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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霞村的時候》:一箇中國慰安婦的“越獄”人生

2022-06-25由 花醬書 發表于 林業

這是日本婆娘嗎

因為政治部太嘈雜,莫俞同志決定要把我送到霞村去暫住。

實際上我的身體已經復原了,不過有個安靜的地方,也不是件壞事。

同去的還有一位宣傳科的女同志,他們叫她阿桂。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怎麼交談,她是個不太好說話的人。

《我在霞村的時候》:一箇中國慰安婦的“越獄”人生

遠遠看霞村,也同其他村子差不多。

但我知道,這村子裡還有一個未被毀掉的,建築得很美麗的天主教堂。

我聽別人說過,這個村子是很熱鬧的。

可是,我走進村子,連一個小孩,一條狗都沒有碰到。

村公所得大門牆上,貼了很多白紙條。

上面寫著“**會辦事處”、“**會霞村分會”————

接待我們的是農救會的人,他告訴我們,村裡人都到村西口去了。

我們被安排住在劉二媽家裡。

《我在霞村的時候》:一箇中國慰安婦的“越獄”人生

劉家人有認識阿桂的,他們拉著她問東問西。

我剛要躺下,一個青年媳婦端著一碗麵條,劉二媽還領著一個小姑娘進來了。

她們殷勤地督促我吃麵。

她們露出一種神秘的神氣,又接著談她們適才談的一個問題。

我先還以為她們詫異的是我,慢慢地我覺得不是這樣。

尤其是劉二媽說話之中,常常把聲音壓低。

阿桂也完全變了,很愛說話。

忽然,院子裡發生一陣嘈雜的聲音。

不知道多少人在說話,也不知道闖進了多少人來。

劉二媽她們都出去了,我擠在人堆裡,什麼也看不見,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我在霞村的時候》:一箇中國慰安婦的“越獄”人生

後來來了一個姓馬的青年,我終於可以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劉大媽的女兒貞貞回來了,她是從日本人那回來的,她已經在那裡幹了一年多了。”

說話間,這個青年眼睛裡放射著愉快的,熱情的光輝。

晚上,阿桂很晚才回來。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不斷地唉聲嘆氣。

第二天一早我便到屋外散步,路過一家雜貨店。

雜貨店老闆聽說我住在劉二媽家,便擠著那雙小眼睛,有趣地低聲問:

“她那侄女你看見了麼?聽說病得連鼻子都沒有了,那是給鬼子糟蹋的呀。”

他又轉過臉對他老婆說:

“虧她有臉回家來,真是她爹劉福生的報應!”

這下,我才知道昨晚嘈雜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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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夫妻並沒有打算“放過”那個叫貞貞的女孩。

老婆子說:

“那娃兒向來就風風雪雪的,你沒見她早前就在街上浪來浪去,她不是同夏大寶打得火熱麼》要不是他窮,她不老早就嫁給他了麼?”

老頭子意猶未盡:

“聽說起碼被一百個男人睡過,哼,還做了日本官太太,這種缺德的婆娘,是不該讓她回來的。”

我忍住了氣,不願同他們爭吵,就走了出來。

背後依然能感受到他們得意地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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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又聽到兩個婦女在議論:

“弄得比破鞋還不如————”

“怎麼好意思見人!”

“聽說她手上還戴著金戒指,是鬼子送的。”

這散步於我是不愉快的,我便走回家來。

後來,我從劉二媽的講述裡,大致知道了貞貞的遭遇:

貞貞跟夏大寶一起上過學,兩人很要好。

夏大寶在磨坊裡做工,貞貞的父親嫌他沒出息,硬是要將她嫁給一家米鋪的小老闆做填房。

貞貞不從,一起之下就要跑到山下的天主教堂做姑子。

碰巧那天,日本人打到霞村,住在山上的沒有出什麼事。

山下的人都往山下跑。

貞貞在跑去教堂的途中,被日本人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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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貞被抓之後,劉家人都恨透了夏大寶。

可是,夏大寶卻經常到劉家來幫忙,任勞任怨。

現在在自衛隊做一個小排長。

貞貞回來之後,他向劉大媽求親了。

經她們這麼一提,我依稀記得這樣一個青年:

有著一副機靈又忠厚的面孔。

沒見到貞貞本人,我心裡存著好多疑問。

真見到她了,我又不知道如何開始我們的談話。

怎麼能不碰著她的傷口,不會損害她的自尊心。

她拖著一條長長的髮辮,下巴很尖,眼睛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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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貞貞先開的口,她比我想象中要開朗得多。

她表示想向我多學一點知識。

我問她是不是會說日本話。

她的臉上輕微地閃露出羞赧的顏色,很快就坦然地說:

“時間久了,就學會了,而且懂得他們說話有很多好處。人家總以為我做了日本人的官太太,實際上我跑回來過兩回,這次是第三回。後來我是被派去的,也是沒有辦法。現在他們不派我去了,要替我治病。”

阿桂聽到這裡,很難受,像要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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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貞反來安慰阿桂。

她很堅強。硬著頭皮撐到現在,一直到同自己人取得聯絡。

她混在日本軍隊裡。

看著日本人天天吃敗仗,比什麼都開心。

即使生了淋病,她還是堅持給同志們送訊息。

那個晚上,她一個女孩子獨自走了三十里的黑路。

走一步痛一步,只想坐著不走了。

但是,她還是完成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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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說話 ,絲毫沒有想到要博得別人的同情。

我是寧肯聽她哭一場,但是這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孩子一點眼淚都沒流。

現在村子裡分成兩派:

一些進步的青年都對她很好,甚至非常敬佩她。

但像雜貨店那一類人,總是冷冷地看著。

他們厭惡她,鄙視她。

尤其是一些婦女們,透過貞貞的髒,而看出自己的聖潔。

因為自己沒有被人侮辱而驕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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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到了我快走的那幾天了,貞貞忽然顯得很煩躁。

就在那天黃昏,院子裡又熱鬧起來了。

劉二媽把我扯進貞貞房裡,要我好好勸勸她:

原來,夏大寶已經正式求親了。劉家二老顯然同意了。

貞貞把臉藏在一頭紛亂的頭髮裡,兩隻猙猙的眼睛望著眾人。

她的樣子完全變了,像一個困獸,也像一個復仇女神:

她是說什麼都不嫁給夏大寶的。

她不要任何人可憐她,也不可憐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

我領著貞貞到我的房間,讓她冷靜一下,晚點再談。

可是,她卻跑到山上去了。

《我在霞村的時候》:一箇中國慰安婦的“越獄”人生

院子裡的人,有的說貞貞瞧不上鄉下人,有的說她是破銅爛鐵了,還擺臭架子--

這時,我看到一個人影從底下上來了。

是夏大寶。

這個忠厚的青年,很苦惱。

他認為貞貞是恨他,所以才不答應嫁給他。

我認為貞貞不會恨任何人,但是又想不到合適的話來安慰他。

第二天,我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

貞貞卻突然進來了。

她跟我說,她也要離開這裡,組織上安排她去治病。

我問她是不是要聽父母的話結婚。

她很乾脆地說:

“我為什麼要聽他們的話,他們聽過我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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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夏大寶,貞貞說不上是不是恨他。

但是,她覺得自己是一個有病的人,是一個不乾淨的人。

既然有了缺憾,就不想再有福氣。

她願意活在不認識的人面前,忙忙碌碌。

比活在家裡,活在親人的地方要好得多。

我覺得驚詫,新的東西在她身上表現出來了。

貞貞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她要趁這次去大城市治病的機會,好好學習。

對於別人議論她,菲薄她,她也不辯。

有些事情是不能讓每個人都知道的。

《我在霞村的時候》:一箇中國慰安婦的“越獄”人生

我走的時候,貞貞沒有來送我。

我心裡沒有難受,我彷彿看見了她光明的前途。

明天,我將要又見著她,定會見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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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花醬,愛讀書,愛說書。

每天以不一樣的視角解讀一本書,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