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鄉愁》:生產隊的老飼養員,多年後已從人們印象中消失了
2021-09-11由 聽風吹麥浪 發表于 農業
生產隊是什麼時候開始和解散的
《遙遠的鄉愁》之五十四
來是一種表象,去也是一種表象。
從哲學的角度說,你來了就一定會去,這就是規律。
規律就是你生了,就一定會死,死了也一定會生。
生命中的一切,不管是病、名利、還是錢財,都是這樣的規律,萬事萬物也都是這樣的規律。
因此,指縫太寬,時光太瘦;心之所向,即是陽光;無所掛礙,便是遠方。
其實,你與夢想的距離,就僅僅只差堅持!
1
直到若干年後,當生產隊實行了聯產承包責任制,這些生產隊的牲口,也被幾戶一頭地分到了社員們頭上。
應該說,牲口要被牽到社員家裡去飼養了。
但是,社員們養雞可以,養牛卻都不會。
再說,很多家裡連人住的地方都還不夠,哪有地方飼養一頭牛啊!
於是,又召開了最後一次生產隊的大會討論。
討論的結果,大家還是要委託二狗逼幫大家飼養這些牲口,他的生活由大家來共同負擔。
這樣,二狗逼的角色,就從生產隊的飼養員,變成了大家聘請的飼養員。
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後,生產隊雖然沒解散,但基本上已經成了一個空殼子。
生產隊的倉庫沒了,草料等也沒有了來源。
於是,各家委託他飼養的牲口,草料也是由社員提供。
大家提供的飼料和草料,二狗逼也都做了標記,一堆堆地單獨擺放著。
哪一組社員提供的草料多,哪家的牲口就膘肥體壯。
2
再過幾年,社員們慢慢學會了飼養牲口,家家搭建起了牲口棚,也就牽回去自己的牛回去學著飼養,或者幾戶人家輪流飼養。
再後來,生產隊的牲口棚就空了,而二狗逼也顯得更加衰老了。
一輩子照顧牲口、等沒牲口可照顧了,二狗逼那幾年衰老得也很快。
那根油光發亮的小棍子,更是時刻離不開手。
他每天在牲口棚和附近的街角,拖著殘腿緩慢地溜達。
但每當看到出工的牲口,滾瓜溜圓地從他面前走過,他迷濛的眼睛裡還會綻放出光亮。
還會蹣跚地站起來,伸出枯瘦的手,撫摸一下膘肥體壯的牛背。
那些牲口看見他,還會停下來在他身上蹭一下,舔一下他的手心。
於是,一顆渾濁的淚水,便從他滿是眵目糊的眼角慢慢滾落。
3
聯產承包後,大家基本上也不再用“社員”這個稱呼了;對分到自己的牲口,照顧的比自己的兒子還精心。
開始,是幾家分到一頭,後來大家有錢了,就想著各自添個牲口。
於是,就逐漸將這頭生產隊分到的牲口做價,誰願意要誰要;不要的就分點錢,自己再去添錢買牲口……
幾年下來,幾乎每家都有了一頭牛或幾頭牛,也都學會了催肥蹲膘,飼養的牛一頭頭毛光水滑。
那時候,二狗逼更老了,只能每天扶著牆,彳亍到牲口棚外面的街角上坐著。
看著一群群肥嘟嘟的牛群,從他面前經過時,他已不再湊過去撫摸那些牲口。
而且,很多牲口都不再是當初生產隊的牲口,很多他也不認識,牲口也不認識他。
他的嘴就經常歙合著,不知在捯飭些什麼;花白的頭髮也更長了,蓬鬆得像個鳥窩,手裡的柺棍也磨得更加錚明瓦亮。
更多時候,他就是靠著土牆衝盹兒,嘴角還拖著條亮晶晶的口水。
北方有句俗話:“不怕夜貓子叫,就怕夜貓子笑。”
有一陣子,二狗逼的昏花的眼睛,會不時盯著幾棵光禿禿的樹,神情一驚一乍的。
其實,樹上就幾隻普通的麻雀,也沒啥夜貓子。
再說,白天的時候,夜貓子也很少出現。
4
再後來,我也離開了農村。
偶爾回去,偶爾說起來,村裡人淡淡地說:“二狗逼?早死了——”
語氣極淡,他的影子,似乎也早從大家的腦海中淡卻了。
無數年後,當生活不再成為人們早晚焦慮的事情,當“飢餓”的一個反義詞“減肥”出現,並逐漸演成為一種趨勢後,網友們有了一句經典的語言:“減肥簡直是世界上最反人類的事情:不吃飯,餓的想打人;吃完飯,又想打自己。”
在莞爾一笑的同時,就不禁想起兒時的飢餓、想起當年生產隊裡餓得皮包骨頭的一群牲口,想起當年那個頭髮蓬鬆得像鳥窩、嘴角拖著條亮晶晶的口水的二狗逼。
不僅是老年人悲涼,再跨過一個千年後,物質生活迅速提高,但生存壓力也驟然加大,以至於連成年人也變得有些處境尷尬——
不敢流淚,擊垮了那個年代成年人最後的體面。
5
說實話,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
剛出生的時候,都只知道哇哇大哭。
可慢慢地,大家就越來越討厭這種本能;不知不不覺中,也就不再情緒化了。
正如村上春樹說的那樣:“從今天起,你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
但其實,活明白的成年人,大多都不死撐。
因為,有些笑容背後,是緊咬牙關的靈魂。
這句話,更像是每個人的真實寫照。
說起來,真的很奇怪,成年人快樂的方式有很多種,可是難過的方式卻只有一種——沉默。
成年人竭盡全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小心翼翼藏匿著自己心如死灰的情緒。
路遙曾在《平凡的世界》中寫道:“要知道,春天的道路,依然充滿泥濘。”
成年人的生活,也總是充滿泥濘,但多數人都不願別人看到這份不堪——永遠能大聲笑,永遠不能大聲哭,永遠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
“撐不了就別撐了,想哭就哭出來吧,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
既然成年人快樂的方式有很多種,那悲傷的方式,應該不止沉默這一種。
如果有天,身處人生的至暗時刻,真得快撐不下去時,我一定會告訴自己:“你已經夠努力了,別撐了,哭吧。”
希望大家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