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了！池神廟裡的這通碑文乃一池南村人所譯！

建於唐代的運城池神廟裡，有一通石碑名曰《鹽池虎異記》，其碑文記述了一隻#老虎“循山而至池”的故事，引人遐想。

圖為《鹽池虎異記》碑（複製）

該碑刻於明代嘉靖十一年(1532年)，距今已有近500年的歷史。由於年代久遠，原碑文字已漫漶不清。原運城中學教師張富學（鹽湖區南城辦銀張村人），在2013年將該碑文完整釋譯，並在《黃河晨報》刊出。

原文：

筆山方公之按鹺河東也，度修政成，期滿候代。有虎循山而至池，齒如交鋸，爪如煉鉤，雙眼轉日燦如曤（讀huo）如。於是獸遁鳥投，壯呼弱走，堠（讀hou）吏乘城而望之謂：“必人傷而物害也。”既乃斂威霽猛，俛（同俯）首帖尾，蹲蹲（讀cun）縮縮而攣攣 ，若有鬼物憑之而北首於池廟者，由階之左，掖殿之餘，而自阱於重欄夾壁之內。方公聞而驚曰：“異哉！虎之至也，妖邪祥（同降）妖，祥胡不伏，而予見妖，胡不噬而自阱邪，妖則予之辜，祥則神之辜祜（讀hu）也。”是究是圖，遂命殺虎，頒其肉於眾，而為文與祭以謝呼神。乃進群吏於庭，而問之曰：“異哉，虎之至也！吾政有闕，而致是歟？”運副程伯祥對曰：“料積千堆，課儲百萬，法正而商馴，風嚴而吏畏，鹽之政無闕也。”知縣嶽倫對曰：“頌簡刑清，工寬役省，鹽齎（讀ji）而萬餒懽（讀huan，同歡），衣散而千寒，民之政無闕也。”問及群吏，僉（讀qian）曰：“二政無闕，而虎不噬而自阱，是懲貪去侫（同佞）威之所以驅妖也。厚施廣利，德之所以召祥也。”時副使曹子理賑河東，聞之而亟稱賀於方公曰：“猗嗟乎，盛哉！斯虎之至也，公之致神之應也，何也？聞渡其河而去禱諸神，而戮未有至而不噬，入而自阱者也。況滷斥沮洳（讀ju ru），非虎之區；階砌欄檻，非虎之棲。今者人無所傷，物無所害，從容袒褆（讀ti），暴而殺之，無異牛羊鹿豕，然是誠足以為異也，已矣！非公之致將疑乎人，非神之應將疑乎神矣！”方公乃欣然而謙隱，然而喜舉手以謝曹子曰：“有是哉！予但知其異，不敢知其他也。”君子曰：非妖不足以懲祥，非威不足以召德，非神不足以信人，三者備矣，然後政著而聲芳，功懋而跡顯，宦達而名垂，推此以往，非天下可運也。按鹺一地，足乎哉！而公顧猶數問，而深謙曰：“不知其它，不知其它，是愈足以為異也！”已矣，於是文士揮毫，詞人構思，巧者繪圖，倫暨伯祥，乃伐石礱（讀long）碑，而曹子為之記。

嘉靖十一年歲次壬辰十有一月朔日

賜進士山西按察司副使前監察御史翰林院庶吉士扶溝曹嘉撰

河東陝西都轉運鹽使司運使王溱、副使程伯祥、判官韓暹，經歷汝頤、知事曾宜

譯文：

筆家山方涯大人（籍貫現遼寧）主持河東鹽政，政績卓著，任職期滿等待下任代替。（有一天），一隻老虎從中條山跑到鹽池，其牙齒如同鋸齒，爪子如同鐵鉤，兩隻眼睛轉動像日光一樣燦燦發光，於是嚇得其它野獸紛紛遁逃，鳥兒飛投他處，膽子大的人驚呼著，老弱的人趕快躲避。負責管理（池神廟）的官吏巡廟而看到老虎說：“虎必傷害人和其它東西。”當時老虎收斂和消除了威猛，低著頭，托拉著尾巴，像受傷的樣子直哆嗦（痙攣），就像有鬼怪把它弄到池神廟，頭朝北躺在臺階的左側，大殿的角落，而自陷於重欄的夾壁之中。方大人聽了這個情人況後驚奇地說：“奇怪！虎到這來，用它來降伏（祥同降）鬼妖，為什麼不降，而我見了老虎，為什麼不吃掉（鬼妖）而自投陷阱呢，降不了妖則是我罪過；妖被降了則是神的福氣（祜，福氣之意）。”不論怎樣，於是命令（手下）把虎殺了，把虎肉分給眾人，而且用文字記之並祭拜以謝神靈。又把群臣官吏召進大庭，並問大家說：“奇怪！老虎跑到這裡，是不是我的證令有過失而造成的？”運副程伯祥回答說：“（鹽）料積累了千堆，賦稅儲存了百萬，法規嚴正且商人順從，風氣端正而官吏畏懼，關於鹽務方面的政策、法規沒有什麼過失。”（安邑）知縣嶽倫回答道：“文書（頌，文書之意）簡明，刑法清正，工作、勞役也很寬鬆，食鹽送給大家而使眾多饑民歡喜（賫—把東西送別人。餒—飢餓。），衣服分給大眾而暖和。民生問題也沒有過錯。”方公問大家，異口同聲（僉，全、都之意）答道：“兩方面的政策都沒有問題，而老虎不發威猛而自投陷阱，是（您）懲治貪腐和諂媚，所以能驅除妖邪。是（您）給人民以豐厚的福利，積德才招來祥瑞的。”當時副使曹嘉治理河東，聽到這件事（虎至池神廟）對方公極為稱讚，說：“哎呀，真好！這隻虎到這裡，方公讓諸神都來迎應，怎樣？聽說您渡河去禱告諸神，讓（虎）不費力到此而不咬人，到廟內還自投陷阱。況且，這裡是鹽滷充斥的泥沼（沮洳，泥濘的沼澤），不是老虎活動的區域；臺階護欄門檻，也不是老虎息棲的地方。今天虎沒有傷人，其它東西沒有受到傷害，（屠夫）從容脫去上衣坦露臂膀狠狠把虎殺死，和屠宰牛羊鹿豬沒有什麼兩樣，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呀，真是如此。！不是方公您的到來，還不知懷疑誰（能做到這一點），不是池神的迎應，還不知懷疑哪位神仙呢。”方公聽了很高興而又謙虛，雙手抱拳對曹子表示感謝，說：“對這件事，我只是感到奇怪，其它什麼也不知道。”君子說：“沒有妖魔的法術，就不足以懲罰兇惡（祥，吉凶的預兆），沒有威嚴就不能招來道德，不是神靈就不能讓人信仰，三者都具備，然後才能政績顯著而有好名聲，功勞大（懋，大的意思）而事業突出，為官通達而名垂千古。由此推斷以往，不是天下（老天）可以註定命運的。在鹽池為官，足矣！”方公看了一下大家，很謙虛地說：“不知其它，不知其它，只是感到很奇怪。”之後，文人提筆，詞人構思，有能力的人繪圖，嶽倫和伯祥打磨石碑，而曹子（曹嘉）撰文記下這件事。

嘉靖十一年（1532年）歲次壬辰十又一月朔日

賜進士山西按察司副使前監察御史翰林院庶吉士扶溝曹嘉撰

河東陝西都轉運鹽使司運使王溱、副使程伯祥、判官韓暹、經歷汝頤、知事曾宜。

圖為作者張富學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