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老葡萄樹

文：高明

我出生長大在農村，在這片廣闊天地裡，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生活在這方水土上的居民也一樣熱心、樸實，同大自然一樣的秉性。

在農村老家生活的時候，能夠回憶起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家院子在村裡統一規劃的時候有一次大的變遷，整個院子西移了很多，原來院子西側的葡萄樹現在變成了在院子東側。新院子建好後唯一保留老院子的舊物可能就是老葡萄樹了。

這顆葡萄樹至今還在，每年都碩果累累的結出很多葡萄，葡萄架是我家的一道風景，我有很多回憶都與這棵葡萄架有關聯。

很小的時候我奶奶曾給我講過，這棵葡萄樹是我曾祖父的堂弟（現在我三奶奶家小叔的爺爺）從外面拿回一棵葡萄苗，忘記為了什麼事情答謝一下我曾祖父，就幫著種在了院子裡北屋也就是主屋的前面，這樣的話粗略算來到今天已經百年以上了。父親說過葡萄樹品種是白玉或小白玉，我沒有考證過這到底是什麼品種，但成熟後的葡萄個頭確實不大。開始葡萄樹在北屋前靠西側，葡萄架是很多木棍搭起來的，就在北屋沿下往東延續成很大的涼蓬，但房子重新建設後，這個葡萄樹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在院子東邊，葡萄架改向西邊延續了。葡萄樹位置沒變，院子位置變了。在夏天和秋天，葡萄架上蔓延的葡萄藤基本覆蓋了半個院子，炎炎烈日下葡萄藤在葡萄架上密密麻麻鬱鬱蔥蔥，除了周邊一些細碎的陽光直射下來外其它基本被全部遮擋，在下面伴隨著陣陣微風吹拂，真是納涼地方的不二之選。

每年雪剛剛融化完，燕子回來報春的時候，葡萄樹就開始從老的彎曲的枝條上發芽。斑駁滄桑的老樹皮下先是出現溼潤的小突起，區域性甚至伴隨著水珠出現，這就是新的的枝芽要萌發了。枝芽開始往往就很粗壯的樣子，好像積蓄了一個冬天的力量要爆發出來的感覺。枝芽長得很快，不幾天的時間綠芽就從老葡萄藤的枝節上點綴的滿滿的，繼之各個枝條開始在葡萄架上全面佈局。有些新枝芽還伴有新的葡萄花蕾，當年葡萄的收成可以從這些新枝芽伴隨的花蕾多少評估出來。夏天到達葡萄樹生長的鼎盛時期，那些葡萄花蕾也開出密密麻麻的細小黃花，招惹的蜜蜂成群成隊的過來採蜜。這時候在葡萄架下不小心還會被蜜蜂以為和它們爭食而被當作敵人攻擊，我經常在這裡跑來跑去也不時被蜜蜂蟄出包來痛的嗷嗷叫。

小時候盼著葡萄成熟摘下來吃，其實春夏天葡萄冒芽及開花時節就等不急了，可是這時候葡萄還沒有做果，或者勉強看到米粒大小的小葡萄不能吃，只能先摘幾條葡萄絲解解饞。葡萄絲吃起來口感也不錯，很酸，現在提起來嘴裡還流酸水，吃的時候沒有渣子可以咀嚼後全部嚥下去。那時很多小學同學都喜歡到我家吃葡萄絲，村子裡的青年尤其是女青年也不時找藉口過來嚐嚐，我那時感覺女孩子的尤其愛吃酸。吃葡萄絲可以一直吃到葡萄長大的季節，等葡萄長的大些，就開始摘著吃了，雖然很酸，尤其是葡萄架下隨手能摘到的葡萄基本等不到成熟就早早被吃掉了，最後秋天等到成熟的葡萄往往在高處不容易看到看到摘到的地方，熟了的葡萄紫色晶瑩透亮，甜甜的略帶酸味，雖然品種個頭不大，但很可口。

其實葡萄根本等不到熟了發紫的時候，差不多八成熟的時候大部分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往往是來了鄉親朋友往往就隨手摘下一穗葡萄作為招待的禮物，這個時節村裡人也時不時找藉口過來做客，在那個物質貧乏的時代嚐嚐酸葡萄的味道就已經很難得了。不記得收穫的葡萄曾經拿出去賣過，年份好的季節葡萄可以摘到幾大框，基本就是親戚和左鄰右舍每家分上一堆。

冬天的時候要把老的葡萄枝條放下來，甚至蓋上一些柴草過冬，有時候懶得整理，又趕上冬天特別冷的年份老的葡萄枝條也會被凍死。燕子回來很久老的葡萄枝芽還沒有動靜，掰斷看看枝條已經是乾的木頭了，小時候曾經很擔心今年吃不上葡萄了，但不久從老的樹根裡又發出一條新的葡萄樹，不久又會把葡萄藤滿布的葡萄架上，一點也不耽誤今年的葡萄產量，使人由衷的感嘆生命的偉大和奧妙。

春天的時候父親有時會把死了的小動物埋在葡萄樹根部，這一年葡萄樹往往長的比往年更加濃密而茂盛。曾經聽村裡的老人說過葡萄枝種在地裡澆水就能長出新的葡萄苗，小時候多次把老的、新的葡萄枝剪成小段埋在地裡不停的澆水，滿懷希望盼著枝條發芽，但試驗過很多次始終沒有培育出葡萄苗，到現在想來還深深的遺憾。

葡萄架下留下的回憶太多了：和奶奶在葡萄架下拉不完的家常，聽城裡工作的伯父講他小時候9歲被家裡安排和我伯母結婚的過程，搬個板凳坐在葡萄架下看蜜蜂採葡萄花蜜，夏天的時候一家人在這裡邊納涼邊吃飯，父親在葡萄架下幾次教訓我，和小時夥伴們在這裡分享葡萄絲。

每每想起老家，就想起我們家的這棵葡萄樹，枝繁葉茂、果實累累的樣子歷歷在目。這是棵曾經見證我們祖輩幾代人在這裡生活的老葡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