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林漁牧網

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林業

小時候趕集你一定見過它!雖然是用具,卻承載了我的童年

2021-12-25由 豫記 發表于 林業

簸箕柳樹苗哪裡有賣的

又到中嶽廟的農曆十月廟會,下班無事,便隨行幾人去閒逛,現在的廟會除了特色小吃,無甚吸引人之處。可突然有人叫賣“提鬥”,我從牙牙學語到長大成人的鄉情,忽然被這腦海中的容器盛滿。這車水馬龍、田間地頭的必備之物,伴隨了我多少的鄉土時光啊!

小時候趕集你一定見過它!雖然是用具,卻承載了我的童年

趙呆子 | 文

提鬥,植物編就的日常

“提鬥”,在我們豫西大多唸作“提頭”,寫出來,挺嚇人的,事實上是把“提鬥”念轉了。名由形起,所謂“提鬥”,是在如“鬥”的容器上加了個木製的“襻兒”,可提可擓。

我們這裡所說的“提鬥”,是用柳條編織而成,若有用竹子或者荊條編成類似於“提鬥”的,我們則叫它為“提籃兒”。“提鬥”的柳條又非我們常見的垂柳枝兒,而是一種學名叫“杞柳”的植物,為楊柳科、柳屬灌木。

提鬥這個物件,豫西地區大概不產,至少我沒有見過。問一下“度娘”,說此物多產于山東、河北燕山部分、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的東部及東南部的山地河邊、溼草地。

小時候趕集你一定見過它!雖然是用具,卻承載了我的童年

其中,山東臨沂郯城縣是聞名全國的“柳編之鄉”。其編制方法,大概是用剝了皮的白杞柳條象編筐一樣編製成“鬥”狀,並適時把木製的“襻兒”編進去。

農家人的提鬥

是能長臉的“娃兒”

小時候,大概是我們這裡不產杞柳,“提鬥”又是每家每戶的必備品,所以顯得特別金貴。誰家新媳婦分家了,小兩口成家後趕的第一個集,“提鬥”肯定是必買之物。

由於單門另過後,不僅平時放個小東小西要用,還有上地捎個乾糧,上墳裝個供品等等也要用,更要緊的是走親串戶,就需要自己“出禮”了,而那時侯“出禮”,大多都是用“提鬥”擓些米麵或者點心果子去。

在我老家的街集上,賣“提鬥”的多為豫東過來的小商販。他們本身都是編“提鬥”的能手,往往兩三個人結夥,每人挑上十多個“提鬥”,另還有同樣是細柳編的簸箕、針線筐一類的器具若干,然後分散擺在街頭、街尾和街中。

小時候趕集你一定見過它!雖然是用具,卻承載了我的童年

他們所賣的“提鬥”形狀各異,有大有小,有圓有扁。那時候家家不富裕,大多買的是扁而淺的那種,這樣二三斤糧食或一兩樣點心就可以盛滿。

記得有一年,我們莊上劉倉的老二孩子剛結婚分家,新媳婦愛佔個小便宜,乘賣家不注意,掏小的錢卻順手拿人家個大的“提頭”。

結果給別人“出禮”時才知道,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一回要比別家“提鬥”多裝二斤多糧食,沒有辦法,只好又趕集買了個小的。

“提鬥”買時多為本色的白,但為了經久耐用和好看,許多家買回後,都會找漆匠再上一層紅漆。

這樣一來,幾十年都用不壞,不上漆的用得久了,一則顏色會變得灰不出的,二則一些地方會脫線爛斷幾處柳條,這時主人會用一塊結實的布料縫個大補丁,照樣能用,無關大礙。

我家的“提鬥”,不知是哪年添置的,反正我打記事起,它已被打上了兩塊補丁。平時多放一日三餐要吃的烙餅或饅頭,不是“飯點兒”。

小時候趕集你一定見過它!雖然是用具,卻承載了我的童年

娘總把它掛在房樑上,一來防止貓或老鼠偷食,二來也防我們這些小孩子貪嘴。在那缺糧的年代裡,不是父母不愛我們,是日子必須這樣的“細水長流”,否則,隨時都會“斷頓兒”。

除了日常家用,“提鬥”還有為主人“長臉”的時候。

一樣“長臉”是走親戚或上墳用,屆時,用“提鬥”盛上禮品或者供品、燒紙之類的。

當擓著走在路上,如果你的“提鬥”是剛買的,或者才上了紅漆,那就會引來別人的羨慕,甚至有好事者會要過去端詳半日,評頭論足一番,使你顯得很有面子,至於裡面盛的東西倒在其次了。

第二樣“長臉”就是“送米麵”。鄰里或者親戚家有人生孩子要過“滿月”,大多挑在農曆逢三、六、九的日子擺宴請客,當日,赴宴的人大多要擓上自家的“提鬥”登場。

“提鬥”裡裝什麼呢?自然主要是“米麵”,但具體來說,又有差別。

如果是近親近鄰,除裝滿穀子、小麥,甚至磨好的白麵外,還會在糧食或白麵上擺上一層雞蛋,然後再買二尺花布蓋上。但如果是非親非故的一般鄉親,家底再薄些,那就量力而行,擓上一“提鬥”小麥就可以了,有連小麥也拿不出的,用蜀黍籽兒也行。

小時候趕集你一定見過它!雖然是用具,卻承載了我的童年

誰家“送米麵”了,你去看吧,真像是“提鬥”開會呢。

主家把各家“提鬥”中的米麵倒空了,再每個裡面放上八個小孩拳大的饅頭,然後如山一樣堆在大門口的一個地方,雖然看上去大致一樣,但就如放學時在學校門口找自己的孩子,誰又不認得自家的“提鬥”呢?一瞅兒一個準。

提鬥裡的物件

見證了童年的心酸時光

但就這規矩,當年我也因年少無知,辦了件讓母親很難堪的事。

記得一天早晨上學走前,母親交待我說,她去外婆家有急事,中午回不來,而西溝長富家媳婦生孩子辦“滿月”宴,要我放學後去“送米麵”。

可中午回家擓“提鬥”時,我發現裡面只裝滿了麥子,沒有雞蛋,也沒有花布。

沒有就沒有吧,而此時又正好看到床上有一塊疊著的嶄新的紅底花布,心想,大概是娘忘放了吧?就隨手把這它平展地放在“提鬥”上,很有面兒地“吃桌”(這是我們中原地區赴宴的說法)去了。

可當下午放學,我還未進家門,從外婆家早回來的娘就一頭汗地追問:她剛買的花布咋不見了?我一聽就傻了,看我的表情,未等我“交待”,母親就驚慌失色地一邊說“你這孩子,那是我給恁姐做棉襖買的啊!”

一邊拉上我就往長富家裡奔。可我哪裡願去?掙扎著邊哭邊往地上“撒潑”,心裡委屈地想,既然送出去了,咋還能再要回來呢?

娘看我死活不去,只好自個兒出馬了。我不知道娘到長富家裡是如何討要的,反正去了很長時間,回來時天已黑透,趁著星光,我看見母親腋下夾著那塊花布,眼裡閃著淚花。

小時候趕集你一定見過它!雖然是用具,卻承載了我的童年

如今想來,我真後悔當時沒跟娘去,娘讓我去,不過是拿我年少無知有個說辭罷了,況且事實也是如此。

那晚娘去長富家,一定要比我們一塊去更難為情,更失顏面。

但是,娘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對於一個沒有任何經濟收入的農家來說,為孩子扯塊兒花布做件衣服,又需要多少天的省吃儉用?得下多大的決心啊?如果不要回來,可能那年冬天姐姐就穿不上花棉襖了。

轉眼幾十年過去,改革開放都四十年,不僅缺吃的年代一去不復返了,隨著大家生活的富裕,“送米麵”的風俗也早已大變,赴“滿月”宴只用口袋裡裝上鈔票、倆肩膀抬著嘴去就行了,哪裡還用得著“提鬥”?

然而,這曾給許多農家長了臉面,又帶給我深深生命之痛的物件,我又怎能忘記了它呢?

(圖片來自網路)

作者簡介

趙呆子,原名張國昌,登封人,1970年生,1993年畢業於鄭州大學中文系。文學創作以散文為主,兼及詩歌、小說等。

豫記版權作品,轉載請微信80276821,或者微博私信“豫記”,投稿請發郵件至[email protected]

豫記,全球河南人的精神食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