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豔尼姑如何談情說愛？大愚品讀《紅樓夢》 另類解讀妙玉的情愛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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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給大家講個小故事。從前有一位姿色絕美的大家閨秀，精通琴棋書畫，只是運氣不好。紅顏命薄，後來家道沒落後聽了一個老人的預言：此生若想保命安康，只能遁入空門。她不願意但又沒法，便使了個巧法，出門當了個帶髮修行的尼姑。機緣湊巧，她有幸進入了豪門的家廟，更讓她想不到的是竟然遇見了一個處處留情的小帥哥，把她的心徹底搞亂了。但是礙於身份，她又不能大膽地示愛。卻又控制不了內心的情慾，便做出了一些怪異的舉動，去實現她偷偷摸摸的情愛。這個女人就是《紅樓夢》裡的妙玉。

妙玉是《紅樓夢》裡的另類，剛開始閱讀《紅樓夢》時，我甚至覺得曹雪芹寫妙玉這個人物是用來湊數的。但隨著閱讀的深入，越來越感到妙玉寫很複雜傳神，越深讀越能體會曹雪芹寫法的高超和文化的修養。尤其是在《紅樓夢》的文字中，曹雪芹下筆描寫妙玉這個人物時，沒有像描寫其他人一樣，側重於外貌、服裝，而是另外選取了異想不到的角度，在寫她的孤僻冷豔上下功夫，把妙玉這個人物寫得活靈活現。尤其是在寫她作為一個尼姑，在追求愛情和追求生活上更是妙手著文章。

曹雪芹這樣來寫妙玉，以個人的理解大概出於兩個原因：第一，《紅樓夢》明確說道，小說主旨大體是談情。作為冷豔女子的尼姑妙玉就是情天情海里一道獨特的情，這算是小說創作的需要。第二，細筆寫妙玉與賈寶玉之間的交往，巧妙地寫出了世俗男子與空門內妙齡女子的愛情故事，這是所有經典著作中少有的章節，但是現實中卻往往有這樣的奇人奇事，寫妙玉的人，寫妙玉的情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堪稱神來之筆。

透過細讀《紅樓夢》，可以在小說中理清妙玉和賈寶玉之間的三次交集，從中不難看出她們之間的情意。

第一次示情是用茶具。這是一次不設防的遭遇，妙玉沒有放過機會。曹雪芹用直描的手法明寫給大家看。小說中賈寶玉、林黛玉和薛寶釵到廟宇那裡去喝茶，妙玉給他們喝茶的茶杯都是名貴的文物，書中交代，妙玉先給林黛玉和薛寶釵分別拿了茶杯，待賈寶玉來時，妙玉把自己先前用過的茶杯——綠玉斗讓寶玉用。這在當時的封建文化是一件特別怪異的事情。封建社會里男女之間交往是有嚴格的法理約定的，一個帶髮修行的尼姑，大膽地把自己用過的茶杯給一個年輕男子使用，這在現代社會里也是能讓人浮想聯翩的。尤其是書中妙玉還正色道：“你這回吃茶，是託她兩個福，獨你來了，我是不能與你吃的。”寶玉道：“我深知道，我也不領你的情，只謝她二人便是。”妙玉此言是明顯的言不由衷，正是反話正說，應該是越描越黑。所以有很多讀者都認為，妙玉與寶玉透過一隻茶杯就完成的象徵意義上的肌膚之親，這應該是妙玉第一次的示情。

第二次示情是送生日賀卡。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示意，小說採用了側寫的方式表達出來，很容易騙過大家。賈寶玉過生日，請大觀園的女孩子到他的地盤上喝酒行樂。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妙玉派人給他送來了一張生日賀卡。賈寶玉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想找林黛玉去商量怎麼回這個拜帖，我私下裡猜想，賈寶玉找林黛玉是有原因的，一個是向林黛玉表示自己是愛你林黛玉的，你看妙玉這樣的冷豔美人給我來張賀卡我都向你報告，表示我對你真心；另一方面告訴你林黛玉，我賈寶玉是有很多人追求的，你不要把我不當回事。結果半路上遇見了邢岫煙。賈寶玉和邢岫煙之間才有了段對話，一方面借邢岫煙之嘴評說妙玉，也同時說出了妙玉在自己心裡的形象地位，賈寶玉說她為人孤高，不合時宜，萬人不入她目。所以送賀卡最多是一種單相思式的示情舉動，被賈寶玉以檻外人的署名方式化解了！現代社會里，十五六歲的小男孩小女孩，如果是女孩單方面的給男孩子寫這種暗示性很強的賀卡，至少能說明他對這個男孩子有了好感。這應該是妙玉的第二次示情！

第三次示情是送梅花。這是送上門來的好事，小說採取的是暗寫方式來表達。需要作者發揮自己的想象力來完成。《紅樓夢》第五十回裡，眾人在大觀園的蘆雪庵即景聯詩之後，賈寶玉因寫詩落了第，大家罰他去訪妙玉乞紅梅。取梅具體過程如何書中未有交待。然而此番取紅梅肯定是大費周折的，寶玉歸來之後言道：“你們就賞吧，也不知費了我多少精神呢。” 他和妙玉之間如何費精神，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書中沒有明說，而是留下了無限的想象讓讀者自己來想，說穿了，你怎麼想都可以，甚至怎麼想也不為過。大雪封門，意中人到訪應該是天大的喜訊和好事。更何況賈寶玉這種人。不過我更相信他們是一種精神上愛意的交流。妙玉成全了寶玉，因為書中詳細寫了寶玉取來的紅梅形狀：這一枝梅花只有二尺來高，旁有一枝縱橫而出，約有二三尺長，其間小枝分歧，或如蟠螭，或如僵蚓，或孤削如筆，或密聚如林，真乃花吐胭脂，香欺蘭蕙。各各稱賞。我覺得，寶玉所取走的這枝紅梅或許就是櫳翠庵中的妙玉！這應該是妙玉的第三次示情！

當然還有第四次示情，紅學家劉心武在續寫時，大概講了妙玉的下場。賈家被徹底抄家後，賈寶玉被好色的貪官拿住，準備了結他的性命時，妙玉帶著她的所有寶藏自投虎口，換回寶玉一條性命，她則為了所愛之人受盡凌辱，後自殺而亡。為了自己所戀之人不顧一切，心中有情口裡卻始終不談情字，讓所戀之人一生難以忘懷，這恐怕是最高階的“偷情”方式了。

拋開各種說法，我大膽推測：賈寶玉和妙玉之間肯定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因為曹雪芹在寫這部書的時候主基調十大悲劇，所以妙玉無論怎樣表達自己的情愛，直接的或者是間接的，結局都是無疾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