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情散文：青青芨芨草

芨芨草，在我的家鄉是最常見的一種草。路邊、荒灘、地埂、溝沿，到處長的海海漫漫。

幾場春雨過後，沒有幾天功夫，田野裡的小草還在苦草中掙扎，芨芨草卻就幾寸高了！尤其是那些在冬天裡被火燒了的芨芨頭，黝黑，遠遠看去，就像是一片一片的黑色薄膜，樣子奇醜的，也許是經歷了涅磐重生，這些芨芨草就比起其它草類長得格外的茂盛，其顏色接近於鵝黃，憨憨地在微帶寒意的春風中搖擺。到了夏初，滿山的小草變綠了，其它植物也不甘落後，芨芨草除了稍高點之外，好像再也沒什麼稀奇的了。就慢慢淡出人們的視野，隱藏於這滿山的綠意中了。

芨芨草是一種生命力極強的草，一般生長在鹼性高的的地方，雖然環境極其惡劣，但是這些絲毫也抑制不了芨芨草的生長，它的內心積極向上的精神卻絲毫沒有改變。等到那些弱不禁風的小草綠絲漸長的時節，芨芨已經實現了它自己華麗的轉身，變成了田野裡錚錚的漢子，以其朗朗的筋骨，修長而直立的身材，在田埂上簇擁，在崖畔上飄逸，在溝渠畔集結了。微風拂來，芨芨草就恣意地在風中起舞了，發出刷刷的淺吟低唱著聲音。

成熟後的芨芨草莖稈修長柔韌，加上它沒有節，是編席子、籃子、揹簍等的上好材料。幾十年前，農村人蓋房子，由於經濟條件的限制，屋頂的簾子、曬麥的地笆、小到拉套的繩子、刷鍋的刷子，都是用芨芨草編制而成的，經濟、耐用，是農村不可或缺的工具。我依稀記得，大集體時，隊裡專門抽調有技術的人在打麥場上搓捻草繩。

現在，人們還拔芨芨草，日常生活上還依賴於芨芨草，那就是用芨芨草來做打掃庭院的掃把。

據父輩們說，芨芨草的生日是陰曆七月七日，所以一般在白露節後就開始了拔芨芨草。人們大多選擇雨後去拔芨芨，因為這時的芨芨草根部潮溼鬆軟，芨芨比較容易拔出。當然拔芨芨是件很費力氣的活計，既需要力氣又要掌握技巧，力氣小根本拔不下來，沒技巧很容易把芨芨弄折，或是將手割破。這樣一根一根地從草根中抽拔出來，一位壯漢一天充其量也就拔上大腿根粗的一捆。有經驗的人他們則用一根棍子和繩索拔芨芨草，自然就拔得多了。等到自然風乾，就可以扎制掃帚了。

芨芨草抗回家裡。然後將那些泛著青色，枝梢上綴滿紫灰色花穗的細芨草整齊排立在院子裡向陽的牆邊，或者放在房頂上，猶如期待檢閱的列隊，整齊而颯爽。秋日的烈陽三五天光景，便將帶著沉重溼氣的細芨草曬得魚白而乾爽。然後將一捆捆細岌草，擱在房屋的梁頂，以備後用。

扎制掃帚更是件技術活，一般的人是幹不來的。家鄉人將這活兒稱為栽掃帚，很是生動形象。栽掃帚基本所需為：一根質地堅韌的木杆、一個比木杆略粗的鐵環子、一個極像矛的木楔子、一塊堅硬的石墩。先是將風乾的芨芨取下，用火燎去根部的根鬚和草葉，有些人家專門製作了一種工具，就是在一塊木板上不規則地釘上許多二寸來長的釘子，把木板固定在牆上，然後把芨芨倒拿著，讓芨芨的根部在那些稠密的釘子生活來回刷，幾下子就會讓一根根芨芨乾淨如一根根尖銳的錐子，然後先選取長一些的芨芨，捋齊，將根部塞進鐵環約兩寸許，直到塞不進去為止。再選取比前稍短的芨芨，捋成約手指粗細的小股，用細麻繩緊緊扎，將尖銳的大小楔子從根部戳進，再把紮好的小股芨芨從反方向楔進楔子尖退出的地方，這時一個人用鐵錘回擊楔子，一人雙手攥緊芨芨順楔子的回縮快速塞進去，如此重複多次，直到鐵環內幾乎塞不進去為止。這時再把一頭削得很尖的木杆子從根部戳進，在石墩上利用慣性一下一下使勁衝擊，直到不再鬆動，一把掃帚算是初步完工，芨芨蓬鬆開來，如一束奇異的花束。然後在掃帚根部三分之一處用細麻繩一股股紮緊，一圈兒絆起來，整個掃帚看起來極像一支超級大毛筆。一把掃帚就算徹底完成。在整個的製作過程中，每個環節都不容馬虎，若芨芨塞的太過密實，掃帚把捅不進去或捅的不深，那掃帚的頭與把之間就很容易掉落；若芨芨塞的鬆散不實，那在掃地的過程中，芨芨就會一根根脫落。所以這個分寸要把握的恰到好處才行，力氣、細心、經驗，缺一不可。而一把栽得好的掃帚會用好長時間。大多的庭院都會有新舊兩把掃帚輪換使用。一般是在秋後碾麥前栽制新掃帚，這時在碾麥場，就會看到一把把新掃帚，在一堆堆麥堆上飄逸而快速地來回掠過，迅捷地將木杈揚起來未被風吹走的麥衣掃落在一邊。而這個活計只有新栽的掃帚才能做到。

清潔地面用的掃把是常用的家庭清潔工具。現有的掃把多由塑膠、竹條、麥杆等製成，這些掃把存在強度低、不適於清掃大量垃圾，竹條、麥杆等固定不緊、易脫落、從而導致掃把易損壞壽命短。

但是，芨芨草桿直立、堅硬、具有較大強度，芨芨草本身又柔軟、耐用，因此，如果能夠充分利用芨芨草的特性來製作掃把，那麼既能克服現有掃把的不足，又能使得芨芨草資源得到充分利用，且使用該掃把可以更有利於使用者的身體健康，可謂一舉多得。

芨芨草掃把耐磨耐用，清掃效果好，尤其是加厚型的可以輕鬆清掃有小石子的垃圾。與傳統使用的竹子掃把相比，具有明顯的優勢。芨芨掃帚用上千根根草杆扎制而成，掃帚頭密實，觸地面積大，所以清掃的地面乾淨，清掃速度快，清掃功效高。

“敝帚自珍，敝帚千金。”庭院的掃帚其實就是農家的象徵，是農家的守護，是他鄉遊子想家的思緒，是勤儉農家的衣缽傳承。

時光如白駒過隙飛逝而去，芨芨草如同我遠逝的童年悄然深埋在我萬千的思緒中，悠遠而清麗。恍惚間，眼前又泛起父母清晨清掃庭院的情景，那堅實而有力的大掃把和溫暖親切的背影……

我愛你芨芨草，我愛你家鄉，我更愛家鄉勤勞智慧的父老鄉親！

圖片\網路 侵權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