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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花是一件雅事,但哪些花能吃,怎麼吃,倒還真有點學問

2022-03-07由 龍鼎飄香 發表于 林業

金葉錦帶可以吃嗎

花饌:麗質天生的芳香食品

汪鶴年

吃花是一件雅事,但哪些花能吃,怎麼吃,倒還真有點學問

要是有人問你:“你吃花了嗎?”你或許會感到詫異,甚至很乾脆地說:“沒有嘗過。”其實,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有可能早已成為“食花一族”:比如古稱萱草的金針花,其欲開未開之時,將其摘下,與雞蛋一起打湯,那種清香真夠你回味好一陣子。至於將其蒸熟後曬乾而成的黃花菜,大約很少有人沒有嘗過。

吃花的傳統與理由

吃花,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甚至可以說是我們祖先的一大傳統,稱得上是一種國粹。面對那千姿百態,五色繽紛的花朵,我們的老祖宗們眼饞之餘又會用它做成各種菜餚或點心,一解嘴饞。吃得興起,還往往會詠之於詩,敷之成文,詩人屈原不就有過“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吟詠麼?

為表示吃得名正言順,人們還為它起了一個美妙的名稱——“花饌”。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所謂花饌,就是用鮮花的花瓣、花蕊等製作的飲料、點心、菜餚等食品,是不折不扣的百花對於人們的慷慨饋贈。

古人愛吃花,大約有三個方面的原因:對於食不果腹的貧困百姓,採食山野的花卉,主要是為了餵養粗獷的體魄,打發貧瘠的日子;而文人墨客,則大多是用求新求異的目光去品嚐,並企圖從那些花饌的清香淡雅中品味出一種詩的靈感;至於那些顯貴富豪大擺吃花之宴,要麼是用嘗新的名義去附庸風雅,要麼是為自己的財富權勢貼上一道醒目的標籤。不過,他們又都從醫家那裡找到了一個共同的理由——花亦是藥。《神農本草經》就說桃花“令人好顏色”,菊花有“輕身、耐老、延年”之功,合歡花能“安五臟,和心志,悅顏色”。《羅氏會藥醫鏡》也說荷花“清心益腎,黑頭髮,駐顏色”。

既有如此好處,又能讓人齒頰生香,何樂不為呢?

吃花是一件雅事,但哪些花能吃,怎麼吃,倒還真有點學問

花饌的早期實踐者

出於保健去病、益壽延年的目的,大約是人們以花卉入饌的最大原動力。而且最早的見諸文字的懂得吃花之道者便是商初大臣伊尹。伊尹,幼為皰人收養,精通烹調之術。他成為湯王的大臣後,曾在朝廷中以“庖中至味”作譬喻,向湯王申張自己的治世主張。《呂氏春秋》在記載伊尹所說的“菜之美者”中,“壽木之華”就名列其中。所謂“壽木”,即不死之樹,說其花是“菜之美者”,顯然看重的是其醫療功用。儘管“壽木”之說看來荒誕不經,但至少說明在當時人們的菜譜中,植物的花已佔有一席之地。

到了戰國時代,人們的花饌名單中,菊花已豁然在列。如屈原的詩作中就屢屢提到食用菊花。其《離騷》中渲染的或許只是一種“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的浪漫,而到了其《九章·惜頌》中則已明確地提到以之為食了:“播江離與滋菊兮,願春日以為糗芳。”王逸注:“言已乃種江離,蒔香菊,採之為糧,以供春日之食也。”洪興祖補註:“[糗]乾飯屑也。”即把菊花摻和到穀物中製成乾糧而食。

漢代人更推崇的是以鮮花釀酒,所用花卉有蘭花、菊花等。《文選》收錄的西漢辭賦家枚乘所寫的《七發》就詠道:“蘭英之酒,酌以滌口。”詩中所說的“蘭英之酒”可能系用蘭花泡製而成。《漢書·禮樂志·郊祀歌》雲:“百末旨酒布蘭生。”顏師古注曰:“百末,百草華之末也。旨,美也。以百草華末雜酒,故香且美也。事見《春秋繁露》。”所謂“百末旨酒”,大約與“蘭英之酒”類似。可見,西漢時期,人們即已開始了用蘭花等花草“雜酒”而飲的嘗試,並初步嚐到了花香雜酒香的獨特風味。

吃花是一件雅事,但哪些花能吃,怎麼吃,倒還真有點學問

當然,當時最成功的嘗試,還是菊花酒的釀製。專門記述西漢遺聞佚事的《西京雜記》一書便留下了人們每逢九月九日,都要飲菊花酒,以求長壽的記載。這種觀念的形成,可能與《神農本草經》認為菊花具有“輕身、耐老、延年”等功用的說法有關。當時,人們往往於菊花正開之時,將其花與莖、葉一併採下,然後同黍米一起釀製成酒,放至次年九月九日始開封飲用。在菊花盛開的季節釀製,又待菊花盛開的重陽時節才飲用,且以菊花和黍米釀製而成,故有“菊花酒”之名。

以花制醬,亦成為漢代人的一大創舉。西漢枚乘《七發》中就有“熊蹯之臑,勺藥之醬”的吟詠。《漢書·司馬相如傳上》:“勺藥之和具而後御之。”顏師古注曰:“勺藥,藥草名。其根主和五藏,又闢毒氣,故合之於蘭桂五味以助諸食,因呼五味之和為勺藥耳。”

晉代的嶺南人還開始了直接吃花的嘗試。晉代嵇含《南方草木狀》就記述了豆蔻花的性狀及其食用價值:“豆蔻花,其苗如蘆,其葉似姜,其花作穗,嫩葉卷之而生。花微紅,穗頭深色;葉漸舒,花漸出。舊說此花食之破氣消痰,進酒增倍。泰康二年,交州貢一篚,上試之有驗,以賜近臣。”

隋代,人們還將花卉作為飲料的原料之一。據唐杜寶《大業雜記》記述,曾擔任過隋煬帝“尚食直長”的謝諷,就為隋煬帝制作過“四時飲”,其中春天常用的扶芳飲、桂飲、桃花飲,秋天常用的葛花飲等,可能就係用各種鮮花泡製而成的飲品。

以鮮花入饌,已成為唐人飲食的重要組成部分。首先,鮮花已被人們用於製作飯食,唐馮贄《雲仙雜記》就留下了“藺先生坐琴莊,食蘭香粥”的記載。此粥大約系用蘭花烹製而成,故有此名。

在洛陽人的節令食品中,桃花粥則成為當然的主角。清汪灝《廣群芳譜》引唐人《金門歲節錄》一書即雲:“洛陽人家,寒食食桃花粥。”

出自魏徵之手的《五郊樂章·雍和》中“苾苾蘭羞,芬芬桂醑”的祝辭,描述的則是皇帝和百官在“迎俎”的祭禮中,以蘭花做成的佳餚和桂花釀成的美酒祭祀五方上帝的情景。花饌已成為人們與神靈共享的美食,足見其普及程度之一斑。

當時皇宮中的重陽花饌更從酒到菜,倍顯豐盛。如宋之問《奉和九日幸臨渭亭登高應制得歡字》中的“仙杯還泛菊,寶饌且調蘭”,王維《奉和聖制重陽節宰臣及群官上壽應制》中的“芍藥和金鼎,茱萸插玳筵”,描繪的便是在重陽菊花節的宮延宴會上,人們喝著菊花酒,吃著用蘭花、芍藥等各種花卉烹製之佳餚的情景。

唐代的嶺南人,吃起花來也不比中原人遜色。唐劉恂《嶺表錄異》所載山姜花的吃法就很獨特:“山姜花,莖葉即姜也。根不堪食,而於葉間吐花,穗如麥粒,嫩紅色。南人選未開拆者,以鹽醃,藏入甜糟中,經冬如琥珀。香辛,可重用,為膾無加也。以鹽藏,暴幹,煎湯飲之,極能治冷氣。”

唐人段公路《北戶錄》所載“紅梅”的吃法更酷。據說嶺南之梅比江左所產要小,當地居民採之,雜以豆蔻花、朱槿花之類“和鹽曝之。梅為槿花所染,其色可愛,今嶺北呼為‘紅梅’是也”。

五代時期,名貴的牡丹也成為人們的席上之珍。據《廣群芳譜》引宋人《復齋漫錄》載:孟蜀時的禮部尚書李昊,常將牡丹花、興平酥一起送給朋友,並囑咐友人:“待花凋謝後,即以酥煎而食之,可千萬別要愧對了這一份濃豔啊。”以酥油煎制牡丹花片,其味道自是別具一格。

據宋初陶榖《清異錄》載,周世宗的宮廚還創制了一種“蓮花餅”,據說其餡分為15層,均用折枝蓮花作成,且每層蓮花花色各異。

吃花是一件雅事,但哪些花能吃,怎麼吃,倒還真有點學問

宋明時代的花饌清單

但真正將花卉納入人們日常的食品清單,並吃得有滋有味的是宋人。還是嶺南人,還是同樣的豆蔻花,在宋人周去非《嶺外代答》中就呈現出全新的風味特色:“南人取花,漬以梅汁,日干之,香味芳美,極有風致。”用木槿花包裹黃梅製作的“裹梅花”比起唐代的“紅梅”,更別具一種風韻:“裹梅花,即木槿。有紅、白二種,葉似蜀葵,採者連蒂包裹黃梅,鹽漬,暴幹以薦酒,故名。”

詩人楊萬里嘗過一種“蜜漬梅花”後,曾專門寫下《蜜漬梅花》詩詠道:“甕澄雪水釀春寒,蜜點梅花帶露餐。句裡略無煙火氣,更教誰上少陵壇。”

吃過菊羹的司馬光在《晚食菊羹》詩中也寫道:“採擷授廚人,烹淪調甘酸。毋令薑桂多,失彼真味完。”

宋人林洪《山家清供》更集中地展示了13種花饌:既有采紫莖黃菊,“以甘草湯和鹽少許焯過,候飯少熟,投之同煮”的金飯;也有將揀洗乾淨的落梅花,放入雪水同上白米煮成的粥中烹製而成的梅粥。此外,還有“採桂英,去青蒂,灑以甘草水,和米舂粉”蒸制的廣寒糕;採梔子花大者,“以湯焯過,少幹,用甘草水和稀,拖油煎之”的薝蔔煎;“剝白梅肉少許,浸雪水,以梅花釀醞之,露一宿取出,蜜漬之,可薦酒”的蜜漬梅花。可稱上等佳飲的則有“湯綻梅”:“十月後,用竹刀取欲開梅蕊,上下蘸以蠟,投蜜缶中。夏月以熟湯就盞泡之,花即綻,香可愛也。”素負盛名的名菜“雪霞羹”,其製作既簡便易行又別有情趣:“採芙蓉花,去心、蒂,湯灼之。同豆腐煮,紅白交錯,恍如雪霽之霞,名‘雪霞羹’。加胡椒、姜亦可也。”據說,生活清儉的宋高宗吳皇后亦是花饌的身體力行者,《山家清供》中就記述了她曾以牡丹和梅花為饌的佚事:“每令後苑進生菜,必採牡丹瓣和之,或用微面裹煠之以酥”;“每至治生菜,必於梅下取落花以雜之,其香猶可知也。”

細心人會發現,入饌花卉中,既有梅花、牡丹、荷花、菊花、桂花、芙蓉花等名花,也有豆蔻、荼(艹縻)、錦帶、梔子等異品。製作方法更是種種色色,或煮或蒸,或煎或氽,或漬之以鹽,或浸之以蜜,或用甘草湯炙燒,或用梅汁浸潤。製成品則或糕或粥,或食或飲,或作菜蔬,或當點心。

元代。在包子和點心家族中,也開始出現了花的身影。如《飲膳正要》中介紹用羊肉、羊脂、羊尾子同滾水燙熟的藤花相配的“藤花包子”;《易牙遺意》中記述的“松花餅”便是代表性產品。其中的“松花餅”就是這樣製作的:“新松花細末,白砂糖和勻篩過,搜其性潤來,隨意作脫脫之,或入香頭少許尤妙。

明人對花饌的鐘愛之情絕不亞於前人。僅集中記述花饌的著作就有戴羲的《養余月令》、王象晉的《群芳譜》和高濂的《遵生八箋》。

《遵生八箋·飲饌服食箋》中記述的花饌多種多樣,飲料有用半開梅花加鹽入瓶醃製,取用時加蜜沖泡而成的“暗香湯”;用塗蜜之碗蓋花,取其香氣,用以點湯的“茉莉湯”;分別用桂花和白木犀製作的“桂花湯”、“天香湯”等。粥食則有“收落梅花瓣”用雪水煮成的“梅粥”;用荼(艹縻)花片用甘草湯焯過後煮成的“荼(艹縻)粥”。至於可用以製作菜餚、點心的花卉就更多了:如“花葉皆可食”的紫花兒;“正二月採,熟食”的黃花兒;“湯焯,加鹽拌料,亦可熝食”的鵝腳花;“夏時採花洗淨,用湯焯,拌料可食。入熝素品,如豆腐之類極佳”的黃香萱;“春初採花,鹽湯焯,可充茶料、拌料,亦可供饌”的金雀花;“採花,去心、蒂,滾湯泡一二次,同豆腐,少加胡椒,紅白可愛”的芙蓉花;“採花,灑以甘草水,和米舂粉作糕,清香滿頰”的丹桂花;“採花洗淨,鹽湯灑拌勻,入甑蒸熟,曬乾,可作食餡子,美甚。葷用亦佳”的藤花;“採花作羹,柔脆可食”的錦帶花;“採半開蕊,分作二片,或四片,拖面煎食。若少加鹽、白糖,入面調勻拖之,味甚香美”的玉簪花; “用湯焯,作茶供。或以糖霜、油、醋拌之,可作菜,甚清”的金雀花;“採花洗淨,水漂去腥,用面入糖、鹽作糊,花拖油炸食”的梔子花。

分別用松花、菊花釀製的“松花酒”、“菊花酒”亦各有異趣:

松花酒:三月取松花如鼠尾者,細剉一升,用絹袋盛之。造白酒熟時,投袋於酒中心,井內浸三日,取出,漉酒飲之。其味清香甘美。

菊花酒:十月採甘菊花,去蒂,只取花二斤,擇淨,入醅內攪勻,次早榨,則味香清冽。凡一切有香之花,如桂花、蘭花、薔薇,皆可仿此為之。

明代的大理人還喜用松花制餅。嘉靖四十二年《大理府志》“物產志”中便留下這樣的記述:“松花餅,點蒼山多松,採黃花和蜜為餅。”

明王象晉《群芳譜》中也記載了“花瓣擇洗淨,拖面,麻油煎食至美”的玉蘭花饌;“春採芽或花瓣,以面煎之,味脆美可以久留”的芍藥花饌;“採花入梅醬、砂糖,可作美菜”的萱花花饌等製作方法。其中,尤以玫瑰花饌的製作最有特點:“採初開花,去其櫜蕊並白色者,取純紫花瓣搗成膏,白梅水浸少時,順研,細布絞去濇汁,加白糖,再研極勻,磁器收貯任用。最香甜。亦可印作餅。曬乾收用全花,白梅水浸去濇汁,蜜煎,亦可食。”

對花中之牡丹,人們傾注了更多的熱情。《群芳譜》就說:“煎花,牡丹花煎法與玉蘭同,可食,可蜜浸。”

《救荒本草》還記述了長期用以釀酒的菊花的食用方法:“菊花花葉皆可食。……取莖紫氣香而味甘者,採葉煠食,或作羹皆可。……其花亦可煠食,或炒茶食。”

《養余月令》中也列有用梅花、玉蘭花、槐樹花、松花、菊花、茉莉花、黃香萱、蓮花、白樨、桂花等製作的暗香湯、茉莉湯、天香湯、丹桂糕、蓮花醋、蓮花曲、菊酒等各式花饌。

吃花是一件雅事,但哪些花能吃,怎麼吃,倒還真有點學問

明楊循吉《居山雜誌》所載“松花餅”,更堪稱花饌中的妙品:“松至三月華,以杖扣其枝,則紛紛墜落,張衣裓盛之,囊負而歸,調以蜜,作餅遺人,曰‘松花餅’。市無鬻者。”

明人小說《金瓶梅詞話》中,單以玫瑰花為料製作的點心就達數十種之多,如“玫瑰餅”、“玫瑰元宵餅”、“玫瑰搽穰捲兒”等等。

明末冒闢疆在《影梅庵憶語》中追憶他與秦淮名妓董小宛從相識到相愛的經歷時,亦描繪過“鮮花野菜,枸蒿蓉菊之類,無不採入食品,芳旨盈席”的生活情景。

明劉若愚《明宮史》還說,當時京都百姓製作湯圓時,曾用玫瑰為餡料之一:“用糯米細面,內用核桃仁、白糖、玫瑰為餡,灑水滾成,如核桃大,即江南所稱‘湯圓’也。”

明謝肇淛《五雜俎》對時人爭以花饌為食的情景,就在相當程度上反映出當年的時尚:“今人有以玫瑰、荼蘼、牡丹諸花片蜜漬而啖之者。芙蓉可作粥,亦可作湯。閩建陽人多取蘭花,以少鹽水漬三四宿,取出洗之以點茶,絕不俗。又菊蕊將綻時,以蠟塗其口,俟過時摘以入湯,則蠟化而花茁,馨香酷烈,尤奇品也。”

集花食之大成的清代人

集花食之大成,將花饌文化推進到巔峰的還是清代人。僅清顧仲《養小錄》中記載的入饌花品就達18種,除了用梅花烹製的暗香粥和用木香花烹製的木香粥外,還有用牡丹、蘭花、玉蘭、蠟梅、迎春花、萱花、芙蓉花、鵝腳花、金雀花、錦帶花、玉簪花、梔子花、藤花等製作的各種芳香食品,其製作方法更是種種色色——肉汁膾者有之,面拖油炸者有之,蜜浸點茶者有之,採花作羹者有之,蒸熟曬乾者有之。如牡丹花瓣的吃法就有三種:“湯焯可,蜜浸可,肉汁膾亦可。”既可以用開水焯了涼拌,也可以用蜜浸過做成甜品,甚至可以澆上肉汁製成葷菜。人們在製作花饌中所具有的想象力之豐富可見一斑。

《養小錄》的記載還表明:用鮮花製作飲料,更成為清代人的拿手好戲。人們或沿用元人的方法,用半開的臘月早梅醃製成“滾水注入,花開如生”的暗香湯;或用桂花焙乾,加入乾薑、甘草、食鹽,共研為末,製成可隨時沖泡飲用的桂花湯;或將茉莉花置於塗有白蜜的碗中,製成香甜異常的茉莉湯。至於“入湯代茶,種種益人。入酒增味,調汁制餌,無所不宜”的用蒸餾法制作的花露產品,更傾注了清人極大的智慧。當時,人們用以製作“諸花露”的原料中,以花品出現的就有玫瑰、茉莉、牡丹、玉蘭、蠟梅、桂花、玉簪花、梔子花等二十餘種。

清人還有用花泡酒、醃菜的。清趙學敏《鳳仙譜》在談及種鳳仙花的五利時就有“二可浸酒,三可醃作菜”的記述。

用鮮花製作餅食糕點,也常見於清人的記述。

《廣東新語》在記及“荼蘼花”時就寫道:“或取其瓣,拌糖霜,暴之兼旬,以為粉果心餡,名荼蘼角,甚甘馨可嗜。”

清富察敦崇《燕京歲時記》則明確提到兩種用花製作的餅食:“四月以玫瑰花為之者,謂之玫瑰餅。以藤蘿花為之者,謂之藤羅餅。皆應時之食物也。”

用花窨製茶葉,也成為清人花饌的一大特色。清人撰寫,託名南宋趙希鵠編撰的《調燮類編》,就記載了利用木樨、茉莉、玫瑰、薔薇、蘭蕙、橘花、木香、梅花等窨茶的情景。

徐珂《清稗類鈔》中不僅記述了“採桂英,去青蒂,灑以甘草水,舂粉”蒸制的廣寒糕;“取花瓣,拖糖面,油煎食之”的“玉蘭花餅”;還記述了吳漢槎戍守寧古塔期間喜制“玫瑰糖”,併為當地人所珍的佚聞。並透露,藤花和玫瑰花還常被人們用作點心之餡。至於以花葉入饌者更為常見,如胭脂葉、金雀花、韭菜花、菊花瓣、玉蘭花瓣、荷花瓣、玫瑰花瓣之類,作者因有“亦頗新奇”之慨。

與之相比,陳淏子《花鏡》中提到的曬乾即可食用的“蜜蒙花”當更勝一籌:“二、三月採花,曝幹,則味甘甜如蜜。”

陳淏子《花鏡》還記述了自己親眼所見的以花為餚的現實:“花葉亦可以為菜者,如胭脂葉、金雀花、韭菜花、菊花葉、玉蘭瓣、荷花瓣、玫瑰花之類,愈出愈奇。”

過慣了錦衣玉食生活的慈禧太后,更將花饌吃得有聲有色。僅看看《御香縹緲錄》中的兩個小鏡頭便可窺其一斑。

太后每次喝茶都得更換新茶葉,而且還歡喜把各種曬乾的花朵,玫瑰,茉莉之類,混在茶葉內一起泡開來,取它們那股香味;其中尤以野天冬花更受太后的讚賞,伊的茶碗內差不多每天必有幾朵野天冬浮在上面。

荷花的花瓣也是太后所愛吃的一種東西,在夏季裡,常教御膳房裡採了許多新鮮的荷花,摘下它們最完整的瓣來,浸在用雞子調和的麵粉裡,分為甜鹹兩種,加些雞湯或精糖一片片的放在油鍋裡炸透,做成一種極適口的小食。

據說,因慈禧食白菊花成癮,為供她揮霍,宮中要養上千盆的白菊花不說,光陪伴的宮女、太監就多達百餘人。如果吃花都要吃到這個份上,那可真要算是花的悲哀了。幸好,這只是少有的個例。

據《清稗類鈔》載,有位叫毛對山的醫家,在食用以夜來香製作的美饌時,曾對出了一道絕對,堪稱花饌史上的佳話:“花中之夜來香,直北頗貴,至粵西,則人多取以入饌,風味頗清美,謂於餐菊之外,添一故事。一日,毛對山在酒樓小飲,適有此品。眾謂此三字,對殊難其偶。對山戲拈盞中‘春不老’三字以對之。”

花兒入饌的傳統,至今仍為人們所繼承。流行於廣東中山縣小杭鎮的“菊花炒魚片”、“菊花絲炸鵪鶉蛋”等,就是人們用菊花烹製的特色佳餚。正宗的雲南菜更少不了鮮花美食,無論是雲南特有的菊花過橋米線,還是精心烤制而成的玫瑰油雞,或是用黃山一品貢菊作湯料的“菊花火鍋”,無不體現出濃郁的雲南風情。至於一些山村人家常烹常食的花饌,更帶著濃濃的野趣:將帶著露水的南瓜花,掐下洗淨後放入油鍋中急炒,一陣青煙之後,是一陣濃濃的清香;或把掐蕊去蒂的木槿花瓣,放入煮沸的雞湯中,滾上兩滾,便是一道絕美的“山珍”……或許,只有在此時,你才會真正地領悟到“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山村野趣。

參考文獻(略)

《印記中華的副食清單》(連載)

權作品:鄂作登字-2017-A-000168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