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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掌故51」太原“胡”說

2022-01-21由 太原日報 發表于 林業

胡屬什麼郡

「太原掌故51」太原“胡”說

「太原掌故51」太原“胡”說

日前L君咎詢:“所謂‘幷州胡’,是今人新說?還是史乘有載?”並直陳其見:“多聽說,‘胡’乃是古人對漢族之外其他民族的泛稱,是族稱名。以‘幷州’地名而名族稱,稱‘幷州胡’,鮮見得很。”似乎在提示,所謂“幷州胡”可能是今人秀語,原本是向壁之言。

是啊,他的詫異,他的質疑,應該是有代表性的。出於對太原史事的探討,對太原歷史文化的切磋與交流,更出於對知識和文化的敬畏和慎重,遂作文陳述於後。

所謂“幷州胡”,既非今人即興之說;也非時下研究太原歷史文化,所產生的新認識、新觀點;更非什麼新成果。而是早見於史載的一個有關於太原歷史的民族稱謂。史說,西晉元康九年(299),晉國儲君(後來的第三位西晉皇帝晉懷帝)的老師“太子洗馬”江統,憂國憂君,透過匈奴左賢王劉猛對晉國的背叛,深深預感到,三國魏時曹操引入幷州太原郡一帶的“匈奴五部”,有可能是禍國亂政的隱患,必須給予高度警惕,積極防範。否則會動搖國本。他發出“戎狄將亂華,宜早絕其源”的警誡之言。

行事認真,忠於司馬晉國的江統為引起皇家和朝廷的重視,把自己防範於初萌的預測,作《徙戎論》上疏,疏文曰:“幷州之胡,本實匈奴桀惡之寇也。建安中,使右賢王去卑,誘質呼廚泉,聽其部落散居六郡。鹹、熙之際,以一部太強,分為三率。泰始之初,又增為四。於是劉猛內叛,連結外虜;近者郝散之變,發於谷遠。今五部之眾,戶至數萬,人口之盛,過於西戎;其天性驍勇,弓馬便利,倍於氐羌。若不虞風塵之慮,則幷州之域可為寒心。……可申諭發遣,還其本國。”

這是我見到的最早提出“幷州之胡”“幷州胡”的史載。此載此論給我們傳遞了幾個魏晉時期的資訊。其一,“幷州胡”之稱,最晚在西晉時,已經見載於史;其二,“幷州胡”是專指曹操引入塞內,安置幷州以太原郡域為主的“匈奴五部”;其三,“匈奴五部”中勢力最大的左部帥左賢王劉猛,於晉初叛晉,反出塞外,連結外虜,還寇幷州太原;其四,近期又發生了右部郝散之的變亂;其五,入塞幷州太原郡環周的“匈奴五部”,經過近百年的繁衍,“戶至數萬,人口之盛”超過了西戎;兵力之強盛,倍增於氐族、羌族,已構成對國家的嚴重威脅;其六,西戎、氐、羌等民族,不屬“幷州胡”之列。

這六個資訊,和本文最有關係的便是:“幷州胡”見載於史,不是今說,更非今人秀語;“幷州胡”專指“匈奴五部”,不包含其他民族族群;“幷州胡”,建安二年(215)至元康九年(299),近九十年間,約四五代,生息繁衍於幷州太原郡環週數縣,已與當地漢族,或其他民族,有了生產、生活乃至血緣上融合。它已經不是過往的匈奴人,也不是純粹的漢族人,而是冠之以“幷州胡”的新族群。魏晉時的幷州,下轄6郡之多,而“匈奴五部”,四部分居於太原郡,只有最小的南部三千餘落,分居於司隸所屬的河東郡蒲子縣,但在史載上一直把其歸之於“匈奴五部”,隸在幷州之屬。所以,從概念和史記隸屬的準確性來講,這個“幷州胡”,實實在在應該是個“太原胡”了。

對於“胡”的詮釋,不僅古今不同,而且在古代的不同時期,也有著不同的解釋。國家最新出版的大型訓詁工具書《故訓彙纂》便訓為:“胡,匈奴也。”它的依據是《文選·鮑照〈出自薊北門行〉》之李周翰注,以及《陳林〈為袁紹檄豫州〉》之呂延濟注。更早的釋注,則見之於《周禮·考工記·序》:“粵無鎛,燕無函,秦無廬,胡無弓車。”這裡的“胡”,是東漢大儒鄭玄引鄭司農注:“胡,今匈奴。”可見,把“胡”釋為“古人對漢族之外其他民族的泛稱”,至少在兩漢之前,是錯誤的;在三國魏晉時,是不準確的;進入北朝,逮至北朝後期,出現了對匈奴、鮮卑、羯、氐、羌五個民族,泛稱“五胡”之後,胡的概念擴大化,釋之為“漢族之外其他民族的泛稱”,才有了一些道理和依據。

綜上可知,出現在魏晉時的“幷州胡”,乃是古稱匈奴為“胡”,這個大概念下的一個小概念。至於有專述曰《幷州胡,那是粟特人在山西》的說法,實在是有欠周全與慎重。簡潔地說,“五胡亂華”“五胡十六國”之說出現之前,“幷州胡”“幷州之胡”,就是內遷“匈奴五部”的專稱或別稱。即便是地處幷州之外的匈奴(除河東郡蒲子縣),也不包含於內。諸如西戎、鮮卑、烏桓、羌、氐,當然更在其外了。至於粟特人,在魏晉時期是否成批來到山西,乃至太原,似還須進一步探索、研究,說“幷州胡,那是粟特人在山西”,確是太唐突了。

文行至此,還真有些“太原‘胡’說”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