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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2021-12-10由 愛旅遊的哆啦 發表于 漁業

青蛙和雞蛋能一起吃嗎

蛙。。。哇

牛蛙美蛙青蛙田雞你到底在吃哪個蛙?

夜色降臨,東起東直門立交橋、西至交道口東大街的一條馬路熱鬧起來,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從東到西,地上的燕京一字排開,

真正的燈紅酒綠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簋街夜景

那是十多年前的簋街,麻小還不似現在這般火爆,在小龍蝦因為寄生蟲報道而式微的空隙,牛蛙登上了主場。

每一家館子的選單上必有一道饞嘴蛙,有的浸在紅油裡泛著光亮,有的藏匿在無數的麻椒裡不冒頭,有的配著金黃色的鮮湯讓人捉摸不出配方。做法不盡相同,但無一不是當時最緊俏的搶手貨,

辣到恍惚,香到忘我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堵在簋街上的司機嗅著空氣中的鮮辣,眼角的餘光還能掃到剛從餐館竄出來的紅男綠女,

他們拭去額角的汗珠,心滿意足的四散在夜色裡。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從異國的田野被送到國人的胃袋,

牛蛙的崛起,也不過是近三十年的事情

1962年的一個初夏,一架飛機從哈瓦那機場出發,途徑布拉格、莫斯科,最後抵達北京首都機場。只不過這架跨洋飛機上載的不是政客要員,

而是400只古巴牛蛙。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作為外交手段,牛蛙彷彿命中註定的禮物,其實早就在暗中被標好了價格。當初從北京分別送往廣州、南京、上海的幾百只牛蛙,隨著國際環境的劇變,以流放野外告終。

直到20年後,湖南洞庭湖邊的一片小湖裡,少量牛蛙再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

養殖技術的進步,讓這一失散的物種最終成為人們的桌上客。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今日國內的牛蛙養殖廠

從洞庭湖開始,在味型豐富以辣主導的川湘地區,牛蛙與當地菜系進行著完美融合。蛋白質豐富、結締組織充足的牛蛙,

個頭碩大、滑嫩細膩,

足以熬過

長時間的煎炸烹煮

,卻不喪失那迷人而又充滿彈性的口感。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燈籠椒、小米辣、子彈頭、二荊條……辣味的加持,讓原本味道並不出彩的牛蛙,重獲新生。

泡椒牛蛙,泡椒和泡姜在豆豉與豆瓣醬的煸炒之下滲出紅油,牛蛙塊在熱油中迅速斷生,泡菜的酸香融合著鮮辣,裹挾著牛蛙,嫩得可以在嘴裡跳,是重慶娃娃拎得上臺面的江湖菜。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泡椒牛蛙

水煮牛蛙,坐鍋燒油,蔥姜爆香,牛蛙入鍋滾過一遭,加上配菜墊底,剁得碎碎的刀口辣椒,敢敢碼在頂上,熱油一淋,香氣擋不住往鼻子裡鑽,牙齒一碰,肉就順著筋膜散開,鮮嫩無他。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大盆水煮牛蛙

牛蛙與川湘菜,結下的是不解之緣。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對於川湘甚至是整個南方地區的人來講,蛙不是個稀奇吃食,雖然牛蛙出現在視野裡晚了些,但

吃蛙的傳統已經在暗中滋長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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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塘裡的青蛙

在水田、淺灘、溪流眾多的南方,土地要留給莊稼,畜牧養殖發展緩慢,人們不得不借助野生動物來補充稀缺的蛋白質。

田野裡的青蛙比比皆是,

只要會捉,便能信手捉來

。幾盅老酒、幾碗飯下肚,一天的疲勞全消,洗把腳上床,第二天一早又能下田。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最晚在漢代,青蛙便已經登上了餐桌,成為人們的口腹之物,到了明代,李時珍那本百科全書一般的《本草綱目》自然沒落下之類的記載:

“蛙好鳴,其聲自呼。南人食之,呼為田雞,雲肉味如雞。

”袁枚在他的食譜裡也寫下過“味與雞相似”的生炒田雞。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炒牛蛙

按李時珍所講,

田雞便是青蛙,因為味道與雞肉神似,又生活在田裡而得名

。近年來還有一種更為考據的說法是上古漢語之中,蛙有二種讀音,其中之一聽起來像“雞”。

老百姓是不會追究田雞由來的,更不會細想青蛙的分類,他們只管把蛙類統稱為田雞,一傳十十傳百,

說起田雞,統統都是可以送進嘴巴的青蛙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只不過,青蛙在民間一直都是平民的吃食,幾乎沒有進入過上層餐桌。

“貧者得以人給家足,無飢寒之患”,青蛙的地位上不了朝堂。廉價易得只是原因之一。在農耕文明時期,青蛙是消滅蟲害、彙報雨水的擔當,以農事為重的大部分土地之上,農業的豐欠與蟲害和降水的密切聯絡,禁食青蛙的風氣自上而下。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沒有成為盤中餐的青蛙

慢慢的,青蛙成為了某種不適宜食用的象徵,這種不適宜伴隨著青蛙的廉價易得,讓它的地位開始沒落。

就像是一時風頭無倆粵菜名菜“龍虎鬥”,最初的版本本是

田雞與黃鱔

,後來才以更為昂貴的野味代表,

狸貓與毒蛇進行升級。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至今廣東常見的食材搭配裡還是有田雞黃鱔,上圖為田雞黃鱔煲仔飯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在西方,青蛙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

每年秋天,美國路易斯安納州,都會成為炸田雞腿的盛宴。

一年一度的青蛙節

,提醒著人們這道風味特餐的美味。無數的青蛙腿裹粉之後油炸到完美的金黃,早前醃製時加入的cajun辣椒粉在高溫之下,慢慢滲入肌肉的紋理,辛香直衝天靈蓋。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路易斯安娜的油炸田雞腿

在被稱為法國族裔中心的路易斯安納,青蛙其實是跟著法國人一起,從歐羅巴大陸遷徙至此的。

在法國,吃青蛙一直是潮流般的存在,這種潮流因宗教而起,隨著時間的流逝只剩下味道一直刻在人們的記憶裡。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法式烹飪牛蛙腿

填入蛙腿肉和蘑菇的馬鈴薯煎餅,會淋上一勺用白葡萄酒和奶油做成的醬汁;蛙肉薄片與雞蛋混合,點綴著黑魚子醬,便是一份充滿法式風情的炒雞蛋。

最經典的,是黃油煎蛙腿。黃油嘶嘶融化,油沫在鍋裡冒起來,變成漂亮的堅果顏色,再把蛙肉丟進鍋裡,翻面烘烤,

吃的時候黃油會順著下巴流下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黃油煎牛蛙腿

把肉吮掉,然後將完整的骨頭吐出來,有種徐徐且閒適的法式優雅

。19世紀法國名廚奧古斯特的拿手菜“來自黎明的青蛙腿”,甚至還在英國著名的薩伏伊飯店(The Savoy)登上過皇室成員的宴席。

或許第一個吃青蛙的法國僧侶不會想到,自己當年用來在

齋戒日作弊的青蛙

,會從不算肉食的“魚”,伴隨著自己高高的社會地位,最終進入法國上流社會的宴席。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如今已經成為高階食材之一的法國牛蛙腿

就像是那些在勃艮第負責運營葡萄園的僧侶,最出釀造出用作祭品的葡萄酒,日後成為了整個國家的標誌之一。

葡萄酒也好,青蛙也罷,更像是法國社會里一種與價值相連的符號。正如法國社會學家布林迪厄寫的那樣:“

都能看出品味與社會地位的對應聯絡”

,青蛙在這裡的意義已經超過了食物本身。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到底吃不吃青蛙?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背後卻是文化、階級、宗教、經濟的隱喻。

在經濟文明的秩序裡,

一方面是農耕文明的尊重自然,另一方面則是工業文明的改變自然。

在文化符號的投射下,

一方面是果腹的實用主義,另一方面則是宗教與階級的品位差異。

這一切,都在一隻小小的青蛙裡,有了不同的解。

吃蛙是怎麼上升到階級問題的?

好吃不過牛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