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宮女懷孕成了“大瓜”，上任四天的皇帝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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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位四天的新帝瘋了。

四天前，北宋嘉祐八年的四月初一，因前任皇帝宋仁宗突然崩逝，皇子趙曙（原名趙宗實）被擁立為新君，是為宋英宗。

四月初四晚，即位才四天，新鮮得還熱辣滾燙的新皇帝宋英宗卻突然

“忽得疾，不知人，語言失序”。

初八，前任皇帝宋仁宗大斂，新皇帝的病情愈發加重，的靈前

“號呼狂走，不能成禮”

，甚至狂呼

“待殺我”

之語，形狀極其癲狂。

韓琦等重臣沒辦法，只好把新皇帝抱住，安置在簾子後面。

這剛喪舊帝，新君又瘋，滿朝文武大臣和曹太后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仁宗生前無子，新帝已經是抱養宗室之子。這還沒開始治國理政就這樣，政出無門，可如何是好！

還有誰可繼任大統？

01

先帝遺腹子

在慌亂之中，宰相韓琦等人只得請曹太后暫且垂簾聽政。曹太后固辭不下，只好答應。

但始終不是長久之計，回到後宮的曹太后沉凝許久。

此時，她又想起了那個人。

先帝尚有遺腹子！

想到這，曹太后移步到後宮一處僻靜宮閣處。

宮閣內，宮女、婆子幾人在各處忙碌著……見曹太后到，一位年紀尚輕女子率一眾人，怯怯地迎上來……

此女名叫韓蟲兒，原本是宮中一名私身女。

私身實為宮中底層宮女的養女。

北宋至真宗、仁宗朝起，社會日益繁華，後宮擴充，執事宮人需求倍增，隨著宮廷內有編制的宮人地位提升，一些有資歷的宮女透過採選、僱買等方式收養養女，實為宮女的奴婢或成為養娘爭寵的工具。

由於宮中養女風氣大盛，這類“編制外”宮婢一度甚至比有編制的正式宮女數量更多。

這樣一位地位低下的私身女，為何供養在後宮中？

這事，要從先帝宋仁宗駕崩前三個月的一樁奇事說起。

嘉佑七年臘月某日，宋仁宗在宮內閒走，看見有一個宮婢在井邊打水。宋仁宗突然看到

“小龍纏其汲綆而出”

，有一隻小龍纏繞著打水的汲綆。仁宗極為驚奇，趕緊問左右的人“看見了嗎？看見了嗎？有小龍！”

左右都說沒有看到。

但是宋仁宗看得真真的，覺得很神奇！於是把這個打水的宮婢叫來，看是什麼情況。

一問，這個宮婢是宮女柳瑤真的私身，名叫韓蟲兒。

第二天，恰好柳瑤真值勤，需要住在閣中，讓韓蟲兒去取值夜坐墩。恰巧，仁宗獨自在閣中，回想起小龍的事，越想越覺得蹊蹺，似乎是“天意”，於是招來韓蟲兒寵幸了她。

很快，宮中就有了韓蟲兒有孕的訊息。

一個宮中地位最為低微的私身能有幸承雨露，韓蟲兒也倍感恩幸。她好不避諱地和大家分享承恩露的細節：官家已經寵幸了我，他曾取下我手臂上一隻金鐲子，說：

“爾當為我生子，以此為驗”

。

隨後，韓蟲兒又自曝說，官家已經寵幸了我，我已有身孕。並再次提起金鐲子的事，說官家把信物金鐲子給了最信任的內臣黎永德，讓他藏起來。

此時的宋仁宗，雖說曾有過3子13女，但大多幼時夭折，當下碩果僅存的只有5位公主。

宮中又有孕的訊息，實屬勁爆訊息了，很快傳出禁中，矚目於朝野。

不想，沒等這個私身生下一男半女，三個多月後，宋仁宗突然暴斃，這個籠罩著“小龍”神奇光環的孩子一下子成了遺腹子。

02

超級備胎

仁宗突然撒手人寰，“國不可一日無君”，算日子，“小龍”還得六七個月才能出生。

這空龍椅哪裡能等？

況且，這遺腹子是男是女也未可知，誰知道是不是一位“小龍女”呢。

曹皇后和一眾大臣一商議，不等了！先讓抱養的皇子趙宗實即位。

就是開頭瘋了那位。

話說，這趙宗實也是出生於“備胎”世家，是超級“備胎”一枚。

這備胎的事還得從趙宗實的爹趙允讓那一輩說起。

前任皇帝宋仁宗前邊本來有五個哥哥，不幸的是，先後都夭折了。然後，宋仁宗父親——前前任皇帝宋真宗就陷入了深深地“盼兒子”焦慮中。

盼斷肝腸之際，宋真宗就把四弟趙元份的兒子趙允讓接進了宮，當起了“招弟”。最後，不負所望，總算成功把宋仁宗給招來了，把皇位保住在了自己這一脈。

到了宋仁宗這一輩，眼見宋仁宗也20好幾了，老婆娶了一大堆，後宮妃嬪成群，卻沒一個生娃的。

大臣們紛紛懷疑官家是不是得了“不育不孕”之症。

宋仁宗焦急壓力之下，也仿效他老爸宋真宗，選宗室子養於宮中。

最後選中了有“招弟”成功經驗的趙允讓的兒子——

趙宗實（即宋英宗），希望他能繼承他爹的光榮傳統，成功“招弟”。實在招不來，也能收養，繼任。

要知道趙允讓不僅“招弟”功夫了得，“招子”本領更是高強。史載，趙允讓有二十八個兒子，此次被選中的正是他的第十三子。

這樣一個繁育能力超強的家族，必定能給後宮帶來強大的子嗣氣場。

於是，景祐二年（1035），年僅4歲的趙宗實入了宮，開始了“備胎”生涯。

果然，趙宗實這“招弟”吉祥物發揮了作用。

很快，美人俞氏誕下一子。但很可惜，出生當日即告夭折，趙宗實得以繼續養於宮中。

“招弟”還未成功，宗實還得繼續努力！。

寶元二年（1039），美人苗氏又有孕。

此時，宋仁宗已經成功向外界洗脫了自己“不孕不育”的嫌疑，於是“招弟”趙宗實被迫不及待地送出了宮，時年八歲。

果然，“招弟”顯靈。

當年八月，美人苗氏誕下皇第二子趙昕。

不幸的是，2年後，慶曆元年（1041）二月，趙昕病逝。當時，此時北宋西北邊境戰事吃緊，西夏軍隊在好水川、定川寨等地大敗宋軍。面對對孫沔等朝臣 “緩葬期” 的勸諫，宋仁宗難抑喪子之痛，堅持將趙昕的葬禮放在當年五月舉行，且“厚為之禮”。

趙昕病逝六個月後，慶曆元年（1041）八月，朱才人誕下皇第三子。然而，還沒等宋仁宗封皇第三子為“鄂王、武昌節度使、同平章事，仍賜名曦”的詔命正式下達，皇三子趙曦病逝。

一下子，官家又無子嗣了。

剛開始，皇第三子趙曦病逝時，宋仁宗又正春秋鼎盛，朝臣們還有點耐心，無人勸諫仁宗早正儲位。

但隨著皇子相繼出生又先後離世，宋仁宗想盡辦法欲使後宮嬪妃再次誕育皇子卻屢屢以失敗告終……

此時的滿朝大臣，猶如急切“抱孫”的老婦人一般，再也坐不住了。

眾臣是擔心

“異日夜半禁中出寸紙以某人為嗣，則天下莫敢違”。

終於，皇祐五年，在太常博士張述《上仁宗乞遴擇宗親試以職務》的帶領下，百官朝臣掀起了延綿不絕的立儲勸諫活動。

朝臣們勸立儲的劄子有多少呢？

南宋《宋朝諸臣奏議》一書中，共收集北宋時群臣請立太子奏疏32篇，其中的27篇均來自仁宗朝儲位奏疏。

而這並不是全部。

範鎮曾稱其 “前後上章凡十九次”，而《宋朝諸臣奏議》僅記載六次；韓宗彥等中下層朝臣的奏議也沒在《諸臣奏議》中。

立儲！立儲！立儲！宋仁宗耳朵都出繭了。

03

一波三折的轉正史

朝臣們紛紛列舉漢文帝、後唐明宗等前代興亡歷史，希望仁宗以史為鑑、“洞鑑今古”；又提起真宗等祖宗“故事”規勸，希望能儘快從宗室中選賢良之人，以備儲位之選。

當然，對於沉迷星象、天象的古人來說，今天下場大雨、明天出個星星，都是諍諫的好由頭。

嘉祐元年五月，京師開封及周邊大雨，水災氾濫。

據史料記載，京師開封一度

“水冒安上門，門關折，壞官私廬舍數萬區，城中系筏渡人”

。其後，天象生變，

“彗出東方，孛於七星，其色正白”

。司馬光、範鎮等人趕緊藉此機會再勸仁宗立儲，說是因為仁宗不準備立儲，導致人心不安，

“所以感動上天之變也”

。

見朝臣又是引史又是數親的，還把天象搬了出來，宋仁宗就塊鐵板慢慢地進水了……

起初，宋仁宗始終認為自己還會再有親生子嗣，對過繼之子為嗣心存不甘，對將宗室子立之為儲一事，實則非常反感。

對於這類勸諫奏章，宋仁宗多“不報”冷處理。

但天子畢竟還是有“天子之威”，對範鎮這種十數次上章求正儲位，言辭激烈的“頑固份子”，宋仁宗不但沒有妥協，甚至罷其言職，任命為“起居舍人”，不準再就這個事“嘰歪”了。

天子既已動怒，朝臣也是懂得觀看的，知暫時勸諫不動，只能再“靜觀之”，勸諫立儲的章疏也就大大減少了。

而此時，仁宗身體也是每況愈下。

史載，至和年間（1054-1056），仁宗一度

“昏不知人者三日”

；嘉祐元年（1056）正月，仁宗在大慶殿接受朝拜時，

“暴感風眩，冠冕欹側”

；同月，接見契丹使者時

“語言無次”

，無法終禮……

隨著年歲增長，年屆五旬、“知天命”年紀的宋仁宗也漸漸開始接受老天或許並不會給自己兒子的“天命”，對朝臣們的過繼為嗣的建議開始有所考量。

嘉祐三年（1058），當包拯等人又一次提起立儲之事時，宋仁宗回覆說“慢慢談論一下吧”。

見皇帝有所鬆動，立儲的勸諫風潮有一次興起。

嘉祐中期，面對宰相韓琦等這幫“操心”的朝臣們，仁宗反倒寬慰起來：

“宗子已有賢知可付者，卿等其勿憂”

，“我已經知道宗親當中有賢能的可以託付啦，你們就別操心啦！”

西山日暮，不過此時的宋仁宗對“生兒子”這一輩子的執念，還抱有最後一絲僥倖和幻想：

“後宮一二將就館，卿且待之”

，再等一等，現在後宮又有一兩個懷孕的。

然而，最後的希望最終都破滅了，產下的均為皇女。

終於，宋仁宗面對朝臣的不斷進諫和自身健康狀況的不斷惡化，無可奈何地決意立儲，以防自己崩逝後國家內亂。

面對“天命”，哪怕是貴為“天子”，也只能一聲嘆息……

嘉祐六年冬十月，宋仁宗在與宰執群體會商司馬光、呂誨所上勸諫立儲的奏章時，表示自己早存選拔宗室才俊入繼為嗣的打算，並直接點明趙宗實可為嗣子。

次日，趙宗實被起復為泰州防禦使、知宗正寺。

嘉祐七年，宋仁宗正式下詔，立趙宗實為皇子，賜名趙曙，儲位遂定。

從景祐二年（1035）入宮，到嘉祐七年（1063）正位儲君，趙宗實這個當了27年“備胎”的“超級備胎”，起起伏伏，終於快看到曙光了。

04

飽受折磨的皇子玻璃心

本來，趙宗實作為一個宗室子，說不定日後封個親王之類，沒有什麼過多念想，小日子過得也挺滋潤的。

但偏偏要走上一個這樣天大的“大運”，再也不可能平靜。

就這樣，一會“需要”，一會“不用了”，上上下下地折騰了近三十年，把原本無憂無慮過小日子的宗室子備胎趙宗實折騰成啥樣了，我們一起來看看。

趙宗實4歲入宮，本來還是幼兒園開心玩泥巴、父母膝下承歡撒嬌的年紀，就被活生生強制性離開爹媽、離開家，去到那冷冰冰、森嚴巍峨、一步三叩首之地，想想都覺得，這孩子容易有心理陰影、性格孤僻……

史料說，趙宗實

“天性篤孝，好讀書，不為燕嬉褻慢，服御儉素如儒者

”。看上去是美譽他“性格好，愛讀書，不愛玩，穿得也很有儒者氣質”，但說點大白話，那就是“年少老成”“穿著打扮樸素”“缺少童年快樂”……

再看看趙宗實入宮以後的生活。

一開始，宋仁宗只想把趙宗實當做“招弟”，對過繼之子為嗣心存不甘，一旦完成任務，隨時想著讓趙宗實“回老家”，對趙宗實非常冷淡。

從小飽受冷落、長期生活在險惡的朝野鬥爭中，也讓趙宗實養成了謙避隱忍的個性。

嘉祐六年，接到起復任命後，雖然好不容易要轉正了，趙宗實根本不敢相信這是自己“不充會員”可得的，不敢立刻赴任，而是以服喪為由多次繳還敕告，一意謙避。

趙宗實深知，自己這中的這天大的“頭彩”，天下有太多人“紅眼”了。

“宮嬪、宦官有以上惑聖聰，而使宗實畏避不敢前”

。

趙宗實估計的也沒錯。當時，看他撿了這麼個大便宜，

“內則宮人、宦官之不悅，外則大臣、小臣之橫議”

，這樣“三人成虎，眾口鑠金”，導致仁宗

“不得不惑”

。

面對多方壓力，趙宗實只能愈發謙避，忍耐來自各方的非議。

而趙宗實遲遲不肯接受起復任命，宋仁宗也因而對其心生不悅，和宰相韓琦議及此事時，宋仁宗說“既然如此，就算了吧”，要不是韓琦等人極力勸阻，宋仁宗就有收回起復詔命之意。

嘉祐七年八月，仁宗下詔立趙宗實為皇子。詔書下了十三天了，趙宗實還在請病假，

“猶堅臥稱疾不入”

。

下詔二十天後，面對皇族長輩同判大宗正事趙從古和虢國公趙宗諤的敦勸，趙宗實繼續病假，

“猶固稱疾”

。

這一天，宮裡來催趙宗實入內的

“使者往返數四，留禁門至四鼓”

，但趙宗實始終不肯入宮。

趙宗實是擔心這飛來的皇子帽子，回頭沒戴住，反而把小命丟了。

直到下詔二十二天後的辛丑日，趙宗實的親信周孟陽勸說道：您被官家、皇后收養的事情是全天下都知道的，官家是為了江山社稷考慮，所以立你為子。你現在這樣堅持不肯赴任，假如真讓您回藩地區，那全家人

“燕安無患乎？”。

這一番話正中趙宗實心窩窩，讓他意識到自己此時已是毫無退路、騎虎難下，於是立刻

“撫榻而起”，

入宮接受皇子之位去了。

說起來，算上幼時入宮那一次，趙宗實這也算“二進宮”了。

但正位皇子後，趙宗實緊繃的心絃依然沒有放鬆，嘉祐七年冬十月，還

“上表辭所除官”

，但最終

“賜詔不允”

，沒被批准。

趙宗實這般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和宋仁宗對他的態度密不可分。

作為父親，宋仁宗對這個過繼之子不可能如親生之子一般喜愛；作為帝王，面對接任者，親父子尚且有所忌憚防備，何況是無血親的宗親？

趙宗實被立為皇子之後，宋仁宗依然待其冷漠，很少單獨召見。

有一次，宋仁宗雅興大發，

“幸龍圖、天章閣，召輔臣、近侍、三司副使、臺諫官、皇子、宗室、駙馬都尉、主兵官觀祖宗御書”，

把大臣、皇子、宗親、駙馬等一大堆人召集一起，舉辦了個“文化沙龍”活動。

宋仁宗不但御筆親寫飛白書

“分賜從臣”，

又詩興大發，創作《觀書詩》，

“韓琦等屬和”

。其後，仁宗興致未盡，在群玉殿大宴群臣。但整個遊閣賜宴的過程中，宋仁宗未賜皇子飛白書，更未與其吟詩唱和。可見，趙宗實這個皇子的存在感的確是不強。

05

尷尬的帝位

本來，宋仁宗人在暮年，辛苦“耕耘”成果皆為公主已然是塵埃落定之事。對於趙宗實的皇子之位，宋仁宗再無奈，也只得接受了。

但終極尷尬的局面，在趙宗實“二進宮”之後的的臘月，來了。

此文開頭提到的，宮裡突然冒出一位名叫韓蟲兒的私身，說有了身孕。關鍵這一孕還自帶“小龍”傳說，似乎這一回“一舉得男”，妥了。

可憐趙宗實這三十年的“資深備胎”，才剛剛轉正四個月，剛過了“試用期”，又分分鐘要面臨“二出宮”的尷尬局面了。

關鍵是，身在帝王家，捲入皇權之爭，哪有全身而退的機會。

此時的趙宗實已不是三四歲牙牙學語的孩子了。一位三十多歲的皇子，一旦被廢，丟了“皇帽”事小，恐怕還有性命之憂。

韓蟲兒突然有孕，曹皇后等後宮一干人等已經像供寶貝、供祖先一樣，又是丫頭又是婆子的，將韓蟲兒供養起來，聽著宮裡那有一出、沒一出的神乎其神的“小龍”說，不知這位戰戰兢兢活了三十年的“備胎皇子”，又過了多少個眼睜睜到天亮的不眠之夜。

這種折磨和難堪猶如給趙宗實的心處以了精神凌遲之刑，一刀，一刀，反反覆覆，沒完沒了……

或是天生憐憫，還沒等韓蟲兒肚子裡的“小龍”出世，三個月後，宋仁宗突然暴崩了。

曹皇后和一眾大臣一商議，還是讓皇子趙宗實繼承了大統。

畢竟，那隻遺腹子“小龍”還要若干月份尚能出生，且不知男女。此外，在嬰孩夭折率高居不下的時代，誰也不敢拿皇位空懸來壓這麼大的“寶”。

趙宗實憋出“尬癌”的局面總算結束了。

幾十年的謙避隱忍、飽受冷落、擔驚受怕、戰戰兢兢，終於要一掃陰霾了。

趙宗實的人生也突然從一望無際的漫漫暗無天日，過山車一般，陡然一下抵達了“光明頂”。

或許是這幸福來得太突然。

又或許，是三十年來的精神折磨早就將趙宗實的心，磨成了“吹彈可破”的玻璃心，這大喜大悲的，實在承載不來。

即位僅四日，宋英宗竟突發瘋病，不能理事了。

0

6

宮廷大瓜

剛剛即位的宋英宗為何會發瘋？歷史學家們也是意見不一。

有的史學家認為，老趙家本身就有精神病家族史，在宋英宗瘋之前宋太祖、太宗的弟弟趙廷美，福康公主等都曾瘋過。

有的認為，英宗的病勢是他本就患有腦血管疾病，即位後，腦血管疾病疊加恐懼、焦慮等情緒，把他擊倒了。

還有的認為，英宗的病實為“心病”，而非“病心”。

宋英宗即位前，在宮中堅持謙避隱忍之原則，內心煎熬痛苦。

好不容易即了位，以為“翻身農奴把歌唱”，結果一看，芒刺在背：

前朝，二府老臣盤踞。中書門下與樞密院多為久掌權柄的仁宗朝老臣。自己一時難以獨攬朝綱，只能

“深執謙巽，端拱淵默，群臣奏事，一無可否”

。

後宮，曹太后

“性慈儉”

又

“頗涉經史”

，素以賢德立名，處事又有將門之風，在仁宗崩逝、國家無主的情況下，又與韓琦等共商大政，擁立自己，在前朝、後宮都頗有望名。

這樣一來，更沒有自己說話的地，心情更是鬱悶。

再加上，後宮之中，還有一個“養胎”的韓蟲兒。假以時日，一條“小龍”可能橫空出世。屆時，自己這個過繼的非親生的“假皇子”，還能不能穩坐這個皇位，也未可知。想到這些更是加重了病情。

皇權永遠不會缺席。

當宋英宗在仁宗靈前

“號呼狂走，不能成禮”

的當日，以韓琦為首的宰執群體立刻決意請仁宗皇后曹氏以皇太后身份垂簾聽政，主持朝政大局。

雖然，不久之後宋英宗的病情有所緩解。

但太后垂簾聽政，讓曹太后與宋英宗的關係急劇惡化。

據《長編》記載，英宗患病之時

“云為多乖錯，往往觸忤太后，太后不能堪”，

甚至宋英宗為了讓自己的女兒住進宮殿，還下令讓宋仁宗留下的幾個公主全部搬到閒宮居住。

見宋英宗如此薄情，曹太后亦曾向宰相韓琦哭訴英宗失禮之事，並欲廢英宗而另立。

同時，曹太后也對韓蟲兒這個“隱患”照料有加，細心供養於內廷，似乎態度曖昧。

一時間，朝堂內外，謠言四起。

朝臣們調和勸架的有之，選擇站隊的有之，一場重大政治危機，在悄悄醞釀，暗潮湧動。

本就不是親生，剛剛即位又狀若瘋癲，再加上和曹太后兩宮失和。

如果此時，韓蟲兒的“小龍”順利生產，感覺宋英宗這個“臨時工”皇帝當定了。

然而，在宋英宗岌岌可危之際，一個宮廷“大瓜”爆出了。

韓蟲兒的“小龍”是假孕。

這一個不僅關於皇嗣，還可能動搖皇權交替的皇家“大瓜”讓朝野上下紛紛吃撐了。

原來，按照孕期推演，到了嘉祐八年九月，韓蟲兒產期已至，但不要說“小龍”了，連一隻“小蟲”都沒生出來。

曹太后趕緊找人勘問，發現韓蟲兒並沒有懷孕。經一番審問，韓蟲兒招供說，“作為私身，整日干粗活還經常捱打，因此便想借著假孕來逃避責罰，混點好吃好喝的”。

真是讓眾人啼笑皆非。

這麼個差點掀起爭鬥旋渦“大瓜”，最後以韓蟲兒被打了二十大板，送寺廟裡出家了事收場。

宋英宗這個“隱患”算是告一段落。

說起來，這事也頗有些蹊蹺。

一個毫無背景的私身，拼一己之力，如何瞞天過海，在宮中假孕數月不被識破？

何況，曹太后為保護這珍貴的“小龍”胎，安排醫官、坐婆、丫頭十餘人照看，怎麼可能拖到最後一刻才暴露？

且這個“驚天大案”，最後的處置也就蜻蜓點水，意思下就過了。

極有可能，是眼見英宗即位後的劣跡，曹太后對韓蟲兒這事也是“看破不說破”，頗有挾子自重的味道，給自己的帝后抗爭多一份籌碼。

治平元年，為防止廢立皇帝、發生政變，首輔韓琦瞞著樞密院，迫使曹後撤簾歸政。

這場私身假孕案引發帝后之爭，終於塵歸塵，土歸土，飛揚在歷史車輪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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