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敬，蜉蝣撼大樹，可笑不自量，但卻在十二時辰拯救長安城

在今年的暑假，“文字鬼才”馬伯庸的大作《長安十二時辰》被翻拍成電視劇，並在6月上映。一上映有許多書迷便被吸引過去觀看劇情的效果，最令人關注的仍是主角張小敬的扮演成果，畢竟這個主人公貫穿整本書。

張小敬這個人物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角色，他在拯救長安的十二個時辰中發揮了最重要的作用，但是至於歷史上是否真的存在張小敬這個人物，其實也是有些模糊的，因為這個名字唯一一次出現就是在姚汝能寫的《安祿山事蹟》中。《長安十二時辰》主要講述了上元節前夕，長安城內外混亂，陷入了危局，死囚張小敬臨危受命，跟少年李泌一起合作，在十二個時辰之內拯救長安城的精彩故事，而李泌和張小敬在這個和敵人鬥智鬥勇的過程中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長安十二時辰》很多人物都因規避歷史而改掉了性命，如驃騎大將軍郭利仕原型便是玄宗身邊最親近的宦官高力士，右相林九郎是宰相李林甫，何老的原型是狂狷詩人賀知章，靖安司司丞李必為唐四朝重臣李泌（bi），嚴羽幻是楊貴妃，因早時入太真觀，常著道袍，故亦有楊太真之稱，等等。而張小敬，歷史原型應是姚汝能《安祿山事蹟》中，馬嵬坡下一箭射奸相楊國忠下馬的人，除此之外，再無著墨痕跡。他在劇中和歷史中，都算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了。《長安十二時辰》中兩線交織，一線是案情的層層推進，一線是太子與林相的明爭暗鬥，張小敬是破案的大英雄，是拯救長安的英雄。而他和案情這條線，自始至終，都是被權貴的黨爭所壓迫和阻礙的。最難忘的是，最終時刻結束後，張小敬救聖人跳上馬車，在馬車上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玄宗身上，漸擁玄宗而去。風雨落幕，天將明，留張小敬一人，疲憊，孤獨，回味，傷痕累累。孤膽英雄。那是本劇最經典的鏡頭之一。

孤膽英雄，強悍聰明，本性善良有慈悲心，講義氣，大寫的江湖兒女，九年不良帥練出的是如何在泥潭中生存，在毒鼠蟲蛇中殺出血路。他身負血案，依法應斬，但卻臨危受命，扛起了拯救全城百姓性命之重任。張小敬表面上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才被抓起來的一名死囚，若無唐朝的大資料篩選技術，也不會以身範險，承擔起上元節追查狼衛的任務。可他的內心其實無比柔軟又充滿仁慈，小乙之死完成了張小敬性格更深層次的刻畫，也是劇中一個重要的發展轉折點。與其說在演赴死，倒不如說是演重生。小乙死後，他被逼得毫無退路，不得已成為了真正的救世英雄。一人擊殺34人的活閻羅張小敬，剛被從死囚牢房帶到靖安司時，他不是沒有過掙扎。也曾想要藉機出城逃命，罔顧長安民眾的安危於不顧。戰場上被朝廷放棄如敝履，僥倖存活後老友又遭毒殺。長安城對於張小敬而言，早就不再是嚮往中的那片樂土福地。

殺了小乙，張小敬也活不成了，質疑他人品的吐沫能淹死他；唐律的殘酷斬刑也放不過他，即便僥倖逃脫，他的後半生也要在內疚中鬱郁而過。以一人死換天下生，“一人”不僅指小乙，也指張小敬，更代表了無數用性命守護長安太平的無名英雄。這就是所謂的蜉蝣撼大樹，蜉蝣不過是天地間很渺小的東西，正如蘇東坡先生所言“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他們都是長安城裡的小人物，但卻承擔了不應有的使命。

悲哀的是，張小敬被“敵人”和“己方”追殺了整整一部劇，到最後也沒得到長安百姓和權貴的尊重，不過這樣大抵更加真實，因為這個英雄說到底，也只是個小人物。這是本劇最蒼涼的內涵之一：這些小人物的真實，情義，激盪，豪邁，蒼涼，種種，不過是逐漸被黑暗吞噬，被初升的紅日消融，天將明，長安繼續是太子、右相這些權貴權力的遊戲，而更多為國為民，盡忠職守的小人物，將繼續淪為他們的棋子，棄子和炮灰。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張小敬乾涸已久的眼窩裡流淌而出，這還是他長安九年以來的第一次。”這是劇裡張小敬在拯救完長安後的樣子，不過書中的張小敬是獨眼。

立下功的張小敬免去死罪，恢復了身份，聖上決定重賞張小敬，但是被張小敬回絕了，張小敬選擇了浪跡天涯尋求自由。因為這長安城再也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樂土了。

雖是小小的蜉蝣，但卻能撼動大樹，拯救長安城於危難之中，這並不是蜉蝣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恰恰相反，他有這種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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