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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鵬舉:大千畫圖(低綺戶集之六)

2022-05-11由 新民晚報 發表于 畜牧業

青鳥的嘴是什麼顏色的

張大千出現在敦煌,宛如當年的無名畫者,千百年後轉世重來。

陳鵬舉:大千畫圖(低綺戶集之六)

《拜觀大千果洛番女禮佛圖二首》:“真跡張爰得見難,到今精氣故漫漫。胡花番果成清供,天女珠唇正渥丹。”“流轉前塵幾涅槃,周遭俗筆競騰歡。遙知張八偷神力,明鏡菩提乞筆桿。”

張大千是百年間難得的畫家。誠然,他是有英雄氣的,說他是個畫家,似乎說小了。他是有大胸懷,有巨眼和奇氣之人。蜀中多奇士,張大千就是四川內江人。蜀人出夔門,極有機會了不得,張大千很早就出夔門了。

除了他的畫,他的行藏也必傳世。他尋找他的畫,尋找到了敦煌。他在敦煌,進入了歷史。人生苦短。畫家長命,也不過百歲。而張大千出現在敦煌,宛如當年的無名畫者,千百年後轉世重來。

今天,有幸,見到了大千真跡。畫,真是會說話的。人,還真是可以不朽的。譬如大千的畫,精氣漫漫,分明是他生命的部分。畫在,他怎麼死?

他畫的是果洛番女。果洛,涉得遠一些,就是當初党項之地。党項族創立過西夏。西夏,沒留下史書。這一點,西夏是唯一。緣由是,成吉思汗死在了西夏王城之下。

這幅圖是張大千乙酉八月畫的。乙酉,是1945年。他所畫的“果洛番女”,應該是青海一帶的藏族女子。雲一般的鬢鬟,珠玉一般的絳唇,下垂鑲紅邊的露胸素袍,雙手舉過頭頂,高高托起的一對青鳥,還有滿紙盛開的紅蓮。這一番天女一般清新、旖旎、聖潔的風情,決計是他對敦煌壁畫的禮拜。還有色彩,如此明淨、鮮豔,奪人心魂,對應他所鈐的印文:“色不異空”。這幅圖,他命名為“禮佛圖”,也就再恰當不過了。

陳鵬舉:大千畫圖(低綺戶集之六)

大千果洛番女禮佛圖

這裡,瞥一眼俗世。這些年來,紛紛過眼的署名“張大千”的畫,大都是俗物。大千的筆,碌碌之輩,誰能拿得起啊?

《拜觀大千羅衣初試圖》:“錦繡年華錦繡身,沉香凝露與誰論。豈是扶桑聲色舊,生生差似盛唐人。”

再說大千另一幅大作《羅衣初試圖》。畫面幾乎左一半,還帶底下滿鋪,是色彩華貴的唐錦羅帳。羅帳之側,仕女淡色羅衣,如雲青鬟,枕臂小睡。這般畫面,初看似乎脫胎於東鄰,其實是盛唐筆法。

圖上有大千兩段題跋。一段是:“羅衣初試尚惺鬆,紅豆江南酒面濃。別有深情怨周昉,不將春色秘屏風。己丑十一月朔寫於鏡海,戲題。大千居士爰。”己丑,是1949年。

另一段是:“此唐周長史仲朗畫法,其衣飾為日人所宗。我國自元明以來,俱尚纖弱,遂無有繼其法者。予此幅參以敦煌六朝初唐裝至法,不為拈出,令觀者疑為日本畫為可嘆也。爰再識。”

前一段題跋,詩句裡,說到了盛唐畫家周昉,揶揄他怎麼就讓自家的畫法,透露給了東鄰呢?詩寫了,感覺意猶未盡。又寫了一段題跋。直白說了他想說的話。

他說,周昉的畫法,東鄰倒是學到了,我國元明以來,卻無承繼者。之後,他說出了極精彩的一節。他說他的這幅圖,是看了敦煌六朝初唐的遺蹟,猜度出周昉的畫法而畫成的。不少觀者還以為我是學東鄰的,實在可嘆。

這就是張大千,這就是百年來不可多得的張大千。(陳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