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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文化5】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2022-01-20由 錢江晚報 發表于 畜牧業

催青是什麼意思

【新安文化5】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山水景觀篇·草木】

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浙江24小時-錢江晚報首席記者 肖菁 文/攝 詹程開/音訊

淡煙微雨,江南三月。過了穀雨,二春蠶就催青下種了。

淳安浪川鄉養蠶大戶方家瑞,看著蠶籽上密密扎扎的黑點,有些說不出的歡喜。2000多年前,新安的先民們也是這樣懷著神秘和期待的雀躍盯著這些蠶蟻。

所謂“初生千蟻黑,日照窗紙看,溫房護密密,蠕動怯春寒”。這些怯寒柔弱的小黑點,最後作繭自縛,成就了繡鴛鴦的嫁衣裳。

沙丘連綿,駝鈴聲聲,絲綢之路的起點是江南繁茂的桑田和機杼不絕的織坊。

淳安的養蠶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200年。一根纖細的蠶絲,綿延千米,纏綿1800餘年。到如今,古老的蠶桑養殖依舊遍佈淳安。

【新安文化5】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春蠶不應老,晝夜常懷絲。何惜微軀盡,纏綿自有時。”

中國人跟蠶的緣分在新石器時代就已經開始。吳興錢山漾新石器時代遺址中出土了絹片和絲帶,那是長江流域採用野蠶絲的實踐。

時光演進,野蠶被馴化為家蠶。

殷墟出土的甲骨文裡就有大量關於蠶、桑、絲、帛的記載。有卜辭,問神“用五頭牛祭祖宗,用三頭牛祭蠶神,行嗎?”還有一塊武丁的卜辭“戊子卜,乎省於蠶”,意思是“蠶怎麼樣了,快去看看蠶”。

大約在漢朝,桑蠶業轉移,浙江蠶業從浙東發展到浙西地區。

南朝永泰元年(公元498年),史料有記載稱:建德縣令教民“男丁種桑15株,柿樹4株以及棗、慄之屬,女丁減半,人鹹迎悅,頃之成林”。

後來,《隋書》記載,新安(今淳安)、遂安等地“一年蠶四五熟,勤於紡織”。

方家瑞今年也打算養四茬。他不知道這些數千年前的故事,但這位蠶農知道養蠶是家鄉世世代代的作業。小時候就聽村裡的老人說,人肯不肯吃苦,用不用心,都體現在對那一盤盤蠶蟲的飼弄上。

老人們至今還會數落當年那些懶惰鬼,蠶有蠶神,誰勤勞誰偷懶,統統秋後算賬。別家的蠶昂揚上架,吐絲結繭,有些人家的蠶卻依舊吃不停,也不吐絲。“怎麼辦?一盤盤直接倒在溪溝裡。”哪家姑娘若能將蠶籽窩在胸口,踏踏實實保暖孵化,單單這一條就會得到公婆家的寵愛和信任,媒婆就要踏破門檻了。

【新安文化5】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圖:資料照片)

穀雨後的太陽相當有力了,曬在身上熱烘烘的,像揹著一盆火。

今年方家瑞一共下了50張籽,一張籽大約能收80斤繭。

“有多少蠶呢?”

“這……只有你們城裡人才這麼問,我們蠶農講收成。嗯,不過毛估估一張籽大概能孵出2。7萬條蠶。”這樣算來,今年50張籽要養150萬條蠶呀。

隨著家中的蠶大量進入三眠,方家瑞白天一大半的時間都花在桑田裡,“不夠吃呀”。

千年以前,淳安的桑樹大多種在丘陵緩坡間。2001年,淳安縣提出“大田革命”,桑園下山,在平田肥地上密密匝匝地紮下根來。

陽光下,大片的桑田綠得冒油,方家瑞僱了個老朋友一起幫忙摘桑葉。兩個老夥計,四隻粗糙的手,“上頭的嫩芽不要摘,三眠蠶嫌嫩不過癮,正好留給一眠蠶”。

說著這些,56歲的方家瑞突然住了口,嘆了口氣,“以後誰還講究這些哦,現在的年輕人哦,哪個還要養蠶”。話說回來,沒養過蠶,也就體會不到聽著蠶蟲“沙沙”食葉時那種無與倫比的舒坦勁兒。

凌晨3點半,方家瑞起床,所有養蠶的竹匾上統統灑上生石灰,蠶體消毒;

接下來用機器打桑葉,打至細碎,一天兩三百斤的用量要打一個多小時;最後就是給食,數十萬的蠶寶寶,一圈桑葉鋪撒下來也要一兩個小時。

忙完這些,天光亮了,就該去桑田了。“啼飢兒索哺,飼兒如飼蠶”,是以叫“蠶寶寶”。

【新安文化5】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新安文化5】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新安文化5】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銀絲抽繹比清霜,虛室堆床生白光。啞啞軋軋聲不絕,綠陰低處新絲香。”老底子,對淳安養蠶大村來說,所謂的豐收,就是繭站裡那擔擔白繭,那興奮而緊張的空氣。

時至今日,淳安縣姜家鎮還完好地保留著“龍泉繭站”。繭站不僅是稱重,還要給繭子分級。評價一枚繭子的好壞,標準跟鑽石一樣多——大小、白淨度、絲長……一條小小的蠶寶寶吐絲成繭,絲有多長呢?告訴你,一根絲延綿千米,這個答案足夠驚人吧!

現在的繭子由繭絲綢公司統一收購。姜家鎮把龍泉繭站搗鼓成一個小巧而精緻的“蠶桑科普館”,一塊塊浮雕,述說了千百年來在這塊土地上古老的勞作,一張張圖片告訴你蠶這一生的蛻變。廳堂擺放的織機彷彿昨天還剛剛用過,轉眼就是身後那一面綾羅錦繡。

一樓弄成蠶繭文化主題餐廳,屏風那一頭的隔間就是當年的烘繭房,那長滿大扇片的烘機還能吱吱嘎嘎地轉起來。

【新安文化5】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圖:資料照片)

【新安文化5】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圖:資料圖片)

“誰說你曾是一條緩緩流過的清江,分明是萬頃碧波在盪漾,誰說你曾是一片起伏連綿的群山,分明是千顆翡翠落玉盤……”千島湖,還是如今蠶繭行業一個國家馳名商標。憑藉著優渥的水土氣候和養蠶歷史,“千島湖”的質量是中國第一,世界第二,一粒繭的繅絲長度僅次於巴西,但巴西整個國家總量也沒有淳安一縣的量大。

這要得益於淳安與眾不同的行業管理模式。

從1996年起,淳安縣開始實行行業一體化管理,繭絲綢總公司掌控全縣的鮮繭收購市場,實行“價高隨行就市、價低補償保護”的“蠶業合同”機制。

桑葉,漸漸成為現代淳安農業“兩片葉子的美麗經濟”中的一片。另一片是茶葉。2017年淳安的蠶繭總量達到2281噸,佔杭州的80%,優質繭佔全國的10%,這是“國內最讓人眼饞為數不多的好原料了”。

大漠絲路的駝鈴尚未遠去,這一路一走亦是千年。

鄉間田頭,養蠶人相遇,大家都會喊上一嗓子,“三眠了吧?還壯吧?”“還可以哎,就是人有點吃不消。”“咪點老酒咯!”“不敢喝哦,喝了準保睡過去嘍”……

千百年來,養蠶人一如當年,兢兢業業。

【新安文化5】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圖:用作五眠蠶上山結繭的方格簇)

【新安文化5】一縷絲的千年纏綿

(圖:龍泉繭站)

●讀散文知新安

原淳安、遂安兩縣栽桑養蠶歷史悠久,南朝梁中大通三年(531年),新安郡守徐檎就對農民“勸課桑麻”。後植桑日漸盛行。

宋代始,養蠶業成為淳安農民的主要副業之一。

明清時期,原淳安蠶桑業已較發達。據明萬曆《遂安縣誌》第二卷“食貨記”載,蠶桑產品有絲、絹、綾等多個品種。

清宣統元年(1909年),原淳安籌辦織錦傳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