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一個希臘人在四川混了40年黑幫

“三刀六個眼，你自己動手吧”。

話音剛落，跪著的人就從腰間抽出一口尖刀，毫不猶豫衝著自己的左腿，狠狠地戳下，只見尖刀整個沒進大腿，鮮血猶如泉湧，刀尖從大腿的另一側貫穿出來，一刀下去，兩個眼。

他沒有停下，拔出刀再次戳下去，右邊大腿又捱了一刀，又是兩個血窟窿。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抽出尖刀，第三次刺入他的大腿……

原來，這是四川袍哥正在對違反袍規的兄弟夥進行懲罰。

袍哥，傳說中的江湖

袍哥是四川最神秘的幫會組織，也稱哥老會，據傳是鄭成功最初在臺灣創立，後來活躍於川渝兩地。“袍哥”的稱呼，取自《詩經·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表示是同一袍色之哥弟，當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據說此書詳細記載了袍哥的成立背景與過程

參加袍哥要由老袍哥介紹，且必須

“身家清，己事明”

。

所謂

“身家清”

，是要往上數三代人無醜事，男的不偷不搶，女的不淫不娼，亂搞男女關係的，母親再嫁的，都不行。

所謂

“己事明”

，除了不偷不搶，還不能從事當時認為低賤的職業，娼、優、戲、卒等都在被鄙視行列。

時至今日，“兄弟夥，哥老官，……”這些袍哥口中的幫規土話，仍在川渝市井裡巷流傳。

加入袍哥叫做“嗨皮”，而這個嗨皮，和現在音譯過來的英語“happy”並不一樣，“嗨”是“講”，“皮”是“禮節”，袍哥加入新成員稱為“嗨袍哥”，禮節儀式十分隆重，一般在每年關羽生日（農曆五月十三）的“單刀會”上舉行。

袍哥內部分成八等，從大爺、二爺、三爺，到老五、老六、老八、老九、老么。其中，大爺就叫龍頭大爺，又叫舵把子，主管一切。二爺是軍師，三爺負責錢糧和接待。五爺又分為黑旗五爺和紅旗五爺，黑旗五爺負責內務，紅旗五爺負責外部。

羅明先，中國最後一位袍哥。

最初的袍哥提倡俠義與互助共濟，以

“桃園聚義”“瓦崗威風”“梁山根本”

為榜樣，有“有飯大家同吃，有難大家同當”的口號。

但袍哥到了後期，已幾乎等同於黑幫，販賣鴉片，殺人放火，逼良為娼，敲詐勒索，欺行霸市，無所不作，袍規更是日趨血腥。

袍哥會在四川各地都有據點，這些據點被稱為“碼頭”。現在影視劇裡常說的“拜碼頭”，就來自袍哥會。

袍哥犯了錯，起碼的處分是“矮起說”。所謂“矮起”，就是跪著。由管事點名後叫“各找地位”，犯者立即跪下認罪。其犯罪情節由管事“報盤”後請示拜兄處分。

如犯事情節較輕，由犯事者當眾下跪賠禮，求得原諒即可了結。重一點的就要吃“紅棍”，即用一根染紅的“殺威棒”打屁股。

如果情節再嚴重一點，則要吃“黑棍”，即用一根染黑的“殺威棒”打屁股，打完還要掛“黑牌”開除，且“永不錄用”。

四川素有“天府之國”美稱，也有“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定蜀未定”的惡評，這與袍哥脫不了干係。

如果再嚴重一點，則要如開頭描寫的一般“三刀六個眼，自己找點點”，用刀在自己的身體上對穿三個窟窿。

若在自戳之時面無懼色，不作聲，不喊痛，不因痛而咬牙切齒，則兄弟夥便認你是好漢，犯事罪過一筆勾銷。

李敖曾說，三刀六眼面不改色，這才是大流氓。

可若是在刀戳過程中害怕了，哪怕就一個“哎喲”，也會遭到眾人的反感和鄙視，便算不得好漢。

龍頭大爺一聲令下，眾兄弟夥要麼當場動手將其亂刀砍死，要麼拖到荒郊野外給埋了，總之不會有好下場。

據史料記載，民國時期全川估計袍哥總人數在300萬人左右，佔成年男性的五分之一。其中有約100萬人可算作無惡不作的黑幫。

大地主劉文采就有袍哥經歷，外國人也有參加袍哥的，其中最出名的莫過於希臘人巴巴達。

洋人袍哥並不少見

巴巴達本來是一名希臘無業遊民，年少的時候就在海外遊蕩，主要在中國邊境做走私活動。後來慢慢開始深入到內地，來到了四川，學了一口流利的四川話，還娶了四川媳婦。

當他看到勢力龐大的袍哥組織後，就想方設法與當地袍哥大佬結識，後來經大佬介紹乾脆加入了幫會，“光榮”地成為了一名“洋袍哥”。

洋袍哥：官商勾結

藉助袍哥身份，巴巴達在四川、重慶大肆走私販賣各種洋貨，賺取巨大利潤。商貿做起來後，又開始涉足餐飲、旅館甚至電影業，開創了四川流動放映電影的先河。

但這些都不是正經生意，旅館專為外國水手介紹妓女和走私業務，西餐廳專為拉皮條和賄賂地方軍政要員，一切都是服務於軍閥，袍哥和洋人的勾結。

在中國作威作福的洋人

據說有一次巴巴達去喝茶，被茶房夥計不小心將一點開水濺到他身上，並沒燙著，他當時氣得將整壺開水直接倒在茶房夥計的頭上。

茶房夥計被燙得滿地打滾兒，因為那個時候醫療條件很差，結果這個茶房夥計竟然在不久之後悲慘地死去了。

但諷刺的是，此人在四川黑白通吃、無惡不作，最後竟然混到了袍哥大爺的位置。在當了40多年嗨大爺後，巴巴達攜1妻2子5女，全家“榮歸故里”順利返回希臘，成了袍哥歷史上最為知名的“洋傳奇”。

曾經的朝天門碼頭

結束語：

隨著時間的推移，袍哥的一切都在被人慢慢地遺忘而消失，只有那不復往昔的老碼頭和奔流不息的江水，彷彿仍在訴說著袍哥曾經的輝煌與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