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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真七子”殺人案:槍響之後,小城居民出門就踩到人血

2022-08-13由 天才捕手計劃 發表于 農業

嗓子爛了是怎麼回事

我待過的刑警隊有一本卷宗,名字很玄乎,叫做“全真七子”。

圍繞著這個案子,有個聳人聽聞的傳說——

老警察帶隊追捕殺人犯,然而在抓捕的關鍵時刻,他居然抬手就把身邊的同事給斃了,還給自己也來了一槍。

老警察被醫院搶救回來,從此只知道喝酒,醉了就亂開槍。

直到多年後,他才對自己的徒弟說出了真相。

1

“當兵的,玩過槍嗎?”這是鄭舟見到師父王自強時,王自強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當時王自強頭髮花白,皮包骨頭,實際才40多歲的人,看上去卻擁有七十歲的模樣。

鄭舟卻發現,王自強眼睛裡發出的光芒,與他頹廢的外表很不和諧——那是一種真正見過生死的寒光,和鄭舟在戰場上見過的老戰士一個樣兒。

“當戰士的時候就是部隊特等射手!”鄭舟答得滿是傲氣。

“好小夥。”師父也笑了。

師徒二人的辦公室就在分局一樓長長過道的盡頭,兩人一張辦公桌,面對面。除了兩個鐵皮櫃和一張床,室內連盆綠植都沒有,和其他辦公室迥然不同。

日子平常,但師父依然奇怪。

加入警隊不久,鄭舟就發現王自強和其他警察幾乎沒有交流,這讓習慣了和士兵及連排長混在一起的鄭舟非常異樣。

異樣的還有每週例會上領導分配任務。“某某,這個盜竊的你跟一下!”一般這個時候會有其他偵查員搭腔幫襯,然後就兩人負責了。

“自強,這個案子你跟進一下。”當年每次隊長分配案子到王自強手裡時,會議就卡殼了,剩下的只有長時間的沉寂。

王自強的人緣就差到這個地步。才兩三個月,在鄭舟心裡,師父已經是根人緣很差,抑鬱不得志,奇奇怪怪的“老油條”了。

2

鄭舟來刑警隊的第一個大案是在一個凌晨到來的。

案子並不複雜,刑警隊接到廣東警方緊急加密電報,說一夥盜車賊偷了輛賓士S,團伙落網三人,就剩一個小賊仗著賓士車效能好,甩掉兩路追捕,很快要到我市。

那年月,賓士S就是天價車了。

隊長披衣下樓,一嗓子喊醒正睡大覺的王自強師徒就下了部署:圍追堵截。

刑二隊沒什麼像樣的車,和賓士比速度不太現實,隊長決定自己開著昌河面包車在稍遠的入城必經處埋伏,王自強師徒騎一輛速度還湊合的挎子摩托去追,然後用昌河截停賓士。

凌晨5點來鍾,賓士果然亮著大燈開了過來,守了好幾個小時的師徒二人精神一振,拉開警笛就跟了上去。

賓士車發出嗡的一聲咆哮,急急往前。

眼看著離隊長的昌河越來越近,賓士絲毫沒有減速的樣子,看樣子這人真不怕死,要強行撞過去。

還差二三十米了。鄭舟急了,掏槍上膛,對著賓士就是一下。

“砰!”賓士車頭左邊的水泥地崩起一煙霧伴著火星子,接著賓士向右急打方向,撞上了一堵紅磚牆。

賓士上那個小賊下車就擒。

隊長則快步走到鄭舟身後,不由分說往他屁股上就是一腳,鄭舟還以為是擅自開槍惹了隊長。

而王自強心裡明白,是隊長早就看那輛破昌河不爽了,想借機撞了至少要回輛大金盃,現在沒希望了。

“小子還真行,槍法不錯,這徒弟真給我長臉。”回到辦公室收拾床鋪的王自強誇起鄭舟,哈哈大笑。

“師父您才了不起,那種情況下車還開的這麼穩,就連我開槍的時候你都沒晃一下。”鄭舟被誇得不好意思,趕忙稱讚起師父。

這是實話,從一路追趕,到開槍,再到最後停下,師父的長江750挎子無比平穩。

王自強收拾東西的手一停,嗓音低沉,臉色突然沒了笑。

“你看這是什麼槍打的?”師父直起腰,掀開了毛衣襯衫,指著肚臍上方一指高位置,一個補丁似的疤。

“全真七子”殺人案:槍響之後,小城居民出門就踩到人血

“手槍。要是步槍打到這位置,後背就是碗大的窟窿,人肯定沒了。撅子也不像,那玩意一噴身上全是鋼珠……”鄭舟從軍多年,說的話很有道理。

“就不是打坷垃的撅子?”師父繼續問。

“要是打坷垃頭的撅子,恐怕人都能被從中間打斷。”鄭舟繼續答。

“你他媽懂個屁!”王自強突然咬牙切齒的怒罵起來,“十幾年兵白當了,疤在老子身上老子能不知道?!”唾沫星子在燈光下噴得清清楚楚,根根白髮幾乎都立直了。

這是王自強第一次罵徒弟,還罵得這麼難聽。剛剛還熱熱鬧鬧的師徒倆氣氛瞬間掉破冰點,鄭舟不吱聲了,默默收拾好被褥然後出門點上一支菸。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讓師父這麼生氣?

一支菸抽完,鄭舟一扭頭髮現師父正站在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門口,擺手示意自己回來。

鄭舟走進辦公室,發現王自強已經坐在自己辦公桌對面了,平時從沒見過師父抽菸的鄭舟就看著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包煙,拆開,點上。

連續抽了好幾根,直到屋裡煙霧繚繞,鄭舟都快看不清對面的王自強了。

王自強這才掐了煙,起身走到檔案櫃跟前,從頂層拿了本煙盒厚的黃皮案件卷宗。他翻都沒翻,雙手遞給了徒弟鄭舟。

卷宗封面上只有四個大字——“全真七子”。

鄭舟愣住了,這怎麼出來了武俠小說?

“該來的遲早他媽要來。”正在分局大院刷車的隊長聽到這師徒二人的對話,自言自語了一聲。

3

這本像是武俠小說的案件卷宗讓鄭舟越看越懵。

鄭舟第一次對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家鄉感到了陌生,卷宗上的地名他都無比熟悉,但是裡面的人物自己卻幾乎都不認識。

沒想到自己當兵這些年,家鄉上演過這麼多幕江湖大戲。

80年代中期,幾波早年的惡勢力在兩次整治中槍斃的槍斃,坐牢的坐牢,跑路的跑路,只是沒兩年,新生代混子又迅速崛起,填補空白。

這其中屬“全真七子”與“十一羅漢”名聲最大。

比起“全真七子”這個他們自我封號,當地人更願意叫他們“官二代”。

這七個人是我們小城幾個官員的敗家子,領頭者“長春子丘處機”,大名朱暉,他爸是本地檢察院副檢察長,人稱“朱檢”。

而“十一羅漢”卻都是煤礦子弟,開始自稱“十大惡人”,最後擴充套件到11人,改名叫“十一羅漢”,領頭者尹祥喜自封“降龍羅漢”,人送外號“喜哥”。

“全真七子”與“十一羅漢”,不同階層自然有不同的圈子與領地。

“十一羅漢”的領地在新裴工村,這裡是普通礦工家庭形成的小聚落,地形複雜,巷道水溝縱橫交錯;而“全真七子”則多住在臨近一個山坡上的機關大院裡,是小城的幹部小區。

那座滿是二層小樓的山坡又被稱為“水頭山”,意思是河流上游,暗示著“上層階級”。

有意思的是這兩幫人共用一條出口,雖然階層不同,但是天天都能照面,還在一條街上買菜。

兩大“門派”在各自地盤上以各自方式打鬧,生存。

本地煤業十分發達,七八成家庭的壯勞力都在煤礦工作。“十一羅漢”最初就是對抗外地礦工而興起的。

本地礦工工資高,也肯花錢消費,外地礦工則摳摳搜搜,加上語言和習慣不同,互相看不慣眼的事兒很多。

一次發生礦難,被困的都是本地礦工,當時現場有個外地工人說風涼話。不久一個夜裡,“十一羅漢”就把那個外地人的滿嘴牙全給砸了。

“全真七子”也打架鬧事,但顯然更有“深度”,甚至慢慢有了自己的“產業鏈”。

他們頂著這高大的名號,暗中乾的確是殯葬生意。

這邊僅有一家大醫院,而朱暉母親恰在這家醫院工作,加上“朱檢”的威望與人脈,醫院只要有什麼危重病人,朱暉總是能率先得到訊息。

這邊人一嚥氣,那邊辦喪事的人就到,壟斷殯葬一條龍。

這麼晦氣和招人罵的活實際上很掙錢,從嗩吶隊到公墓各個環節都有抽成。

幾年下來,這幾個二代孩子的膽子越來越大。我曾問過一位老鄰居,他說朱暉這人太缺德了,有一次人還沒死,他就晃悠去了,結果剛一嚥氣壽衣都換了,家屬看著都傻了。

由此引發了種種衝突,但礙於朱暉家的勢力,多數情況下還是以死者家屬不再追究告終。

為爭奪死人生意,朱暉這幫子人不知和其他殯葬公司打過多少架,派出所出了無數警,民警們都知道朱檢察長家出了這麼個“惹禍精”,事情到最後也基本都是調解。

就這樣,“全真七子”與“十一羅漢”兩夥人馬在各自領地“深耕”,沒利益往來也沒什麼衝突,一直相安無事。

然而似乎些事件總是以一個極其意外的方式開啟,就好像薩拉熱窩引爆第一次世界大戰一樣。

那一年“全真七子”為首的“長春子丘處機”朱暉大約20來歲,白白淨淨,留一個可以滑倒蒼蠅的小分頭,常年穿一身牛仔,戴一副大號方框眼鏡,有點時尚,有點像小瀋陽。

他和他父親朱檢完完全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著就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小青年或知識分子。

那年秋天,一日,朱暉拿著“全真七子”老二“胖馬”的獵槍上後山打兔子。

我們這的那座後山其實就是個亂葬崗,草木一人高,亂石遍地,一不小心就會掉進草窠臼或者被石頭絆倒,除了愛打獵的平時很少有人來,如今更是荒無人煙。

“胖馬”是區國土局局長家的大公子,他這把“撅子”是胖馬跟隨父親下鄉調研時,從一家獵戶拿的,其實就是雙管獵槍給鋸短了,紅色木柄,兩根黑鐵管槍身,很漂亮。

這個胖乎乎還顯得略有膽小的年輕人自己可不敢玩槍。雖然他自封諢號“丹陽子馬鈺”,但大家還是習慣喊他“胖馬”或“馬公子”。

在後山,“全真七子”老大朱暉端著那把撅子藏在一處深深的草窠後面等兔子。

巧的是就在此時,“十一羅漢”大哥“降龍羅漢”喜哥上山遛狗。喜哥30多歲,是個外表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常年穿件耐磨的藍色礦工工作服。

喜哥邊走邊用力丟擲一塊塊石頭,等著狗叼過來,狼狗一趟一趟樂此不疲。然而玩得正開心的時候,喜哥扔出的一塊石頭一下子飛進草叢,正砸中了朱暉蹲著的那個草窠。

“全真七子”老大等來的不是兔子,竟然是一塊石頭,他的小腿狠狠捱了一下,頓時腫了起來。

喜哥當然認得這位“二代”老大,他更是明白人,急忙上前,又是道歉又是攙扶。

雖然都是“狠人”,但畢竟又是江湖老大,對這個意外,這位“全真七子”老大哥也沒說什麼。事情到這似乎也就結束了。

當晚,喜哥帶兒子去朋友家喝酒,直到天黑才回新裴工村。

在村口,喜哥遇到個熟人,就問對方認不認識朱暉家,他暈乎乎當街大聲說:下午遛狗不小心砸了“疤瘌暉”一石頭,想去他家看看道個歉。

這聲“疤瘌暉”三個字可不要緊,引出一場血雨腥風。

4

“長春子丘處機”最討厭人家叫他外號“疤瘌暉”,誰提跟誰急。

“疤瘌暉”之名其實很有來頭,代表著朱暉這個老大的膽大包天。

十四五歲的時候,朱暉從家裡偷了父親的五四式手槍,在一幫小夥伴中間炫耀了起來。

之前朱檢帶兒子去過很多次靶場,朱暉知道怎麼開槍,只要撥下擊錘上膛,然後扣扳機就可以了。

這次他本想就在小夥伴面前出個風頭,但是大家都激他“朱暉你到底會不會開槍?”

這一激,朱暉上膛就打。

他到底是不懂射擊姿勢,原本應挺直胳膊和手腕的動作,到他這手臂彎的就像個蝦米。

可想而知,一聲巨響之後,子彈不知道打哪去了,朱暉被五四的後坐力衝倒在地,而滾燙的彈殼給他的眼角留下了一個亮晶晶的燙傷疤。

“十一羅漢”老大喜哥上山意外砸了朱暉的這天晚上,巧的是朱暉正好也喝完酒準備爬上“水頭山”回家,他沒聽到喜哥想再次道歉的話,只聽到了“疤瘌暉”三個敏感詞。

“臥槽!”喜哥的朋友一聲驚呼趕緊就躲,但是醉酒的喜哥沒發覺什麼異常,直到他聽到兒子一聲尖叫才回過神來。

喜哥的腦袋被結結實實的打了一磚頭,紅磚都被拍碎了。

喜哥一回頭就看見朱暉喘著粗氣的臉,朱暉似乎低頭還要找傢伙,喜哥酒醒了大半,一下撲過去與他扭打在了一起。

幾分鐘後,渾身是血的二人從地上爬起來。

“你給老子等著!”這句流氓報復常說的狠話也許一般人不當回事,但是從朱暉嘴裡說出來,喜哥得掂量掂量。

“疤瘌暉,你不就指望你那檢察長老子,不是你老子你算個基霸!”本想道歉的喜哥如今是單腳站著開罵。

下午他一石頭打中了朱暉的左腿,如今自己的左腿在扭打中被朱暉狠踹了無數腳。

兩個人都是混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徹底翻臉了。朱暉抹了把臉上的血回家,朱檢晚上值班,還不知道兒子和新裴工村的人起了衝突。

喜哥則是單腳跳著回家的,他傷得也不輕。

第二天,朱暉除了眼鏡碎了以及腿上的一大塊青紫其實並無大礙,他臉色的血基本上都是因為頭皮被打破的緣故,看起來昨晚一臉血,傷得不輕,實際沒啥。

事後朱暉和他爸說自己是喝多了摔了一跤,朱檢沒有懷疑。

收拾喜哥這小子是肯定的,不過現在不是時候,不然老爸肯定要怪罪。

“全真七子”再怎麼厲害都是怕爹的。

可是山下的喜哥就要在床上躺一陣子了,他左腿被朱暉一通狠踹已經骨裂,而且他還不敢去要醫藥費。

明面上搞不過朱家,那就只能玩陰的了。

這年冬天,傷已經好得差不多的喜哥開始和兄弟們籌劃報復。

大家紛紛出主意,說得在老朱值班不在家的時候再搞,距離上次打架過了好幾個月,就算動靜鬧大了朱檢也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頂多認為兒子又不知道惹了誰。

春節剛過的一天,朱檢剛剛去值班沒多久,“全真七子”在朱暉家吃吃喝喝,很快就東倒西歪了。

深夜不知道幾點,朱暉家發出一聲巨響,七個人全都被嚇醒了。

朱暉從屋裡跑到院子,沒發現什麼異常,等他開啟門才發現,自家的大紅鐵門被炸凹了一大塊,門口還攤著一地的鋼精鍋的碎片。

正是“十一羅漢”老大喜哥。

他買了大量的二踢腳,自制了一個特大號的炸彈,裝進鋼精鍋,趁著夜色把鍋扣在了朱暉家大門上,然後糊了一圈又一圈的電工膠布。

他以為這樣就能把朱暉家的門給炸了。

雖然事後只是把門炸了個坑,可是這卻把朱暉他們給嚇了個不輕。

這次“鋼精鍋爆炸事件”,朱暉又以和胖馬他們喝多了放炮不小心為由騙過了爸爸朱檢,要是讓父親知道自己和喜哥結仇的事情,自己說不定又要挨一頓打。

5

先是腿被石頭砸,又被罵外號打了一架,現在竟是自己家大門被“人工爆破”了。

傷了人,傷了家,更傷了面兒,擱誰誰能不理,更何況是“全真七子”老大哥朱暉,更何況他從小跋扈,是個有仇必報的狠角兒。

有仇必報對朱暉而言就是人生哲學,像很多人信奉的“善有善報”一樣,就連“全真七子”的其他幾位也不敢輕易惹大哥生氣。

他爹朱檢每天應酬不斷,對兒子管束很少,朱暉長大後的所作所為,怕是更不怎麼了解。

可能有祖輩獵人的基因,朱暉從小愛打獵,關於他與一隻野豬的復仇故事至今仍有流傳。

80年代初,朱暉手持雙管獵槍上山打野雞,正面遭遇帶崽的野豬,距離他直線距離不過十幾米,同行的夥伴被嚇得臉色發白。

可不知朱暉是年少氣盛還是沒經驗,對足有二百斤的母野豬抬手就打,十幾米的距離,鐵砂彈打野豬和撓癢差不多,卻把野豬給激怒了。

母野豬喘著粗氣衝了過來,其他兩個獵人一聲驚呼趕緊上樹。

而朱暉撅開獵槍退掉彈殼,從腰上摸出一個獨頭彈,裝進撅子對著野豬就是一槍。

野豬中彈,子彈從眼睛穿進去直接擊碎頭蓋骨,它原地晃了晃、倒地,豬崽四散而逃。

雖然前後不到10秒,但朱暉完全是在玩命,近似於復仇。

同伴下樹還沒等喘口氣,又被嚇了一跳,朱暉把撅子往地上一扔,徒手衝進林子抓起小野豬!且不說剛才是運氣,附近如果還有其他野豬的話,朱暉哪還能躲得過了。

很快,朱暉竟然拎著一隻亂叫的小野豬走出來了!朱暉被樹枝劃傷了身體,他更暴怒了,一邊怒罵一邊抓著小野豬,對著樹猛力一摔,小野豬死了。

在朱暉那裡,復仇就是拼命。對野豬如此,對爆了自己家,傷了自己面兒的“喜哥”呢?

朱暉的報復行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至今很多老人提起這件事都還輕拍胸口,那種後怕記憶猶新。

6

初春的一天,下午四五點,天剛剛有些暗。

一身牛仔戴著大眼鏡的朱暉揣著雙手走進新裴工村,這個時間點,村裡大多數年輕人都上班去了,眼見著的要麼是路上婦女帶著小孩散步,要麼就是一些老頭在房前打撲克。

朱暉不止一次在街頭打架,很多人都認識這個“二代”,膽小的女人看到朱暉就知趣地帶孩子往回走。

只有一個人沒發現危險在靠近。

“十一羅漢”的大哥降龍羅漢“喜哥”當時正抱著兒子在新裴工村23號樓前看著四個老頭打牌,他腿因骨裂還沒好利索,一直請假在家,天天就房前屋後無所事事地轉悠。

“姓尹的!”“全真七子”老大朱暉一聲怒吼。

所有人都回頭看,喜哥只轉身一眼就發現了朱暉抱在胸前的袖筒裡藏著一把“撅子”,紅色木把特別顯眼露了一段。

喜哥一定明白態勢,他二話不說,把兒子往一旁的“老胡商店”裡一放,轉眼就鑽進巷子。

只要鑽進巷道再來回繞幾圈,朱暉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逮不到喜哥,新裴工村的地形連很多住這的人都摸不太清楚,更別說朱暉一個外人。

也該喜哥倒黴,他一頭扎進的那個巷子盡頭是老夏家,而老夏家正在擴建,衚衕被一堆建材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走投無路的喜哥開始瘋了一樣砸老夏家的大門。要是被朱暉追上了,自己肯定十死無生。

“誰啊?”老夏似乎在屋裡睡覺。

喜哥頓時一陣狂喜。正當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喜哥一回頭就看到朱暉那張被氣的通紅的小白臉,以及黑洞洞的撅子槍口。

喜哥一句話都沒來及說,就被一槍打中了左大腿——正是自己之前被朱暉狠踹的那條。

撅子近距離的殺傷力了得,喜哥的大腿頓時被打的稀爛,沒吭一聲就歪倒在老夏家門口。

老夏此刻正穿好衣服打開了大門,他看著還在冒煙的槍口還有自家門前一地的鮮血,就呆在原地。

朱暉並不著急逃離,他似乎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冷笑了一聲。

旁邊三樓的男人從窗戶口目睹了全過程,他大喊道:老夏,人在你家門口死的,你還在那傻站著!

“喂喂喂!你不能走!”老夏如夢初醒,他是蹦著出門來的,很怕踩到那一大灘人血。

要走的朱暉站住,回過頭看著老夏,老夏也站住了。

朱暉撅開獵槍,退出彈殼,接著從牛仔服上衣口袋又掏出一發紅色子彈,裝進獵槍,這次正對著老夏。

老夏抱頭就跑。

“全真七子”殺人案:槍響之後,小城居民出門就踩到人血

就這樣,孤身一人的“全真七子”老大朱暉當街槍殺了“十一羅漢”老大喜哥,然後淡定地低頭往家的方向走去。

7

120趕到的時候,喜哥的血早就流乾了。擔架上喜哥臉就像一張白紙,褲管重重墜著。

人群圍了幾層,他們都看到了可能是今生最難忘的那一幕:由於人已經死了,沒了搶救的必要,醫生抬喜哥也沒那麼上心。

擔架在抬上救護車的時候稍微一斜,喜哥褲管裡的血塊頓時嘩啦流了一地。圍觀的人瞬間嚇得直往後退。

“這孩子還是出事了。”那天王自強正值班,他接到報警就說了這麼一句。

朱暉在社會上的所作所為自然沒人敢和老爸“朱檢”告狀,但是公安局可是門兒清,從一開始的教訓幾句到嚇唬朱暉再胡鬧就找你爸,民警們幾乎都是看著朱暉長大的。

之前很多大點的事自然是這個當官的父親幫兒子壓下來的。比如有次朱暉去檢察院找父親,在大門口給了兩個農民一人一耳光。

事後朱暉捱了老朱一頓打,老朱捱了領導處分。老朱說那倆村民是自己打的,責任一人扛了下來。

公安分局和檢察院關係很熟,王自強當然認識“朱檢”,也認識這個頑劣的朱暉。

王自強與“朱檢”還是有點故事的。

他當年在這分局裡一開始就是異類。他警校畢業,但是卻處於一個以轉業軍人為主的分局,和軍人不親,人家辦案的狠勁他也沒有,警校學的知識又用不上。

比王自強小上好幾歲的連排退伍幹部職位都比他高,他挺尷尬。

80年代初,幾年治理之下,王自強一改學生模樣,變狠了。

最著名的是一起連環強姦案,兩年沒破,這王自強抓了一中年男人,上了“手段”,那男人很快就招認了這死罪,還指認出警隊一直找不到的埋屍地點。

王自強的“手段”據說是拔掉了那男人的指尖。

因為證據確鑿,檢察院認為反正這人也是必死無疑,乾脆賣公安局一個“順水人情”,把王自強刑訊逼供的事壓了下去。而當時檢察院的辦案主管就是“朱檢”。

功過相抵,王自強也因此事錯失了提拔警隊副隊長的機會,不過他的狠勁從此也就沒了。

之前朱暉與“全真”兄弟那些街頭打架之類的小事,警隊也是給領導點面子,能過去就過去了。但殺了人,性質完全不同了。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王自強再次立功提拔的第二個好機會。

下期看點:

那一本封面寫著“全真七子”的卷宗裡,有一個徒弟鄭舟完全陌生的王自強——警隊精英。

接下來,為了追捕殺人者朱暉,他主導審問、帶人跨省追捕,最終追蹤到一個山東農家小院。

半掩的院門後,是他第二次提拔的機會。

但他如何也想不到之後故事的走向——命運把毒藥藏在了機會背後。

他甚至為此揹負上一條命債。此後六年,只能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他反而成了被厄運追捕的那個人。

“全真七子”殺人案:追捕途中,警察離奇傷害同事,然後開槍自殺

作者:民警蔣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