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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召南·野有死麋》| 白茅,最純真,最香豔的情歌

2022-03-23由 看流光飛去 發表于 漁業

尨做人名怎麼讀

《詩經·召南·野有死麋》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尨也吠!

【簡釋】

1。麕(jūn):(jūn)獐子。比鹿小,無角。

2。樸樕(sù):小木,灌木。

3。純束:捆紮,包裹。“純”為“稇(kǔn)”的假借。

4。舒:一說舒緩,一說語詞。脫脫(duì兌):動作文雅舒緩。

5。感(hàn):通假字,通:撼,動搖。

6。帨(shuì):佩巾,圍腰,圍裙。

7。尨(máng):多毛的狗。

《詩經·召南·野有死麋》| 白茅,最純真,最香豔的情歌

一直很喜歡讀《詩經》,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翻開書,寫了很多的植物,花啊,草的,小蟲等,小時候我都見過,拔過,吃過,玩過。所以,讀《詩經》,覺得很熟悉,很親近,並不會因為很多個別生僻的字而覺得疏遠。

在《論語》裡,孔子曰:

《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

。每次看到這段話,就特別懷念小時候在鄉村的那些個日子,就想起陶淵明那煙火氣的詩句: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然後再去翻詩經,荒煙蔓草的,不是淒涼,是濃濃的鄉愁,還有種樸實沉甸甸的美。

1.白茅,煙火氣的美

就說這“白茅”,記得路邊,堤堰很多的,其芽稱為“茅針”,忘記了小時候我們都稱呼它什麼名字了,白嫩可食,小孩子三五結伴,經常在山野間玩耍,看見了一片片茅針,在雜草裡探出頭,清晰可見。雜草一般都是枯而乾的,唯有這茅針,清晰可辨,拔取出來,撥了外面嫩嫩的皮,吃裡面甜甜柔柔的芯,那是鄉間小孩很喜歡的甜點,

甜而不膩,還有草的鮮香

。估計現在的孩子是沒有這口福了。

植物資料說,初生之茅名為“荑”,白而柔,人見人愛,因此古典文字裡形容美人的纖纖玉手曰“手如柔荑”。在《衛風。碩人》裡就有這樣的句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

看來千百年來,女子的美就沒有變過,要白,要柔。《邶風。靜女》裡,靜女在野外採摘贈給情人的也是這個茅草芽,“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原來,小時候見過吃過的,不起眼的山野裡的草,在古時是愛的象徵,用來傳達愛,表達愛。就覺得古時候的人實在是愛物惜物,溫情浪漫。

《詩經·召南·野有死麋》| 白茅,最純真,最香豔的情歌

雖說也許因為遠古時自然條件惡劣,人們自身的生存和養育就依賴著自然。一花一草一木,一蟲一鳥一石,都值得被珍視。茅草,有說被列為世界“十大惡草”之首,因為它根系特別發達,又細又長,即使連根刨,只要掉下一小節,來年又會長出茂盛的苗來,妨礙莊稼的生長。

但在中國,茅草可沒有這樣的惡名。想來也是因為古代農耕文明發達,精耕細作,茅草只許生長在田埂上,小路旁,無法作亂。

民間有小孩吃茅草的習俗,每年摘取,防止了茅草瘋長,人與茅草不自覺地就處在生態平衡和諧發展之中了,此之謂天人合一了。

《詩經·召南·野有死麋》| 白茅,最純真,最香豔的情歌

白茅,在古代是潔白,柔順的象徵,祭祀時常用來墊託或者包裹祭品。《召南.野有死麕》中,年輕的男子就是用白茅包裹著獵獲的小動物來討好心中的少女,表達傾慕之意。

春秋以前,茅的地位很高。

周公旦的兒子,就封在“茅”(山東金鄉縣),建立了茅國,現在茅姓的人,估計是周公旦的後人。另,茅也是縮酒之物,所謂“縮酒”就是指立一束白茅在祭壇前,倒之以酒,酒就會滲入白茅中,表示神明已經飲下所獻的美酒,收到了拜祭者虔誠的心意和祈禱了。

古代招神也是用茅,例如《周禮》中記載“旁招以茅”,即男巫用茅草向四方呼喚所祭之神靈。

《本草圖經》記載:春生苗,布地如針,俗間謂之“茅針”,亦可啖,甚益小兒。夏生白花,茸茸然,至秋而枯;其根至潔白,亦甚甘美,六月採根用。“甚益小兒”,鄉間的孩子皮實健壯,莫不是吃了很多的茅針呢。

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有一段描述:其根幹之,夜視有光,故腐則變為螢火。意思是茅根幹了之後,在夜間會散發微微光芒,根枯了腐爛則化為螢火。遺憾的是小時候沒見過這個景象。

《詩經·召南·野有死麋》| 白茅,最純真,最香豔的情歌

2.玫瑰美,不如白茅美

曠野裡有一頭小死獐子,英俊的獵人將它用白茅層層包裹。有位少女春心萌動,英俊的小夥子追著來調情。林中樹木叢生,荒野有隻小死鹿。白茅捆紮好獻給誰,有位少女顏如玉。

初讀此詩覺得怎麼是“野有死麕”,“野有死鹿”,男女見面送這個?有點血腥了吧。後來轉念一想,在那個蠻荒時代,自然條件惡劣,物質匱乏,想必這小獐子和小鹿是特別的物品吧。這兩個小動物是食草動物,皮毛光滑柔順,也是可愛至極的小動物。男子狩獵,打到獵物,代表著自己的情意,自然是送給心愛的人了,作為“誘”之的禮物吧。

不僅如此,還要莊重的包上柔順潔淨的白茅,也可能這是一種禮節。

孔子說:苟錯諸地而可矣,席用白茅,何咎之有?”意思說直接放在地上也是可以的,還用最潔淨的白茅包裹著,有什麼過錯呢?想必這樣的禮物就如今天的包包,鑽石或者紅寶石吧。

那時沒有玫瑰,白茅最純潔,也是愛情的象徵,或者是求愛的訊號了。

《詩經·召南·野有死麋》| 白茅,最純真,最香豔的情歌

前面兩句已經鋪墊好幽會的場景了,曠野外,樹木茂密,白茅叢生,英俊的獵人揹著弓箭,策馬而來,拎著獵物,身姿矯健,目光如星辰,站在了心愛的女子面前。女子潔白如玉,在心愛的人面前,她像白茅一樣純淨無暇。兩人柔情蜜意,女子還在半推半就地低聲嬌俏著:不要動了我的佩巾,不要驚動了身邊的小狗叫出聲來,讓別人聽見了多難為情。

這一句是《詩三百》裡最野性香豔的句子了,不過也夠潔淨和純真的了。“《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讀著這些遠古曠野中帶著蒼茫氣息的詩篇,你會覺得,亙古未變的是男女之情,愛慾的星辰,閃閃爍爍,訴不盡的離情別意,和道不盡的柔情蜜意。

現在的很多言情小說已經沒有底線了,言情和情色的界限已經模糊了,很多是作者極盡自我的表達,不知道想要給公眾傳達著什麼樣的情感和思想。誠然,書一旦出版,其命運就不是作者所能自主的了。只是在作品付梓之前,向世人傳遞的是什麼,想必這個總是可控的吧。

這個世間,氾濫的情感已經太多。而我偏愛那潔淨的文字,純粹的情感,和豐盈的思想。

就像,花市的各色玫瑰,香甜濃烈,而我獨愛那一束一束潔淨清新的小雛菊,清澈芬芳。

感謝您的閱讀。❤

文/七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