了。

子貢曰:如有博施於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最後一則是這篇的結論,也是與開篇呼應,開篇講南面而王也即是聖人,聖人如何來,由仁智來,這章講仁之方,就是智慧方法。

子貢有錢,也樂善好施,當時國家規定在外國當奴隸的可以由國家出錢贖回,子貢有次碰到了就自己花錢贖人了,回來也沒找國家報銷,孔子就批評他了,說你這麼幹以後別人碰到就不敢去贖人,因為別人也不好意思找國家報銷了,所以你帶了個壞頭。這裡子貢也有這個意思,他問孔子,如果能對民眾廣博的施與和救濟,怎麼樣?可以算是你說的仁人了吧?

孔子回答他,這是仁的什麼事,一定是聖了啊!即使堯舜也都做不好啊!孔子的意思不是說這個不是仁,而是說這不僅僅是仁的事。因為仁者可以無位,而子貢說的情況越有高位越容易做,不過孔子也告訴他,就算堯舜這樣的聖人都不能完全做到他說的。因為一個人要救濟所有人是不可能的,只能由己及人,由近及遠一步一步來,孔子接著就告訴他這個道理,也就是仁的方法,可行之路。

孔子說所謂仁者,是自己想要有所立,便也幫助別人能立;自己想要能通達,便也幫助別人通達。能在切近處來理解譬喻,可以說就是仁的方法了。當領導的也就是這樣,就算堯舜來,自己想要的也是別人想要的,自己覺得累的,別人也是累了。從最切實最平凡的事去了解別人,使別人站立起來,通達起來,這樣就是渡人,也就是仁的方法。孔子的教育都是最平實易行的,也就是中庸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