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蔣利鴻

夜晚的鴛鴦廊橋

20世紀末，勤儉大橋剛建成時，只要天晴，我幾乎天天傍晚上橋逛逛。

這是嘉興城裡第一座斜拉橋，飛跨城西千年流淌的京杭大運河，頗為壯觀。到晚上，幾十條斜拉索上的燈綵大放光芒，極為璀璨。某天，我站在橋上放眼四周，萬家燈火盡收眼底，可我抬頭，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現象：明明天上無雲，可是星星卻稀稀拉拉的，只能看見為數不多的亮星，以前壯觀顯眼的銀河也變淡了，原本皎潔的月亮也有點朦朧了。

這是什麼原因，是光汙染？還是空氣渾濁？

遙想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的一個夏夜，十多歲的我在中基路旁乘涼，愜意地躺在藤塌裡，一抬頭，滿天亮晶晶的星星朝我眨眼打招呼。隔壁傅家姆媽見我朝著星星久久發呆，就走過來指著清晰可見的長長亮亮的帶狀星雲，對我說：看見了嗎？這叫銀河。河東邊那顆閃亮的大星是牛郎星，西邊有點紅的是織女星，織女星下邊的兩顆小星是他倆的孩子。織女星之所以有點紅，是因為她挑著兩個孩子要去見牛郎，擔子太重了，憋紅了臉。

長大後，才知傅家姆媽講得半對半錯，不過，牛郎織女相會的故事，倒是被她演繹得十分浪漫傳神。

想到這，我趕緊抬眼找牛郎織女星，可莫要說看出織女星的紅色，光是找出這兩顆大星，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回家後，我查了資料才明白，星光之所以如此暗淡，光汙染與空氣汙染皆是因素，以空氣汙染為主。

本世紀初的幾年，北方霧霾大起，沙塵暴肆虐，許多地方夏季遮天蔽日，整天灰濛濛的。我們江南地區也深受影響，上空的銀河變得更為暗淡。

嚴重的汙染問題，終於引起了全國上下的高度重視，國家出臺了許多最佳化、治理環境的法律法規，各級政府也更為嚴格地執行環保政策，採取了有力措施。全國打響了一場整治環境的攻堅戰。

在塞外，人民齊心合力，發揚人定勝天的精神，種植了一排排連綿不絕的參天大樹，使之成為可靠的綠色屏障；綠化了一片片人跡罕至的荒涼沙漠，使之變成秀麗的宜居綠洲。這些，均有力地阻擋了沙塵暴的南侵，淨化了空氣。

各級政府重宣傳，抓治理，淘汰汙染嚴重的生產工藝，三廢治理達標才可依法排放，亂排亂放的抓住即重罰，情節嚴重的，事件主要責任人還要入刑。有關部門關停了一大批汙染嚴重又整改不好的工廠企業，對汙染案件，有一起，查一起。

在我們嘉興，北部的噴水織機汙染，東部的養豬豬糞汙染，均得到了根本性的治理。不過，最明顯的還是：以前到處可見的高煙囪漸漸變少，現在已經幾乎絕跡。餘下極少的幾個，也不再冒黑煙，而是冒經過治理的相對乾淨環保的“白煙”。空氣汙染也得到了根本性的遏制。

經過長年堅持不懈的努力，終於迎來了全國環境的大好轉，如今，北方霧霾已較為罕見，空氣質量大幅提高。

現在的嘉興，白天，天空又是瓦藍瓦藍的，棉花糖似的白雲重現；夜晚，星星再度滿天亮晶晶的，前幾年隱隱約約的銀河又清晰可見，朦朧的月光也又皎潔如水，灑向人間。

這幾天晚上，我經常去西南湖旁的鴛鴦廊橋閒逛，放眼四望，半個嘉興城清楚地映入了眼簾，近處，高樓大廈燈火輝煌，顯示了城市的繁華昌盛；遠處，南湖區域流光溢彩，顯出了紅船起航地的無限魅力。天上，長長的銀河彷彿伸手可觸，疑要落入眼前的長廊裡，織女星又顯出了隱約神秘的淡紅色，向閃閃發亮的牛郎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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