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土散文：柳芽兒

又見柳芽兒

昨夜東風來，吹我門前柳，柳芽黃未全，草根青已有。

不知道哪朝哪代哪位詩人寫的這首詩。我所知道的，就是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柳芽兒時間。

當你關上電腦，放下手機，或行走在街道上，抬頭眺望時，視野裡已經悄然發生了些許變化，在原本灰色調的樹枝樹幹上，不知不覺間塗上了一層朦朧的底色，這色調似黃似綠，如煙如霧，自然洇染擴散開來，這就是柳芽兒的顏色…

小時候，柳芽兒是一道再新鮮不過的時令菜。70年代的早春，大人們下地收工帶回一筐子柳芽兒，看著這蓬蓬鬆鬆像毛毛蟲一樣的東西，好奇地拿一個品嚐，味道是苦澀的。大人說：生的不能吃，要焯熟了涼拌著吃。一會兒，經過焯水並攥掉水份的柳芽兒，被一坨坨放在盤子裡。然後，把熗好的花生油澆在上面，再加點醋，放點鹽，攪拌均勻…當時想，這該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了吧。大人說：好吃，也不能多吃。雖說有營養，但是寒性的，吃多了不好消化。

《本草綱目》記載：柳性味苦寒，無毒，可治瘡癰腫毒等症。民間俗稱能“敗火”。據說還富含維c和鈣鐵碘等微量元素。那年代，柳芽也能炒雞蛋、蒸苦類、包餃子，還能當茶泡水喝…

小時候，柳條兒是一種玩具。農村小孩兒的所謂玩具，都是就地取材的，全部綠色環保原生態。比如柳笛兒，先用鉛筆刀把柳條割下來，切成一寸多長的段兒，然後，把它的皮和骨分離出來，用柳皮做的笛子就完成了。含在嘴邊用力一吹，就會發出嗚裡哇啦的響聲。笛子做好後，能順利吹出聲音，是非常有獲得感的，當你指導別的小朋友做好後，更是滿滿的成就感。快樂就是這麼簡單。當時，田地裡會經常聽到此起彼伏的柳笛聲。這個柳笛，或許是某個小朋友的全部童年。當看到一個個鼓著小腮幫，小臉憋得通紅的孩子吹響柳笛時，你會感到，什麼明星歌星、民族美聲，這才是鄉村娛樂圈最美的天賴之音…

小時候，柳條兒是一些器具的材料來源。等到了伏天，柳條兒韌性強且不易折斷，大人們會割來編筐頭、笸籮、笊籬等生產生活用具。那時人們普遍心靈手巧，又沒電子產品分心，所以就充分利用業餘時間，一門心思搞發明創造。有一句歇後語，吃柳條拉笊籬——-肚子裡編的。本意是調侃或挖苦說假話的人，不經意間反映了老百姓為人處世的樂觀大度，可以說是一種最樸實的群眾語言。

以上是我小時候的見聞和體驗，童言無欺，童年無忌。

關於柳樹，自古就是一種觀賞樹種，詩經有云：昔我往矣，楊柳依依。柳樹風姿綽約，美不勝收。多少文人墨客寫柳，大都只寫了柳樹的形，並沒有寫出她的神和魂。這種美，有個歇後語最形象貼切：啞巴娶媳婦——-美的沒法說。

古往今來，一些成年人有關柳樹的話題掌故就更多了。

有借種柳樹收買民心的皇帝。柳樹也叫楊柳，組合在一起就單指柳樹，分開了就指楊樹、柳樹兩個品種。聽說當年隋煬帝開鑿通濟渠後，下令在堤坡上種植柳樹，他也親自種了一棵，後來就把柳樹命名為楊柳。

有借折柳枝談情說愛的少年。有古代情侶即將分手時，為留住心儀的戀人，男方往往挖空心思給女方一個柳枝，表達挽留之情和離愁別緒，企圖以這種浪漫的方式挽回愛情。因為留下的留和柳樹的柳、柳絲的絲和思念的思諧音嗎！

還有借寫柳詩爭強鬥勝的文人。古人都愛寫柳樹文章，可以說是搜腸刮肚，挖空了心思。比如，王之渙：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賀知章：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蘇軾：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就連大咖李白也寫：無令長相思，折斷楊柳枝…

我喜歡柳，跟小時候的經歷有關。現在，由於工作原因，又重拾了對柳樹的愛，當然，不乏鄉情鄉愁在裡頭。我們集團承接了區裡的國有林場。林場建於57年，佔地約5000畝，種植著喬灌果花等200多個樹種，包括楊柳槐等在內的樹木60萬株，是北方平原最大的國有林場和苗木集散地。這些年輻射形成了十幾萬畝的平原森林，是附近十幾萬群眾發家致富的主導產業，帶動了周邊四縣的脫貧攻堅和鄉村振興。同時，林區也改變了生態，美化了環境，形成了小氣候。是離雄安新區和保定主城區最近的天然氧吧。春暖花開的季節，來到林場，彷彿置身於芳草萋萋，楊柳依依，百花齊放，百鳥爭鳴的人間仙境，令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目前，林場已被命名為河北省森林公園，正在打造休閒旅遊康養一體的保定郊野公園。我的老家就在這片林子裡，眼下，林子裡的柳樹正是吐綠綻芽之時，擼下一串柳芽，就等於收穫了一串快樂，抓住了一串幸福，捕捉了一串美好的記憶…

我喜歡柳芽兒，喜歡這充滿著生機，洋溢著活力的無邊春色！

審閱：董柏年

簡評：一篇難得的柳樹頌，全方位解讀其品性特徵和她的古今往來，閱後受益匪淺。

終審：嚴景新

作者：魏海軍，男，中共黨員，河北省保定市清苑區人。

編輯：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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