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過驢肉也沒見過驢跑，熬驢膠那天的味道依然還在心中

驢頭怎麼燉的好吃

小時候感覺驢兒很大，有馬兒那麼大，可能當時人小，看到東西顯大，儘管我也只是在村裡富有人家牆上看到過十大元帥騎的那幾匹馬。

我們老家不產驢自然從小也沒見過長啥樣子，直到上世紀90年代末，我們村有幾家稍微富裕一點的人家，他們集資合夥從外地買了一頭公驢回來熬驢膠，當時我沒吃過驢肉，也沒見過驢跑，更不知道什麼熬驢膠。

印象深刻的是，驢剛買回來的那天傍晚，我們全村的大、小孩都圍著驢兒轉，飯都忘記吃，誰都想爬到驢背上騎一下過過癮，有膽子大的力氣大的男孩爬上驢背，自然洋洋得意， 兩腳夾著驢肚皮猛蹬，嘴裡喊著“駕駕”，好不神氣！沒爬上的也沒氣餒，緊跟驢屁股後面，誰都希望下一個是自己，我們就這樣簇擁著驢兒從村頭的稻田游到村尾，又從村尾游到村頭。

不知道是驢兒不耐煩，還是本來脾氣就那樣一腳把我們鄰居家的小孩直接踢到了河裡。半天都講不出話來，臉色由白色慢慢變回紅色，當時把我們都嚇傻了。後來這事被大人們知道了阻止我們騎驢，有專人守著都不讓我們靠近。還沒過夠癮，意猶未盡時，驢兒靜養2天后就被宰了。

是用殺豬刀宰的，綁住四個腿，幾個彪形大漢，用繩子一拉，驢兒的頸部正好撞在刀尖上，紅色的鮮血噴湧而出，像決堤的大壩一樣，大夥紛紛用盆子和大碗去乘驢血。我同學的媽媽長期身體不好，比較虛弱，風颳一下就會倒的那種，在旁人的慫恿下也去接了一大碗，就著生薑眯著眼睛喝下的，據說後來身體真的好轉，他媽媽把功勞歸結到那碗驢血上。多次逢人就講好在當年那碗驢血救了她半條命，手腳也不再冰涼了，全身都有熱量了，整個人又像活過來一樣，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有這麼神奇，反正她比以前氣色好倒是真的。

驢兒慘叫幾聲就奄奄一息癱軟下來了，屠夫把驢毛剃掉，去掉內臟大卸幾塊，把骨頭全部剔下，驢皮和骨頭，驢尾、驢鞭，驢蛋用來熬膠，我記得那天家裡人看到我們小孩看得都流口水，邁不開腿，心疼我們，狠下心也買一斤新鮮驢肉，（當年一斤驢肉可是能買四五斤豬肉了），全部都是精瘦肉，肥的一點都沒有。買回來放到碗裡，肉都還在跳動，媽媽把驢肉切成薄片，熱鍋下茶油爆炒，放點糯米酒，放入冬筍片，還有幹辣椒、大蒜葉。半 湯拌菜，無比鮮香，湯都是甜的，一點腥味都沒有，比牛肉還滑嫩，比羊肉還鮮，每片肉都浸滿了湯汁，滋味飽滿，我們把湯都喝乾淨了，就差沒把碗吃掉，那是我迄今為止吃過最好吃的驢肉，以後長大去過很多城市，吃過各種驢肉，再也沒有吃到過小時候那種味道。

熬膠是個大工程，看到他們在院子裡搭建一個臨時的土灶。一個大鐵鍋，準備大捆的乾柴火，把剃乾淨毛的驢頭、腳、尾巴、去肉的排骨架子冷水下鍋，大火猛燉直到骨肉分離，撈起再把骨頭上殘留的肉筋、肉星剔除乾淨。

頭湯留著備用，再次冷水下鍋，放入驢皮，驢蛋驢鞭、骨頭進去熬，把二湯過濾好，再次冷水下鍋熬出的湯過濾好，重複幾次，經過三天三夜的精心熬製，最後把幾次過濾好的濃湯混合在一起整鍋的一起熬，中途攪拌直到把水分慢慢都熬乾淨，剩下的都是精華。過濾到乘驢膠盆子裡，靜置冷卻一晚上，待到成型時化成小塊，第二天就得到焦黑色的果凍狀的驢膠。

據說這東西巨補，滋陰潤肺補氣養血，大人們說，驢皮加鞭，法力無邊 ，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 女都吃了床都受不了。時光像閃電一樣，再過幾年就到了大人們當年的年紀，只是讓人受不了的驢膠越來越少，我也再沒有吃到過當年好吃的驢肉以及一腳把鄰居小胖踢飛的猛驢，估計以後也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