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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菜上市

2022-04-15由 湘湘帶你看社會 發表于 林業

茅根在什麼地方買

袁佔才

我住的地方,是舊小區,出衚衕右拐即大路口。這裡是城鄉結合部,雞犬聲聞,路寬車少。一年四季,太陽還未升起,路的兩邊,不少人急匆匆地由鄉間趕來,從腳踏車簍裡、從三輪車斗裡、從摩托車筐裡,卸下地裡新割的、新摘的、新薅的沾滿泥土的鮮菜鮮果,清亮亮、綠瑩瑩、嫩生生,一溜排開。人在一旁,或蹲或坐,或依或站,左巡右觀,等待買主。這些時令果蔬皆自產,量不大,家裡吃不完,就拿來賣。

這集就叫露水集,方便了一隅的民眾。

今春我發現,這集市上除了賣新鮮蔬菜的,賣野菜的格外多,像是把春打了節兒,活生生擷了來,作以展示展覽。一個個攤前,那野菜,有幾撮兒的、有幾捆兒的;有成筐的、有成堆兒的;看品相,卻都鮮格靈靈,甚而溼漉漉帶著潮氣,黏著露珠,想是起了大早薅來的。賣菜人多老頭老嫗。年輕人,即便他(她)窩家懶著,也不屑於此,掙不了幾文錢。然這些粗衣土臉的老者卻都勤儉,不怕勞累。雖貌不驚人,卻趕時髦,攤位前抑或脖子上、車子上,懸個收款碼,不付現票的就讓掃一掃。世上的事兒也挺怪,賣的人多,買的也就多,有時一個攤兒前,人扎堆兒圍攏,生怕買不到,大家都想嚐鮮。隨著春淺春深,鵝黃半勻,花開次第,攤兒依次有茅根、茵陳、毛妮菜、刺角芽、苦地丁、薺薺菜、婆婆蒿、蒲公英、春棒棒、榆錢兒……多了去了。去老添新,隔幾天換一樣。薺薺菜包餃子,毛妮菜下麵條鍋,大多熱水一焯,或涼拌或熱炒或蒸煮,味道雖有清苦,卻又分外爽口。有些不宜食用,卻具清熱解毒之功效,茶飲最妙。隔三岔五,我都會買些時令的野菜回來。上週,我到某單位串門,見倆屋電水壺咕嘟嘟響,都正熬茶,一壺熬的茵陳大棗,一壺熬的蒲公英大棗,茶色紅潤,一股清香。我問他們,這茵陳和黃黃苗(即蒲公英)哪兒來的?言說就在我住的路口買的。恍記幼時患病,穿白大褂的醫生號了脈,讓我到藥鋪裡熬包蒲公英喝。家裡沒錢,母親不知蒲公英為何物,到後坡刨了一籃黃黃苗,到集市上賣了,又到藥鋪買回一包蒲公英。多年後得知,兩物乃一物,不禁啞然、黯然。

說起集市兒,城市裡這種流動的風景已不多見了,現在多的是夜市超市。那超市什麼都裝,只不裝野菜。想我小時,縣城的每個街口都有集市,有豬娃市兒、柴草市兒、有糧食市兒、菜市兒。露天,鬧嚷嚷的,賣啥的都有。今天的城市,少了土腥味,少了煙火味。

昨天見家門口集市兒上,竟有了賣香椿的。香椿非野菜,亦難歸入正宗菜蔬,有些不倫不類,卻是春之尤物,春頭菜中的老大。嫩春裡,從樹枝頭捋下來的葉芽兒,能入口的,皆為春頭菜。春頭菜多了去了,構棒楸棒,楊葉榆錢兒,哪個比得了香椿?

賣香椿者乃一老頭,他攤前的香椿芽兒,細嫩得像菜地裡長出來的,青中透紫,紫裡泛紅,紅中染綠,牙一咬,一種奇香擴到味蕾散到喉嚨。拿家混了姜蒜,搗作漿樣,澆撈麵條最宜。我握一把兒在手,不問價位,直取他脖子上掛的二維碼,掏手機掃過,只不聽嘀的迴響語報。一打問,說是掃到了兒子的手機上——他兒在家呢。我笑曰:“你兒子遙控收錢——你就不怕我沒付你?”老人擺擺手:“從用到今,還沒有過呢!”真是信任到家了。

這些野菜,歲歲枯榮,春風一吹,一地燦爛。它們原是貧苦年月,囤裡沒糧,萬般無奈之下,才權作果腹充飢,以度春荒的東西。今河東河西,搖身一變竟成雅物。昨天老妻又在街口買了一兜榆錢兒,滾水焯過,拌麵蒸吃。那榆錢兒淺綠碧翠,錢串子似的,吃起來綿口。妻還特意給鄰居送了一碗嚐鮮,換來鄰家迭聲道謝。多年前我曾戲言:日日若能吃上野味,日子豈非過到了天上?當時所說野味,指的是肉。今之野味,變成了野菜。野菜之價並不比肉價便宜到哪裡去。然一日三餐,桌上擺的,分明是整個春天。

【來源:鄭州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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