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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2021-06-25由 楚予微茫 發表于 林業

芭蕉屬於什麼地區的

我所居住的小區,臨水的涼亭邊,植有幾棵海芋,假山的角落,有幾株芭蕉樹。

很多人把海芋當成馬蹄蓮。海芋與馬蹄蓮都是天南星科、多年生草本植物,但一個是海芋屬,一個是馬蹄蓮屬。

最明顯區別是,海芋的葉子比馬蹄蓮的要大。野生的海芋,總是伴生於野芭蕉林下。

與觀音蓮植於一處,也是很搭,有一種熱帶雨林風光。將芭蕉稱為芭蕉樹,其實是不準確的。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圖片 | 李文叡

因為芭蕉並非木本植物,而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屬於被子植物中,單子葉植物綱芭蕉目、芭蕉科、芭蕉屬,跟香蕉同屬,而不同種。

(芭蕉和香蕉長得有點像,不過香蕉彎得厲害,而且有五六個稜,芭蕉不太彎,只有三個稜;芭蕉的果肉也比香蕉白一些,口感回味帶酸。)

芭蕉的植株很高,長到三四米也不在話下。芭蕉的葉子也很大,長兩三米,寬二三十甚至四五十公分,就像一個長長的大扇子。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圖片 | LILY

《西遊記》中,芭蕉扇出現過三次:第一次是在平頂山,太上老君用來扇火的寶物,被金、銀二童盜去做法寶。

第二次是在金兜山,太上老君用來降服青牛的。第三次是火焰山,鐵扇公主的寶扇。

因為西遊記的緣故,小時候看芭蕉的眼光就不一樣,覺得它應該是個靈物。

也曾學過孫悟空,扛著一片芭蕉葉在村子裡招搖,自以為就是那神通廣大的孫猴子,卻被不耐煩的大人攆得滿村跑。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圖片 | 小白funny

臺灣作家陳冠學曾在一篇文章中寫道:“草在生物界算是優秀品種,比樹木比一般動物,甚至比人類都優秀。”

一般生物的基因,差不多都是定死的,草基因卻有伸縮性。

可以有早熟禾那樣幾寸高的草,也可以有芭蕉這樣三四米高的草。同樣是芒草,北坡向風的矮而粗壯,而南麓的卻高而修長。

陳冠學說:“相對於草,人類可以說完全拜草所賜,才得以不絕滅。草扮演著強韌的生命基底,使動物界成為可能,成為現實”。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圖片 | 小白funny

“草的美,富於詩……一部《全唐詩》,抵不過十頃草原,半座草山。”

在這些草本植物中,芭蕉無疑是一種另類的存在。與一般的草本植物比起,芭蕉就是一個綠巨人。

很少見過有那麼高大的草,也很少見過一株草有那麼寬闊而肥大的葉。但我喜歡芭蕉,首先是喜歡它的綠。

芭蕉的葉片不僅肥大,而且光亮、潤澤,尤其春夏兩季,是純淨的濃翠。那麼自然、清新,給人以舒展大氣,生機盎然的感覺。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圖片 | 小白funny

喜歡作家劉墉筆下的芭蕉。夏日的午後,母親在椅子上縫衣服,收音機裡播著歌,院裡頭的芭蕉逆著光,透明得像翡翠一樣。

這樣的文字,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既視感。

芭蕉的所謂蕉趣,幾乎全在其葉,全在其綠。新葉捲曲而綠得鮮嫩,老葉舒張而綠得深沉。

李漁說:“幽齋但有隙地,即宜種蕉,一二月即可成蔭坐其下者,男女皆入畫,且能使臺榭軒窗盡染碧色。”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南方人喜歡芭蕉,喜歡將它植於厝前厝後、小院一隅,其原因,應該就在於這養眼的綠意。

枕上長霄,窗間永晝,這純淨的青光碧影,讓人心神清靜,幽意頓生。

芭蕉葉闊,不僅綠蔭如蓋,扶疏可愛,而且宜於聽雨。

芭蕉葉的表面光滑,如同打了一層蠟,翠綠的葉面泛著青光,摸上去便有一種清涼的爽滑之感。

當雨季來臨,雨打芭蕉篤篤有聲,像寺院裡的木魚聲,有平息心氣的韻律。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圖片 | 聽雨親風

蘇州耦園城曲草堂有一副楹聯:“臥石聽濤滿衫松色,開門看雨一片蕉聲”。

古時詩人或詞人是最情緒化的,很多人都喜愛看芭蕉、畫芭蕉、寫芭蕉,尤其偏愛雨中賞芭蕉。

白居易寫芭蕉:“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屋子裡的人未知雨臨,只因聽到雨打芭蕉的聲音,才知道下雨了,可見夜很靜。

驟雨來急,雨打芭蕉急切清脆而響亮,可見聲音之分明。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圖片 | 聽雨親風

賀梅子賀鑄寫芭蕉:“十畝荒池漲綠萍,南風不見芰荷生。隔窗賴有芭蕉葉,未負瀟湘夜雨聲”。寫出南方雨季的寂寥感。

晚唐杜牧寫芭蕉:“芭蕉為雨移,故向窗前種。憐渠點滴聲,留得歸鄉夢”。寫他化不開的思鄉情。

芭蕉葉螺旋狀排列,有厚的中肋,和多數羽狀平行脈,幼葉芽時呈捲筒狀,古代詩人常把這捲筒狀的葉子,喻為舒展不盡、連綿不絕的思情。

李清照說它:“葉葉心心、舒捲有餘情”;鄭板橋的《詠芭蕉》寫道:“芭蕉葉葉為多情,一葉才舒一葉生。自是相思抽不盡,卻教風雨怨秋聲。”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圖片 | 青簡

夏日的蕉雨,寥落而恬靜,給人一種閒適感。而秋雨中的芭蕉,彷彿就是離愁的代名詞。

李煜有一首閨怨詞,便是借秋雨蕉聲來說事:“秋風多,雨相和,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

今年南方的雨季,雨勢滂沱,坐在書房的窗前,連續聽了幾天的雨。

三毛說:“夏乃聲音的季節,有雨打,有雷聲、蛙聲、鳥鳴和蟬唱”。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圖片 | 擬見

盛夏裡的芭蕉,不僅給人以最清涼、最純粹的綠意,所謂“雨打”,也一定是指雨打芭蕉這樣有意思的聲音了。

五六月的雨季,是芭蕉葉子最為碩大、顏色也綠得最為純粹的時候。

雨與芭蕉是一對意蘊綿長的組合,清涼的雨叩打著蕉葉,如同天籟。

還有什麼樣的聲音,能比夏夜裡的雨聲,敲打著芭蕉這樣的靈物,更來得歡快,來得寧謐,來得沉定,來得清涼呢?也許這就是莊子說的大美吧。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圖片 | 擬見

《禮記·樂記》說:“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古代中國,對於美,有自己的一套理解與感知。

蔣捷寫時光流逝:“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不說春天走遠了,夏天來臨了,只用櫻桃的紅、芭蕉的綠,述說自己對時光流逝的無奈與憂傷。

於是季節的更替、光陰的流逝,便多了一份繾綣與不捨、一種含蓄憂鬱的美。

今人與古人相比,最大的不同也許就在於心的貧瘠、精神的貧瘠吧。在快節奏的今天,人與自然的關係是斷裂的。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圖片 | 擬見

我們常常對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視而不見,對自然環境缺乏興趣。我們因為太忙,對身邊的事物漸漸麻木了。

但沒有敏銳的視覺、聽覺與觸覺,又怎麼能察覺到萬物的美好?就更不用說“應物斯感,感物吟志”了。

因此,陳冠學在《時光郵差》中感慨:“很難想象一個沒有視覺、聽覺和觸覺的人生”。

“我所意謂的人生,是這三覺在未到煩字的限度下,時或盪漾著快感,那才是真值得,真有意義。”

文字:平川。來源:解道。轉載請聯絡原作者。

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