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林(散文)

□ 徐鵬

海拔接近三千米的高原山頂上，人類絕跡，綠色稀薄，平日在平原和低海拔逞威跋扈的喬木退避一旁，把一個個山頭領地拱手讓給灌木，這些灌木大多不知種屬，它們高不過五尺，杆卻有手臂粗細，一棵接一棵緊緊挨在一起，春夏一片綠海，秋冬寒風過境，繼而白雪覆蓋灌木，與山融為一體，廣大蒼茫。

灌木生長很隨性，依著山勢起伏，隨物賦形，有的形成個“一”字，有的是英文字母，有的獨一小塊，偏安一隅，像村人的鍋蓋頭。

有位作家寫道：每棵灌木就是一種孤獨。其實不盡然，毫無疑問林子中肯定還藏著一個完整豐富的生態系統，這樣的地方是野兔、野雞、狐狸、獾子、穿山甲的活躍區域，但這些小動物只活動在林子底部，林子中空出來的那部分是什麼？聽說人死後的靈魂都飄在本地的最高處，灌木林那些空虛的部分，會不會擁擠著無數的靈魂？

月光明亮的夜晚，有大膽的年輕人準備了打火機、斧頭、錘子、尼龍網約我去灌木林捕捉兔子野雞，但我拒絕了，這樣的夜晚，所有的灌木必定迎風而立，枯瘦的枝丫直指天空，枝葉下垂似寬大黑袍，伴隨著蟲蟻鳥獸窸窸窣窣的誦經之聲。像日常卻浩大的宗教儀式，這時灌木林是個大祭壇，我不敢前去驚擾。

（徐鵬，雲南宣威人，從事建築行業，曾在《散文選刊》《曲靖日報》《珠江源》等報刊發表作品）

【來源：都市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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