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人生最後一首詩，寫下三個地名，看過地圖之後哭了

公元1101年七月二十八日，蘇軾在常州病逝，享年六十六歲。這一年六月，蘇軾在真州金山龍游寺見到了自己多年前的一幅畫像，作者是北宋著名畫師李公麟，一時間回憶翻湧，蘇軾遂有感而發，寫下了人生最後一首奇詩。

《金山志》中記載了這件事：“李龍眠畫東坡像留金山寺，後東坡過金山寺，自題。”

《自題金山畫像》宋·蘇軾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繫之舟。

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這是一首蘇軾少有涉獵的六言絕句，當時的東坡已然行將就木，他自己也深知這一點，因此開篇第一句就“語不驚人死不休”：心像被焚燒殆盡的木灰，身體像一隻虛無縹緲的舟。

果然是風燭殘年，蘇軾的詩詞一向以清新豪健著稱，藝術表現獨具一格，可這首詩卻上來就語出驚人，直言自己心如死灰、形如枯槁，儼然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這好像與蘇軾曠達豪放的性格不符。然而，下一句畫風突變。

倘若問取蘇軾一生的功績，那麼他會回答六個字：黃州、惠州、儋州。這三個地名是何用意呢？“烏臺詩案”之後，蘇軾因作詩旁訕朝廷而被貶黃州，後又被貶惠州、儋州。在此三州，蘇軾度過了漫漫貶謫路。

可是問取平生功業，蘇軾不提禮部尚書或祠部員外郎的顯赫，亦不提閥州、密州、徐州的風采，反而偏偏講了三處貶謫地，真是“滿紙荒唐言”，其背後之隱喻更是“一把辛酸淚”。我們不妨從地圖上來體現。

黃州，即今天的黃岡市，位於湖北省東部；惠州，位於今天的廣東省東南部；儋州，隸屬海南省，位於海南島西北部。

由此可見，蘇軾這是越調越遠！殊不知，皇帝對他的怨恨究竟有多深，黃州已然偏遠，惠州再至海沿，儋州更是跑到了海島之上！北宋的經濟中心仍在北方，當時的海南地區堪稱蠻荒之地，曾經居住富庶汴梁，而今重回原始山野，蘇軾這一待就是數年。據說，當時的儋州非常窮，連吃的東西都很少，是蘇軾開始帶領百姓食吃牡蠣。

然而，三州雖苦，卻苦不了東坡的人格與靈魂，蘇軾將平生功業歸於失意的三州，恰恰就是豁達的體現。接下來我們就一起看看，蘇軾在三州發生了什麼海納百川的故事，寫下了哪些波瀾不驚的句子。

座標：黃州。宣言：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黃州是蘇軾仕途噩夢的開始，也是他“食神”生涯的起點。東坡好吃，喜歡與友人品食各種野味，東坡吃得過癮了，便寫下了名句：“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看，多麼豐盛！

蘇軾在黃州發明了多個關於“東坡”的新詞，不僅自稱東坡居士，還發明瞭東坡肉、東坡魚等60多道美味佳餚。來自靈魂的打擊，就用飽滿的胃來彌補吧！享受著人間美食，或許蘇軾也看開了許多，便寫下了千古名篇《定風波》。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莊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座標：惠州。宣言：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

本以為黃州已經是貶謫的盡頭，可當“惠州”的命令下達之後，蘇軾的確也曾動搖過：“四十七年真一夢，天涯流落淚橫斜。”但真正到了悽風苦雨的境地，蘇軾卻變得異常強大起來，因為他有詩詞可寫，有荔枝可啖，有朝雲相伴。

朝雲是蘇軾極為喜愛的侍妾，蘇軾曾為她寫下“天涯何處無芳草”，更有“多情卻被無情惱”。朝雲能歌善舞，亦通詩律，給東坡枯燥乏味的生活帶去了不少歡樂。惠州地處嶺南，多產荔枝，因此蘇軾、朝雲二人的愛好便多了一項。

“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如果每天都能吃上三百顆荔枝，那麼永遠做個嶺南人也無妨。這樣的東坡，夠曠達。

座標：儋州。宣言：芒鞋不踏利名場，一葉輕舟寄渺茫。

到達儋州的蘇軾，已經62歲了，可是滿頭銀髮的他仍然把人生看得很開。他可以無憂無慮地睡個自然醒，“報道先生春睡足，道人輕打五更鐘”；有時候，他的內心也會有一絲落寞滑過，“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但更多時候，蘇軾的眼睛望向前方，“芒鞋不踏利名場，一葉輕舟寄渺茫”。

蘇軾的偉大，正在於他所遭受的苦難，正是苦難才造就了他豁然的人格魅力，超然的人生境界，凜然的文學巔峰。所以，蘇軾自言平生功業在於黃州、惠州、儋州，是被世人理解的，同樣值得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