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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了,講個故事給你聽……

2022-05-17由 昔年種柳13 發表于 林業

槐根是什麼

駱以軍是最近臺灣十多年來“最了不起、最有創造力”的一位作家,而且甚至是整個華文世界裡面最有重量的作家之一。

今天到他的《故事便利店》裡聽到了好幾個美妙的故事。

店長駱以軍說:“我們用故事,去扛我們存在的源頭,映照人類自己的面貌。在人類無法承受的恐怖、噩夢和哀痛中,在神遺棄我們而去,找不到一絲絲救贖可能的時候,故事卻常常在無意中,救贖了聽故事的我們。”

馬克吐溫說,喜劇就是悲劇加時間。

生活的苦澀,經過時間的調教,情緒的錯位,可能就變為荒誕喜劇的配方。

“故事真是很奇妙,在生命的某些時刻,它可以修補、療愈那些像啤酒罐被打凹了,被生活弄得歪掉了,很痛苦很受創的靈魂,療愈聽故事的人。”

下面摘自他《故事便利店》的故事…

週末了,講個故事給你聽……

關於安慰的故事

有一次我遇到一個同輩的女作家,她跟她的伴侶已經在一起七八年了,結果她被劈腿了。

我們彼此是同行,作家之間會像武士一樣,不會讓對方看到自己脆弱或丟臉或崩潰的那一面。我們看到的都是對方比較強大的樣子。

可那次,意外的一個場合,我跟她在一間咖啡屋遇到。

她在我面前崩潰了,因為她的伴侶竟然背叛她,劈腿。事情可能剛發生,所以她還處在措手不及,就像啤酒罐整個被捏癟的狀況。

我當時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會安慰人,我們年紀差不多,我的生命中也遇到各種悲慘的事,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突然跟她說,你知道嗎?我平常都是跑到一個小旅館去寫稿,我在那個小旅館大概待三個小時,大概付個一千塊臺幣,就像鐘點費。

那種旅館其實是人家去約抱,去跟情婦約會,跟小三約會的地方,就我特別怪,我進去三小時,很專心地坐在書桌抽菸、寫稿,三小時的時間一到,我就出來,所以櫃檯的小女生也都認識我了,覺得駱先生怎麼每天都來報到。

剛開始她們會覺得這個人有點變態,怎麼都一個人來,難道是召妓?可是也沒有妓女進來他房間,待了三個小時,床都沒有動過,只有桌上有菸灰缸留下的痕跡。

但後來她們也習慣了,也認識我了,或者說她們後來可能從網路上知道我是一個作家。

但是有一天,我在這個旅館的房間裡發生一件很悲慘的事:當時我肚子不舒服,上廁所,一衝馬桶,馬桶塞住了,馬桶就滿了。

如果我到一個陌生的酒店,關我屁事,我就直接走人了,不會有人知道馬桶被我拉爆了。

問題是她們認識我,旅館裡清潔的阿姨一定會講,駱先生把我們五樓房間的馬桶拉爆了。我有一種她們認識我,所以我不能丟臉的感覺。

我就想把這個馬桶弄通,可問題是小旅館的廁所沒有那麼 好的裝備,沒有吸盤,沒有通馬桶的東西,所以我後來自作聰明,把旁邊裝廁紙的紙簍上的塑膠袋拿掉,去浴缸接熱水。滾燙的熱水倒進去,還是不通,再接一桶再倒,水快要溢位來了,它還是不通。當時我就想,怎麼辦?太可怕了。

因為只有我自己在這個畫面裡,所以我當時做了一個痛苦的決定:我把衣袖整個捋起來,胳膊露出來,伸手進去,通馬桶的咽喉。

但是那個馬桶是新式馬桶,咽喉的形狀很怪,我的手伸進去後,水流旋轉的時候,有一瞬間我的手不知怎麼就卡在裡面,拔不出來了。

當時我跪在馬桶邊,水是燙的,臭得要命、熱烘烘的。我的臉就對著馬桶邊緣,臭氣是熱氣騰騰的,我的手一直拔不出來。如果我按急救鈴的話,他們一定會覺得我是哪裡來的變態,我這是在演哪出?

這是發生在我身上的真事,不過後來我的手拔出來了,而且洗乾淨了,大家不要害怕,不要因此就不買我的書。

週末了,講個故事給你聽……

重點是,這個同輩的女作家正遭受情傷,她在咖啡屋告訴我,跟她相處了七八年的伴侶竟然劈腿了、背叛了她的時候,我突然跟她講了這麼一段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她笑到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覺得我的故事大概把她悲傷的情緒釋放了,她笑得一直流眼淚。

後來我們分開的時候,她擁抱了我,說,謝謝你,非常棒。

某些時刻,故事出現的最初,並不是作為故事的狀態被講出來,它也並不符合那個情境下所需要的內容或隱喻或角色,純粹就是一個奇妙的、靈光一閃出現的故事。

然而它卻無意中充當了安慰和療愈的角色,它本來也不是被設計成安慰和療愈的內容,反而常常是反差的,也許是一個非常悲傷的故事,也許是一個鬼故事,也許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故事。

但是很奇妙,在生命的某些時刻,它可以修補、療愈那些像啤酒罐被打凹了,被生活弄得歪掉了,很痛苦很受創的靈魂,療愈聽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