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菌——兒時的味道，夏天的記憶

圖文|張七

01

在我的家鄉，一到夏天，田間、甘蔗地、嶺上、山裡……會長一種菌子。因為只在夏季生長，我們管它叫夏季菌。

六月，雨季一到，這些長在土裡的菌子，開始蠢蠢欲動。一場大雨過後，便破土而出。

夏季菌的學名是雞樅菌，在自然界是和白蟻共生的菌類，白蟻構築蟻巢的同時培養了雞樅菌絲體，形成一個共同的生態系統。

這種菌主要在我國雲南、貴州、廣西等南方省市的森林裡生長。

在我的家鄉廣西，到了夏季，大概是6月份的時候，夏季菌開始生長。尤其是大雨過後，它才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地面。

倘若沒有雨，地面太乾，夏季菌很難破土而出。最壞的結果是腐爛在地下，像被悶死一樣。

夏季菌的生存週期並不長，雖說一整個夏天都是它的生長季，但實際上要在雨水充足的日子，它們才能長出地面。

大多時候，夏季菌只在6月份生長，因為這個月往往雨水最充足。

夏季菌的生命很短暫，從它破土而出，到凋零，快的話三天，慢的話一個星期。不過有時候等不到自然凋零，它就被蟲子吃了或者被人採摘了。

02

我對夏季菌的記憶停留在每年夏天，對它的味道停留在過去，也許只在童年，也許稍微久一些，到小學，亦或是到初中。算了，忘了，大概就是中學以前吧。

那時候的夏季菌真是多，多到天天吃，餐餐吃，可就是吃不厭。

那個時候，什麼都不懂，也不看中夏季菌，光知道只有夏季能吃到，過了就要等來年了。趁著有的吃，且放開吃吧。

我家不喜麵食，全家人都不樂意吃麵條，可到了這個季節，都願意吃了。特意買來麵條，和夏季菌一起煮著吃，連湯帶渣吃得光光的。

說不上為什麼，就是覺得麵條和夏季菌最配，一起煮著吃最鮮，比吃肉還好吃咧。

小時候窮，甚少吃肉，可一碗夏季菌煮的麵條，比吃肉還好吃，可見有多好吃了。

那時候也真傻，不知道夏季菌能賣錢，光知道吃。實際上，就連吃也不太會吃，總等到夏季菌全開了才吃，卻不知剛長出來，冒著尖兒的菌子，吃著才最甜。

後來，因為在外求學，畢業後又在外地工作，很少有機會吃夏季菌。就算吃到，也不是最新鮮的，不是小時候的味道了。

現在吃到的夏季菌大多是母親煮好，冷藏在冰箱裡的。雖失了夏季菌的原味，卻飽含母愛，也算是萬幸了。

03

今年六月份，我沒有工作，在外浪了兩個月，回家呆了兩星期，就當是過暑假了。

那會兒，我在雲南，還沒回家就問母親有夏季菌了嗎？她說現在就有，我又問她，那等我回去還有嗎？她信誓旦旦的說有。

我真信了，趕在端午節當天到家。當時心心念念，就叨叨著第二日要去找夏季菌。可母親卻說，“這太陽大著呢，又沒雨，你上哪找夏季菌，等著吧，下雨再帶你去找”。

唉，沒轍，等著吧，等下雨。

等了四五天，終於等到了大雨。下了一晚上的雨，雨水嗶嗶啵啵的打在地上，偶爾還帶雷聲，吵，悶得很。可一想到第二天就能去找夏季菌了，瞬間又覺得這雨聲，動聽得很。

雨斷斷續續的下了一個多星期，我也早起了一個多星期，每天5點多起，和母親打著手電筒去甘蔗地裡，去山嶺上找夏季菌。

這幾年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夏季菌價錢好，找得多能賣不少錢。所以有的人凌晨三四點就來找夏季菌了。聽說還有更早，凌晨一兩點，真夠厲害的。

我們5點多出門，儘管打著手電筒，卻也算晚了。我問母親，這還能有夏季菌給我們找嗎。

不知是仗著有經驗，還是別的什麼自信。她反正說了“地方就這麼大，別人找別人的，我們找我們的，反正有就是了”。

跟母親找了一個多星期夏季菌，沒怎麼捨得吃，幾乎都拿去賣了。賣的錢一部分留給母親當生活費，一部分成了我的路費。

每天早起，還不一定找到夏季菌，還是每天去找。一大早去找，中午去找，下午又去找，掙點錢不容易呀。

即便如此，你也無法埋怨辛苦。畢竟過了趟，想再掙夏季菌的錢，也沒法掙了，人家不長了。

最後的最後，放上一朵最大夏季菌遺照，不知道它到誰肚子裡去了。反正它是我們找到的最大的夏季菌，幾乎比我的臉還大，給它一個特寫，留個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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