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浦的蓴菜和景區

雙浦的蓴菜和景區

原創

秋麓拾遺

秋麓拾遺

今天

兒子說，他們浙江音樂學院附近的雙浦，有個新開發的風景區叫銅鑑湖的，今天不妨去逛一逛。年關將近，窩家也久，偶爾放晴，短程出遊也不錯。沒有反對意見，我們說走就走。

雙浦是原來的袁浦、周浦合併而成的一個杭州老牌農村，離市區不遠。作為酷愛農村菜花黃、麥苗綠，雞犬之聲互聞，豬羊之臭相混的我，興致本來就高，尤其知道，那個銅鑑湖是西湖蓴菜的第二正宗產地，（西湖蓴菜最正宗的，當是在蘇堤第三橋望山橋的水面，後來為保證水面質量，禁產）早想慕名而去的願望終於得以實現。

做了一輩子杭州人，“西湖蓴菜湯”吃過最多不超三回，不好喝也不便宜。幸好三回都不是我買單的。這東西滑滑的，有點像感冒後的鼻孔分泌物，一直想不通為什麼那麼有名氣。後來，“舌尖上的中國”幫我揭開了謎底：蓴菜分三等，最好的是不到1釐米的芽頭；次一等的是卷葉；再次的就是張開的葉片。芽頭可以賣好價錢，所以基本都出國給日本、韓國了。我吃的估計是三等貨，就相當於龍井茶的茶末末。

確實的，蓴菜與茶葉有一比，應該是水中的龍井茶，非常名貴，非常有講究。三十多年前，雙浦一帶有兩千多畝的蓴菜，年產量數百噸。不過，現在已不到百畝了，我以為就是近年的雙浦，沒有做蓴菜的文章，既沒有宣傳，也沒有依靠科技開發，基本是任由蓴菜自生自滅，所以蓴菜種植走上了“活苦、價賤、無序”的懸崖。

每年的4月中旬，銅鑑湖芽頭粗壯，膠質厚膩的蓴菜成熟了。天不亮，純菜農像白洋淀上的“雁翎隊”員，神情嚴肅的趴在專門的小木艇上，頭戴探燈，在刺骨的水中，悄悄的掐下藏在密密蓴菜葉裡又滑又嫩的蓴菜新芽。這一干就是八九個小時，這裡的苦，絕對已不是現在住洋房、喝雞湯、開小車、搓麻將的杭州郊區農民能心安理得的扛下來的了。

再說，一天下來，也不過5、6百塊的收入。你別聽聽不錯，甚至馬上去乘個三百天，得出年收入毛廿萬的結論。要知道，蓴菜採摘至多兩個月，攤到全年一點都不樂觀。在這裡，三五萬的年收入算不上體面。

前幾年——2017年——說，這裡要開發了，銅鑑湖村整村搬離，土地全部流轉給了企業。結果，湖還沒開挖，“去年還是上好的水田，沒水立馬就荒了。”要不是不遠處的上楊村為了保種，計劃重新開闢50畝蓴菜田，雙浦的西湖蓴菜現在已是“非遺”了。

重慶的石柱土家族黃水鎮，他們那裡的蓴菜成了脫貧致富的“金苗苗”。貧窮的萬勝壩地區，利用科技大棚培植蓴菜，還開發了蓴菜深加工，蓴菜種植戶每畝收益一萬二。

湖北的利川的“蓴魚共生”，讓蓴菜田裡魚肥鱔美，蓴菜成了“水中碧螺春”，佔領了國內八成的鮮貨市場。每年4月到9月的國外訂單應接不暇，被評為“中國蓴菜之鄉”

而我們的雙浦，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上的蓴菜靠不住了，就做起了“靠山”的文章，而且要“水裡損失山裡補”。

雙浦有幾處叫得響的山洞，那是在雙浦還沒有人的時候，土地菩薩留下來的。這幾個洞，以1985年的5月就開放的靈山洞為首。幾處洞穴雖“大同”，但也各有“小異”，起碼冬暖夏涼是必須的。可是，後期的宣傳硬生生的都把它們和“傳說、據說”掛鉤，在俗不可耐的燈光映襯下，把個洞穴吹噓得天下無雙，恨不得讓人不睹芳豔便會落下終生遺憾。

可是事與願違。我記得當年曾帶著兒子從郵電路坐公交到靈山洞，門票記不得了，大約在5元左右。今天一打聽，一個洞的門票在60元左右，兩洞120，加上游覽車30元，沒有150元還玩不轉。雖然我的算術是體育老師教的，但還是周密計算，得出我們三人要450對付。罷了罷了，不就是個洞嗎？還不如省下錢來改善伙食。

看了一篇《2020杭州銅鑑湖的遊玩方式推薦》居然稱“與西湖齊名的銅鑑湖，也是美得驚心動魄”。我不知道執筆的哪來那麼大的底氣。同屬杭州，但杭州的大氣怎麼在這裡變得如此小氣？杭州的絕大多數的景點在全國開了免費的先河，眼睛盯著的是紛至沓來的天下游客因此而衍生的其他消費。而銅鑑湖的靈山洞卻還醉心於“一錘子”買賣，城鄉差別怎麼就那麼大涅？

我們驅車終於到了銅鑑湖，導路牌指示我們把車停在“銅鑑湖停車場”。因為要掉頭，嫌煩。我們乾脆繞銅鑑湖公園一圈吧。誰知，所謂的銅鑑湖公園被塑鋼瓦楞板嚴實的包裹著，偶爾透過間隙，可以看到裡面還是荒蕪一片。估計沒有兩年，這個與“西湖齊名”的美女是上不了“非誠勿擾”的。

七轉八轉，車開到了靈龍路上，看到路的西面有怒放的梅花，紅白相間，在灰濛濛的天幕下，煞是鮮豔無比。隔開一條小河，依山處有一處像是公園，結果就是靈山風景小鎮。入口處，孤軍奮戰的保安查了我們的綠碼，測了體溫，囑咐我們戴上口罩，便放行了。停車場很大。大約是XG期間，除了稀稀拉拉的幾輛車，便看不到除我們之外的人影。

下了車，猛地覺得這裡的空氣簡直就是聞所未聞的新鮮，從鼻孔進去，毫無阻攔的就直達肺腑，差一點讓人熱淚盈眶。久違了的新鮮空氣啊，曾在童年時那麼的廉價而今變成了都市生活的奢望。那條護鎮的小河裡，三兩的白鷺也陶醉在萬籟俱靜的自然間，等我們略靠近，便懶洋洋的撲扇著翅膀，在河床間繞個小圈，再找一處離開俗人的下腳處繼續陶醉著……

粗粗看了下週遭，大約在計劃中，這裡會有燒烤、拓展、還有汽車影院，可是，現在都蕭瑟一片，很難想象會有熱鬧的一天。隨手拍了幾張照片，要不立此存照豈不白來一場？看到沿山有條通向靈山洞的路還很乾淨，也空無一人，我們驅車走了一個來回便回家了。

想看蓴菜，看不到；想看銅鑑湖，看不到；想看靈山洞，看不起……不料梅花和空氣讓我們獲了意外之喜，也不枉這半日的興沖沖。在微信上，我發了幾張照片，留了幾句感慨：晴冬至，爛年邊。老祖宗的話怎麼那麼準？今日去靈山、銅鑑湖景區。景區在建，估計沒兩年拿不下來。不過，空氣清新得讓人醉了；門票高額得讓人瘋了；梅花怒發得讓人暈了……

百把朋友的留言，有一位續得精彩：景區冷清得讓人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