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糕攤上吃黃糕

小時候，不，工作之後一進縣城，中午肯定要去糕攤子去吃糕。

糕是北方人對黃糕的簡稱。是用黍子去皮磨面，做成的。黃糕包上餡，上油鍋一炸，就油炸糕，是北方人逢年過節、紅白喜事、招待貴賓的必備主食。甚至有農民風趣地說：“mzx老人家天天吃油炸糕就豆芽。”可見油炸糕在當地老百姓心中的地位。不過在平時，老百姓吃黃糕，特別是受苦的男勞力，中午幾乎頓頓吃糕，因為“三十里的莜麵四十里的糕”，糕是最愛飢的食物。

我就是吃糕長大的，自然對糕感情極深，再加上吃糕便宜，因此進縣城也是經常去吃糕。

當時的縣城大街上，糕攤子隨處可見。一個簡易土爐，上面燉一口鐵鍋，燴著一鍋菜。土豆塊、茴子白、豆腐塊，上面披一層碎肉，香氣四溢。旁邊的風箱上放一個紅瓦盆，裡面是一大塊黃糕，上面躥起一個緊挨一個的小油泡，看著口水直流。

找個空位子在長條凳一坐，朝掌櫃的一揚手說“來斤糕”，接著就拿過辣椒油、醋，待燴菜一上來，立馬倒上，再要上一杯渾源燒酒，美滋滋地呡一口酒，吃一口菜，夾一塊糕，在菜湯裡一蘸，囫圇吞棗，咕咚一聲，全部下肚（吃糕是不咀嚼的），吃幾口糕，再就一口大咸菜，津津有味。糕吃完了，酒喝光了，剩下一點菜湯，也不浪費，夾點鹹菜，倒上一碗開水，（後來人戲稱之為“五寶湯”）邊吸溜邊嚼，還不住地用手摸頭上的汗珠，勝似帝王般的享受。

由於近幾年生活水平提高了，吃飯往往都會去飯店或酒樓，光顧黃糕攤子的時候很少很少了。某一天，忽發奇想，竟身不由己又走到了那曾熟悉的黃糕攤子。一連竄熟悉的操作，但早已物是味非了。勉勉強強吃了幾口，便起身走人。回頭偶然發現洗餐具的水和爐上的茶壺，腹中的黃糕幾乎漾上喉嚨。

我想今生今世我是再不會再大街上的黃糕攤上吃黃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