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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雜樹之景

2022-07-25由 每日甘肅 發表于 林業

水柳樹苗多少錢一棵

雜樹之景

韋清

鄉間有雜樹幾十種,我這裡描述的是柳、榆、棗、槐等常見樹木。

十多年前,柳樹、榆樹是村子亮麗的外衣,無論哪個村子,遠遠望去都掩映在柳樹和榆樹的濃蔭裡,間或也有棗樹、槐樹、椿樹、桑樹、梧桐、苦楝、銀杏等,楊樹也不少,但多在遠離住宅的路邊或田間地頭。上世紀七十年代中期,工作隊住進我村,整治村容,規劃宅基,在村前村後各栽種了幾排筆直勻稱的榆樹,所用樹苗就是從一個農戶的院外挖來的。那個庭院在村子的西南方,孤零零地坐落在農田裡,地基高出農田一米多。房子建了不幾年,正屋後的斜坡上冒出了一片叢林,全是榆樹,一棵雜樹也沒有,三兩年就長到胳膊粗細,樹身條直,長勢歡快。

榆錢容易附著在潮溼的新土上落地生根,新挖的河堤、新建房子的宅基周邊都是不錯的落腳點,每至仲春時節,紛紛揚揚的榆錢滿世界漂泊,潮溼、鬆軟處就把榆錢留住了,不幾日吐出瑩瑩新綠,一片野生林就問世了。榆樹的繁殖還有一招,就是根生,樹根所到之處,在適宜的環境下就冒出小榆樹,且不是一棵。我家臨河曾有一塊地,河岸高於地面,呈土丘狀,另有其主,主人懶得管理,任其雜草叢生。有一年春天,冒出了一叢叢榆樹苗,沒人在意,幾年後竟成了一片葳蕤的榆樹林。

柳樹多栽在庭院前,或者道路旁,就在人們的視野內,鄉人需要柳樹的陪伴。河坡河壩是柳樹的好去處——“五九六九,沿河看柳”,從這句農諺也可見一斑。但凡有水的地方,多半離不了柳樹,最好是婀娜多姿風情萬種的垂柳,水光柳色,春風拂動,枝條依依,樹影婆娑,煙雨迷濛,鳥鳴螢飛,令人浮想聯翩,心生漣漪。古人詠柳的詩句,也多寫到了水,“灞橋柳色”幾乎成了古典詩詞的一種現象,而且柳樹、柳枝、柳色、柳絮又賦予了別離、思念的纏綿情懷,古人相別還折柳枝互贈,把柳比喻成窈窕女子的也不少。人們喜愛柳樹,更多的還是因其綽約的風姿,而衍生出豐富的詩意。柳給人們提供了廣闊的想象空間,更撥動人們情感的心絃,在這點上鄉人和文人墨客是相通的。

柳生水邊,也是柳絮的自然選擇。柳絮比榆錢更輕,更依賴於水,河邊是柳絮最理想的家園,柳絮在河邊就像草種子一樣生生不息,蓬勃出片片新綠。柳樹的栽種一般是移植、插條、栽樹椽子,只要水分充足,任意一節沒有完全乾枯的柳枝入土都可發芽,這是其他樹木所不具有的。但柳樹並不能根生,一棵柳樹如果連樹墩刨出,剩餘的根鬚在土裡很快爛掉。這或許與柳樹枝條的柔軟、木質的柔韌有關,這注定了柳的根系缺乏鑽探的力度。

棗樹是一種不擇地勢的耐旱樹木,棗樹通常就是移植,小的棗樹很好活;棗樹的根系極為發達,其根既扎向深處,也向四周擴充套件,可謂縱橫馳騁,凡樹根所到之處,皆可拱出小樹苗,蔓延成一個棗園。棗樹的壽命又長,四世同堂不算稀奇。我老家的地基曾是祖宅的廢墟,地勢高,裡面幾株棗樹肆意擴張成了一個園子。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本地修引黃乾渠,民工就在棗園取土,十幾棵棗樹周圍挖成了一個個土疙瘩。即使那樣,棗樹也沒死,秋天照樣掛滿一樹樹的紅棗,這不能不說是自然生命的奇蹟。

上世紀八十年代,不知哪個時辰,被刨掉棗樹的地方,卻又鑽出了一棵小棗樹,緊貼著南牆,現在也成了大棗樹了,而且院牆外邊是東西大道,在大道和院牆之間一米多寬的狹長間隙,長出了一棵棵小棗樹。後來,我硬化了庭院地面。又過若干年,我移居縣城,地面的裂縫間也冒出了一棵棵小棗樹芽。我每次回老家,都要清理,若不,用不了幾年庭院裡就長滿了棗樹,我家又成了棗園。在庭院裡我常想,腳下不知有多少交錯扭曲的樹根急於鑽出來,硬化的地面不過就是一層薄紙,誰知棗樹的根系到底潛伏多少年,到底有多大威力。

棗樹硬如鐵石,鋸開樹身呈現出醬紅色的年輪,是做八仙桌的極品。我家就有這樣的一張八仙桌,是用棗園裡伐掉的棗樹做的,桌面瓷實光潔,流光溢彩,豔麗典雅,那種自然色比任何顏料都美觀。彼時,從解板、鑿卯、鋸榫、熬膠、粘縫、刨光全是人工,木質硬,做工就慢,一張桌子需要幾個木匠錛鑿鋸斧刨交替使用,叮叮噹噹通力合作三五日才能大功告成,造一張八仙桌對一個農戶也算一個大工程。

樹是鄉村地理的標誌,很多地方以樹命名,看到一棵大樹就知道是哪個村子;樹是遊子心目中的鄉村具象,遊子思念故鄉,更多的是先想起那些支撐故鄉的樹;樹是鄉村興衰的見證,有些樹可讓鄉人世世代代追溯歷史;有時也是一種血脈傳承的圖騰,一棵山西大槐樹讓多少華夏兒女魂牽夢繞,不遠萬里去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