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冰食檗志無功——讀魚玄機詩（五）

情書寄李子安

飲冰食檗志無功，晉水壺關在夢中。

秦鏡欲分愁墮鵲，舜琴將弄怨飛鴻。

井邊桐葉鳴秋雨，窗下銀燈暗曉風。

書信茫茫何處問，持竿盡日碧江空。

嚯情書！老幾位的八卦之火是不是熊熊燃起？但是不要太激動，有些版本這首詩題為“書情寄李子安”，所以詩題是什麼我不敢妄言。李子安即李億，魚玄機確實曾為李億之妾，但是當時已經被休，故此是情書還是書情還真說不好，還得往下看。

黃柏

首聯這個檗字讀bo去聲。檗即黃檗，又叫黃柏，味道很苦。飲冰即喝冷水。喝冷水吃黃檗，形容生活艱苦。白居易《三年為刺史》：“三年為刺史，飲冰復食檗。”後世多用此詞指稱節婦。說道白居易和節婦，還有一段公案，據說白居易一句“歌舞教成心力盡，一朝身去不相隨”逼死了關盼盼，也有人說關盼盼想多了，這個難以考證。以後賞析關盼盼作品再說。

晉水壺關泛指山西之地，李億曾在此地擔任河東節度使劉潼的幕僚。首聯是魚玄機自述自己的守節並沒有帶來任何成果，李億仍不會回到自己身邊，而自己只能在夢裡才能去到那山西之地。魚玄機未必真的飲冰食檗，但是她的心情肯定是類似飲冰食檗那種痛苦的，但是這一切只能換來“無功”二字，她的願望已經是夢一樣虛幻的。

秦鏡是個典故，傳說秦始皇有面鏡子能照見人的五臟六腑。我不曉得她為什麼用這個典故，大概是想說自己裡外如一，所說都是肺腑之言。分鏡也是個典故，《神異經》：“昔有夫婦將別，破鏡，人執半以為信。其妻與人通，其鏡化鵲飛至夫前，其夫乃知之。後人因鑄鏡，為鵲安背上，自此始也。”

她大概是想說自己被休後並未再與其他人有過私情。但是這個分鏡的典故用得真的是越描越黑，顯得她有賊心沒賊膽兒似的。大概用秦鏡之典就是為了找補回來吧。

賞析典故多的詩就容易些一大堆。用典故太多則情感就相對減少，畢竟讀者心思都在典故上了。

舜琴是指傳說中舜帝創造的五絃琴，嵇康《贈秀才入軍》：“目送歸鴻，手揮五絃。”魚玄機這兩聯中用的典故都頗為費解。舜帝造琴是用來伴奏歌唱《南風》的，而《南風》是一首關心百姓生活的詩歌。我推測這個典故是說她彈琴解悶，但是驚起飛鴻，她受相思之苦而不得傳書，故怨。

梧桐和雨與愁的關係之前的推送中我已經分析過了。此時已經是破曉時分，雨打梧葉的聲音從窗外傳來，與之同來的還有一陣寒風，將燈火吹得明滅不定。可見詩人是徹夜無眠。

她盼望能夠得到李億的書信，但是如何才能得到呢？她想到了傳說中魚能傳書，因此持竿釣魚，想得到書信，但是釣了一整天，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整首詩讀完，從詩意來看，確實是書寫感情，不過這種想要破鏡重圓的心思，說是情書也可。

拓展閱讀

暮春有感寄友人

鶯語驚殘夢，輕妝改淚容。

竹陰初月薄，江靜晚煙濃。

溼觜銜泥燕，香須採蕊蜂。

獨憐無限思，吟罷亞枝松。

以上僅是個人理解，如有錯誤還望多多包涵，若肯幫我指出，不勝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