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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母親趕出家門的女孩兒,是我同學!

2022-01-03由 大學 發表于 漁業

二氧丙嗪又叫什麼

那個被母親趕出家門的女孩兒,是我同學!

再次見雪瑩,是在一年前的夏季,天氣悶熱,她穿著粉色的涼拖,粉色的襯衫,灰得泛白的短褲,依然頂著亂糟糟的頭髮,隨意捆綁起來的馬尾,宛如十多年的她,一點變化都看不到。

我坐在小姨家的藥櫃旁,和從前一樣,一如一個假先生,裝模作樣的念著:鹽酸二氧丙嗪片,適用於鎮咳、平喘,也適應於治療蕁麻疹及面板瘙癢等。然後開始像個認真的人兒似的,不停地問小姨,為什麼這種藥治療這麼兩種完全不相關的病呢?小姨又開始向我灌輸一些枯燥乏味的藥成分,我正想逃脫,一位病者打亂了我的思緒。

“我最近身子疼的厲害,能不能再給我包點藥止止疼?”病者問。

小姨問她;“你上次吃藥後,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身上的傷疤還沒有完全結痂,淤青也還沒有完全褪去,吃了藥能緩解疼痛,不吃藥,整個身子疼得不敢動。”病者回答。

我仔細盯著這位病者,仔仔細細的盯著她看,整張臉如同擱置數天的香蕉皮,面板雖然蠟黃至黑,臉上的雀斑依舊清晰可見,她一隻手捂著右邊的腰部,一隻手扶著櫃檯坐下,可是屁股輕輕沾到凳子上,只沾了個邊。

小姨開始給她抓藥,像是很熟悉她的病情一樣,只三言兩語。

“你最近又回孃家了嗎?”小姨問。

“上次挨的打還沒好,這還在吃藥,哪敢再回去。”病者回答。

“既然你回家一次,打你一次,你就別再回去了嘛,真是遭罪啊!”小姨反問。

“她是我媽!怎樣我都得回去看她,我雖然出嫁成了別人家的人,但我媽是生我養我的人!我不能不回家看她。

”病者回答。

小姨沉默了半晌。

十分鐘後,藥包好了。

“讓我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小姨把藥放在櫃檯,急忙走到病者身邊,把病者拉到內室,輕輕撩起她的粉色襯衣,濃濃的雲南白藥味兒掩蓋了淡淡的衣香,褐色的藥物嚴嚴的遮住了膚色,面板的每一個毛孔,甚至連同她整個身子,都被藥水浸泡著,在疼痛裡面掙扎。

我忽地記起一個熟悉的臉龐,那臉龐在深藍色的夜下,被一群同齡人追趕,直到擁有這張臉龐的人被擠到一個無人的街道,直到她跑不動了,就只好靜靜的蹲在一個角落,靜靜的接受這群同齡人的捶打

同樣一個臉龐,再現了我快要遺忘的記憶;同樣一個臉龐,如同十年前的畫面,此刻,就活生生的在我面前的這張臉龐,早已褪去了年少時的戾氣。

她叫雪瑩,是我年少的同學,是那個走到馬路上就會被左鄰右舍議論紛紛的女孩兒,是那個被同學們嘲笑做“被男人偷去了的女人生下的野孩子”,是那個白天見人就張口罵人,晚上卻被同學追趕捶打的女孩兒。

“俺媽沒有和別的男人睡過!俺媽沒有和別的男人睡過!”隨後,就又開始張嘴罵起來。

這句話,大概就是我聽過有關於她,最刻骨銘心的話語吧。

我的姥姥姥爺,一再叮嚀,讓我離她遠一點,說她是個瘋子,說我和她一起玩兒,我也會變成瘋子的。我聽話,只是遠遠的看著她時常“發瘋”,見到她就低著頭,躲得遠遠的。

我在兒時,親眼目睹了,她時常穿著破爛的髒衣服,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隨意捆綁起來的馬尾,久久未被清洗,白皙的臉龐上,有燒飯的鍋灰,有馬路上的塵土,臉上的雀斑依然有序的,一個兩個三個的排列在額頭上、眉毛間、鼻子周圍、臉蛋上。哭過的眼睛紅腫,兩行清淚流過鍋灰、塵土,留下痕跡,她咬著牙齒,不管聽到馬路邊的人在議論她什麼,她都會立刻罵回去,絲毫不留一點情面。

我從未見過她的母親,和她的父親也不曾謀面,只見過她的奶奶,和藹可親,待人溫和。

村子裡傳言,她的母親在未嫁之前,因和別的村子的男人私會,意外有了孩子,在未被發現之前,其家人為她提早了婚期,早早的嫁給了現在的父親。

過門不到兩個月,就發現女方的肚子已見懷孕的跡象,男方父母一再質問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女方被逼問的沒招了,才坦白說明此事。

此後,村子裡的人議論紛紛,女方因承受不住村子裡的議論,生下孩子沒一年,就跟著男人外出打工,十幾年,從未回過家。

只留下雪瑩一個人,生活在被同學嘲笑,被鄰居議論的環境裡。

她害怕,無所抵抗,只得用一張嘴來罵,以緩解自己的恐懼。可是到了晚上,卻又在孤獨的夜色裡被追趕、捶打。

如此迴圈的日子,直到雪瑩出嫁。

出嫁的時候,她的母親並未回來,沒有母親為她穿上婚衣,更沒有父親送她到車上。她依然是一個人,抵抗著村子裡人的議論紛紛,嫁到一個離家很遠很遠的村子裡,終於成了別人家的人。

雪瑩出嫁後的第二年,她的母親因為患病不能再工作,便回家靜養。從此,雪瑩便每一兩個月回家一次,看望她的母親,可是母親每次都用痛打的方式把雪瑩趕出家門。

小姨告訴我,雪瑩這個樣子已經兩年有餘了,但她從未放棄過回家看望自己的母親,哪怕她的母親每次都以痛打的方式,她也從不回擊,也從不放棄。

那個被母親趕出家門的女孩兒,是我同學!

雪瑩說:“我懂得母親的苦,懂得母親的心。

她一直覺得虧欠我,她以為就這樣打我,趕我走,我就不會再回到她的身邊了;

她以為她逃離這個家庭數十年,以為不再回家,不出現在村子裡,就會讓村裡的人忘掉那些不堪的痛苦;

她以為離開了自己的女兒,遠離她曾經犯下的錯,就不會殃及到自己的女兒身上;

可是任憑她怎樣努力,都不能阻擋別人的議論,既然母親無法改變這個現狀,我就幫助母親改變自己的心態,讓她知道,這世間總有一處角落,溫柔待她,我會讓母親不再恐懼,不再害怕!

就如同我在幼年時,因懼怕別人的言語,用罵人的方式維護自己的點點尊嚴,因為膽怯,在每個夜晚被人追趕捶打一樣!

因為害怕過,所以無所畏懼!

我出生在臘月,出生的那天晚上天下起了大雪,到了第二天,天氣便明媚起來,如同母親給我起的名字:雪瑩,雪瑩,大雪之後,雪花在陽光底下,晶瑩剔透,十分美好!

那個被母親趕出家門的女孩兒,是我同學!

她叫雪瑩,出生在臘月,出生在下雪的夜裡,天亮了,雪花也就晶瑩起來了!

這世界上,總有傷悲,大的,小的,明的,暗的。我們生活的像周圍一樣,卻經歷著不一樣的酸甜苦辣。

如同雪瑩一般,受過現實的阻礙,依然在一點一滴的對抗現實,相信她終究會被生活溫柔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