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醫生竟然帶著實習護士幹這個……

來自本文作者光明的朋友圈

“喂！有人生孩子嗎？”

“有。”

10分鐘後，我和L站在婦幼保健院的停車場，相互對視了一下。

“走吧。”我說。

我從車上拿下兩件白大褂，一件遞給她，她接過去，整了一下抱在懷裡。

我們朝著200米外的外科大樓走去。

現在是下午6點鐘，天色已經昏暗下來，還有一絲冷風，路上沒有行人。

不一會兒我們走到了外科大樓的門前，我環顧了一下四周，也沒看到人，醫院裡格外安靜。

我們進入一樓大廳，這裡空蕩蕩的，電梯門打開了，我們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電梯門緩緩關上，我看了L一眼，她很緊張。

“要是被他們看出來怎麼辦？”她擔心地說。

“別怕，沒事的，記住你現在是實習醫生。”我低聲跟她說。

L是我們醫院的實習護士，平常工作比我還勤快。這次看到我在朋友圈裡發的動態，L感覺自己可能會留下遺憾，我便想到這個主意——帶她來看看！

我也很緊張，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麼情況，但我在心裡已經替她想好了她的帶教老師是誰，我只要說她是實習醫生就好了。

我們醫院屬於二甲醫院，科室比較少，沒有婦產科也沒有兒科的病房，平常見不到孕婦和兒童患者，所以我們醫院安排我們實習醫生到婦幼保健院來實習婦產科和兒科，然而，並沒有安排實習護士來。

叮！電梯門打開了，8樓。

門開啟後一群人在外面看著我們，我們鎮定地走了出去，“這是家屬。”我輕聲告訴L。

我們右拐來到一個雙扇門面前，這裡是產房，我按下門鈴，裡面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音，一扇門打開了，我邁開步子要往前走，但一個穿著綠色工作服的助產士擋在我面前。

“你們有什麼事？”她問。

“我們是實習生。”

她上下打量著我們，低頭一看L穿著高跟鞋，我心頭一緊，L確實穿的不像個實習生。助產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們手中的白大褂，“進來把鞋換上。”說完她便往裡走了。

換好拖鞋，穿上白大褂。

“我們應該先穿了白大褂再過來的。”L小聲跟我說。剛才她緊張壞了。

“沒事，走吧。”

這裡面是一條幹淨舒適的走廊，走廊上有4個房間，我帶著L往裡面走。

“第一間是術前準備室，她們在這邊進行術前準備然後到3樓的手術室進行剖腹產。”

我們看到裡面2個孕婦坐在床上，安靜地坐著，我們經過的時候她們也看向我們。難怪外面這麼多家屬，我心想。

我們走到第二間。“這是順產的產前準備室，她們在這裡打催產素，等有感覺後就會被送到後面兩間房裡進行妊娠。”

我們走到第三間，這就是我們今天來的目的了。

房間裡有三張床，其中兩張床上分別躺著兩位產婦（暫且稱她們為A產婦和B產婦吧），她們都擺著截石位在床上發出一陣一陣痛苦的呻吟，A產婦比較劇烈，B產婦比較安靜。

“你們是誰啊？”坐在電腦前的助產士看到了我們。

“他們是實習醫生。”另一個助產士替我們回答。

“哪個科的？”

“產科。”我回答。

“你們是來學習的是吧？”

“對，我剛才打過電話的。”

“好，那你們就看看吧。”

L站在我旁邊一句話不敢說。

“她們是助產士，不是醫生。助產士相當於護士，又不算是護士。”我跟L介紹。她雖然是實習護士，但她不清楚產科的情況。

“她們怎麼不認識你啊？”

“因為我就來過一次啊！平常我都是在病房和手術室，上次來都沒人生孩子，所以我才留了電話。”

“我以為產房就是病房了。”

“當然不是，病房在下面呢。”

助產士繼續她們的工作，我和L在旁邊觀察。

A產婦用力抓著床邊的把手，痛苦地叫著，雙腿張開用力往下擠，要把孩子從肚子裡擠出來，憋得滿臉通紅，額頭出滿了汗。助產士輕輕幫她把汗擦掉，鼓勵她再加把勁。

兩三次用力之後寶寶並沒有出來，但我們已經能看到寶寶的顱頂了。

“寶寶在肚子裡是倒著的，頭朝下，面朝你的屁股，但他的後腦勺要稍微往左轉一下，這叫左枕前位，是正常的胎位，這樣子最容易生下來。”我一邊比劃一邊跟L講解。

“嗯。”L點頭表示理解，繼續看著A產婦用力生。

“然後待會你會看到，”我繼續比劃著，“寶寶的頭先轉正，面朝你的屁股出來，頭出來後又轉回肚子裡的樣子，肩膀才出來。”

我一邊說著一邊想象寶寶生出來然後剪掉臍帶的過程。

然而等了好久還是沒有生出來。

這時候另一個助產士帶著一個老阿姨進來，她走到A產婦的旁邊，輕輕摸著A產婦的頭，小聲地跟A產婦說話。她應該是A產婦的母親。

母親站在旁邊，A產婦又繼續使勁，每次使勁都發出痛苦的呻吟。

又過了一會，一個穿白大褂的女醫生進來了。

“穿白大褂的是醫生。”我跟L解釋，我怕她分不清助產士和醫生。

醫生走到A產婦的腳邊，用黃色的消毒液對陰部消毒，然後帶上手套對A產婦進行檢查。

“再來一次。”她對A產婦說

A產婦又用力抓著床邊的把手使勁，痛苦地呻吟著。

我們多希望能幫上點什麼忙。

醫生走到電腦面前看記錄，又問了一下助產士情況，接著回到A產婦腳邊鼓勵她再試一次。

一次又一次，寶寶還是沒有生出來。

我站累了，找個椅子坐了下來，L不肯坐。

這時一個產婦推著輸液杆緩緩走了進來，上面掛著催產素。我認得她。

“她是這個醫院的護士，也快生了，不過她的胎位不正常，產科醫生勸她剖她不肯，非要自己生。”我跟L輕聲地說。

護士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注視著A產婦，一會後就轉身走了。

一小時過去了，A產婦還是沒生出來，還是隻能看到寶寶顱頂。

“剖吧！”女醫生對A產婦說。

A產婦已經無力地躺在床上，她放棄了。

“剖吧。”

我頓時慌了。我帶L過來就是為了看順產的，我們晚飯都沒吃，如果去手術室看剖腹產，出來的時候都不知道幾點鐘了。

“看嗎？她要去手術室剖了。”

醫生在準備手術同意書。

“那就去吧。”

“老師，待會我們能去看嗎？”

“可以啊。你們先下去換衣服等吧。”

我和L來到手術室。

她像鄉下人進城一樣驚歎著手術室的環境，就像我當初來的時候，驚歎這裡的大，不敢亂走怕迷路。

醫生也下來了。我們進入5號手術間，A產婦已經在手術床上躺好，腰麻也已經打好。

醫生開始穿手術衣，旁邊是她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助手。

“這個紫色衣服的是麻醉師。”我繼續跟L介紹。L已經在我們醫院的麻醉科實習過了。

她驚歎道：“原來他們的麻醉師穿的衣服顏色跟我們不一樣。”

在我們醫院所有人都穿綠色的工作服。

“對。而且你看，他們麻醉師都配一臺電腦，所有用藥記錄和生命體徵都在電腦上記。”

她看了我一眼，差點沒笑出來。

那邊醫生已經開始動刀了，她在A產婦的小肚子上劃出一道橫口子。

“啊——”A產婦叫了一聲。

“痛嗎？”

“還好。”

“你在上面的時候已經用了很多麻藥，不能再給了，你忍一會，孩子出來就好了。”

說完醫生繼續手裡的動作。我找到一個視野最好的角度叫L過來看。

A產婦還在時不時的痛苦叫著……

這時候我忍不住了，對著麻醉師說：“她很疼。”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些，怕她說我不懂事。

麻醉師也是個女的，她瞥了我一眼：“不能再給了。”

說完她想了一下，然後檢查A產婦的精神狀況和儀器裡顯示的生命體徵，還是開始準備一些藥物。

我知趣地轉過身體繼續看手術，已經快到子宮了，正在分離肌肉。醫生也抬頭瞥了我一眼，又低頭繼續手術。

10分鐘過去了，寶寶被醫生從子宮裡掏出來，剪掉臍帶。護士用治療巾把寶寶包住接了過去，放在旁邊的臺子上。

寶寶沒有哭。我不由自主緊張起來，走到臺子旁邊注視著她。

“她怎麼不哭啊。”L走到我旁邊問我。

她一定是在媽媽的肚子裡憋太久了。

醫生轉身離開手術檯來到寶寶面前，留助手在手術檯上清理羊水。所有人表情都很嚴肅。

觀察了5秒，醫生看她還是沒有哭，開始給她進行按壓。

快哭啊！

護士遞過來一根管子，管子中間有一個球囊，醫生迅速將管子一端放入寶寶嘴中，一端放入自己嘴中，一邊按壓一邊進行人工呼吸。所有人都在旁邊緊張地看著。

我見到過許多對成人的搶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對嬰兒的搶救。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已經把L給忘了。

不一會兒，寶寶發出“嚶嚶”的哭聲。我們心裡都鬆了一口氣。醫生用管子吸乾寶寶嘴中的液體，然後抽了出來，再次對寶寶進行檢查，覺得安全了之後才把寶寶交給護士，自己重新換一件手術衣回到手術檯對A產婦的刀口進行縫合。

護士把寶寶放在稱上。

“3500g！”

寶寶在稱上“嚶嚶”地哭著。

護士把寶寶放回臺子上，給她穿上小小的粉色衣服。“是個女孩！”

她抱起寶寶，走向A產婦，把寶寶輕輕貼向A產婦的臉，“來！第一次親密接觸！”護士用喜氣的聲音叫道。

A產婦笑了，寶寶還在哭。

護士再把寶寶放回臺子上。我和L過來看她。

“好可愛！（*^__^*） ”

我們看了她5分鐘，發現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看的了，於是悄悄地走出手術室，換好衣服離開了醫院。

天已經完全地黑了，我們走在街上找吃的，這安靜地夜裡似乎什麼也沒發生，但我們內心裡的震撼久久未能平靜。

“上次你說你看到孩子生出來的時候你流淚了，我還覺得你有病，我剛才看了之後也差點哭出來。”

我看著L，笑了。

“對吧~”

本來我們醫院的實習護士是沒有機會看到生孩子的過程的。

但是那一年，我改變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