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晉江的磚會說話

磚緣記

劉 翼

十多年前，我用相機系統地記錄、梳理鄉土建築素材，拍攝古民居是我課餘的興趣愛好。分散在晉江這一片熱土的各個古老的村落，是我每週必走訪探幽的；那些散落在鄉村肆野的姿態萬方、紅牆碧瓦的古大厝，皇宮起大厝、中西合璧洋樓等等都是我定格的目標。

閩南古大厝

蠔殼厝

洋樓民居

按下快門的一瞬，有崇敬之情的釋放，有對光陰流逝的喟嘆，有對記錄傳統的使命感：古大厝的積澱和文化遺存，是往昔匠人們創意的結晶，是中華文化在閩南的傳衍和發揚。

簷牆磚雕 | 楷書“家”和萬字紋

萬字紋即“卍”字形紋飾

中國古代傳統紋樣之一。紋飾寫成“卍”。“卍”字為古代一種符咒，用作護身符或宗教標誌，常被認為是太陽或火的象徵。“卍”字在梵文中意為“吉祥之所集”，佛教認為它是釋迦牟尼胸部所現的瑞相，有吉祥、萬福和萬壽之意，唐代武則天長壽二年（693年）採用漢字，讀作“萬”。用“卍”字和四端向外延伸，又可演化成各種錦紋，這種連鎖花紋常用來寓意綿長不斷和萬福萬壽不斷頭之意，也叫“萬壽錦”。

磚雕影壁 | 壁心篆書“壽”和錢紋裝飾

一幢古厝就有一段風雨故事，其中的悲歡離合曾經在這塵世轟轟烈烈、熱熱鬧鬧地上演，如今只能慢慢地迴歸靜謐；往日的精彩，只有當指尖輕輕撫摸那些歲月洗滌的磚石時，才能穿越時空，撩撥許多人兒時聽聞掌故如水般的思緒……

一路連科

民間磚雕的一種裝飾紋樣。在紅磚上雕琢一隻鷺鷥和蓮花，取鷺與路、蓮與連諧音，故名。一路連科是對科舉時代應試考生的祝頌語，是吉祥圖案。此外，畫鷺鷥芙蓉寓意“一路榮華”，畫鷺鷥花瓶寓意“一路平安”等等。

磚雕四周角隅紋樣是“蝴蝶”象徵美好的意思，上下圖案是“四藝”，左右配以“四季花”。

福、祿、壽、全

此磚雕上半部有

笑口石榴

，喻多子；中間有

梅花和喜鵲

，喜鵲登梅喻喜事多多；

猴子拿木棍捅蜜蜂巢

，封（蜂）猴（王侯）喻輩輩封侯；下半部有

兩隻鹿

，鹿與祿同音，喻快樂，福、祿、壽、全。

松鶴延年

松樹：

因其樹齡長久，經冬不凋，松被用來祝壽考、喻長生：“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在道教神話中，松是不死的象徵，所以服食松葉、松根便能飛昇成仙、長生不死。被賦予高潔不群的形象。

仙鶴：

鶴被視為出世之物，也就成了高潔、清雅的象徵，得道之士騎鶴往返，修道之士，也就以鶴為伴了，賦予了高潔情志的內涵，成為名士高情遠志的象徵物。鶴在民間被視為仙物，仙物嘛，自然是長生不死。

喜鵲登梅

是中國傳統吉祥圖案之一。梅花是春天的使者，喜鵲是好運與福氣的象徵，民間傳說七夕人間所有的喜鵲會飛上天河，搭起一條鵲橋讓牛郎和織女相見。因此喜鵲登梅寓意吉祥、喜慶、好運的到來。

此磚雕工藝一流，造型、構圖取自中國傳統繪畫之神䪨，刀功顯示了匠人的高操技藝，所雕琢仙鶴、喜鵲之羽毛栩栩如生，給人以展翅飛翔之動感，並配以題字和印章，是一幅磚雕精品

記得那一天晴空萬里，已故同事江松君告訴我，他們村莊有一幢古厝精美絕倫，值得一探。當時交通不便，我立刻興奮地跑到學校門口，高聲叫了一輛摩托車，迎著晨風尋境探訪，一種初戀般的熱情洋溢在我的周圍。後來，在村民的引導下，來到了古厝前，一股電流貫穿全身，興奮得大喊了一聲：好美！在和煦的陽光下，一旁淳樸的老大爺瞪著眼，一臉茫然。

晉江民居的正面，稱“鏡面牆”。

鏡面牆以白石、紅磚砌成，鏡面牆分成每個塊面，每塊面稱著“堵”也稱“身堵”，身堵四周用磚砌成數道線腳，作為堵框，晉江民居的鏡面牆大多用花磚組砌面各種圖案，稱“拼花”拼花圖案有萬字堵、古錢花堵、葫蘆堵、龜背堵、海棠花堵、柿蒂花堵等，有的將書法藝術融入鏡面牆中拼貼出各種吉祥文字，也有的將西洋彩色瓷磚作為鏡面牆，身堵正中，是以白石或青石雕成窗欞。

這是一幢近乎完美的古大厝，用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我當時與之相遇的喜悅與幸福。鏡頭下牆紅天藍交織，一磚一石無不體現晉江民居文化的博大精深。

錢紋花籃窗

石雕藝術在民居中得到最廣泛的運用，不僅在柱基上，而且在門、窗、題匾等地精雕細刻。

其中最吸引我眼球的是一對花籃石雕窗：整堵鏡面牆用綠輝石雕琢成一個花籃的造型，做工極其考究；花窗的柱子用圓雕表現歷史故事，雕刻工藝精湛，人物造型逼真，既有刀光劍影、戰馬嘶鳴的打鬥場面，又有沙場點兵、封官入相的故事情節；鏡面牆磚雕用紅磚拼貼出柿子紋樣，由無數的小磚塊鑲嵌而成，鑲嵌處細膩完美，反映了晉江人祈盼“事事如意”的美好願望。

內容中西合併的近20米長的整堵磚雕

當歷經歲月洗禮滄桑的古民居進入視野時，我駐足凝望，彷彿聽到了歷史的迴音；

當一方紅磚在我與古民居邂逅的機緣中浮現時，俯身傾聽，彷彿看見了鄉愁的脈絡。

磚緣記

劉 翼

十多年前，我用相機系統地記錄、梳理鄉土建築素材，拍攝古民居是我課餘的興趣愛好。分散在晉江這一片熱土的各個古老的村落，是我每週必走訪探幽的；那些散落在鄉村肆野的姿態萬方、紅牆碧瓦的古大厝，皇宮起大厝、中西合璧洋樓等等都是我定格的目標。

閩南古大厝

蠔殼厝

洋樓民居

按下快門的一瞬，有崇敬之情的釋放，有對光陰流逝的喟嘆，有對記錄傳統的使命感：古大厝的積澱和文化遺存，是往昔匠人們創意的結晶，是中華文化在閩南的傳衍和發揚。

簷牆磚雕 | 楷書“家”和萬字紋

萬字紋即“卍”字形紋飾

中國古代傳統紋樣之一。紋飾寫成“卍”。“卍”字為古代一種符咒，用作護身符或宗教標誌，常被認為是太陽或火的象徵。“卍”字在梵文中意為“吉祥之所集”，佛教認為它是釋迦牟尼胸部所現的瑞相，有吉祥、萬福和萬壽之意，唐代武則天長壽二年（693年）採用漢字，讀作“萬”。用“卍”字和四端向外延伸，又可演化成各種錦紋，這種連鎖花紋常用來寓意綿長不斷和萬福萬壽不斷頭之意，也叫“萬壽錦”。

磚雕影壁 | 壁心篆書“壽”和錢紋裝飾

一幢古厝就有一段風雨故事，其中的悲歡離合曾經在這塵世轟轟烈烈、熱熱鬧鬧地上演，如今只能慢慢地迴歸靜謐；往日的精彩，只有當指尖輕輕撫摸那些歲月洗滌的磚石時，才能穿越時空，撩撥許多人兒時聽聞掌故如水般的思緒……

一路連科

民間磚雕的一種裝飾紋樣。在紅磚上雕琢一隻鷺鷥和蓮花，取鷺與路、蓮與連諧音，故名。一路連科是對科舉時代應試考生的祝頌語，是吉祥圖案。此外，畫鷺鷥芙蓉寓意“一路榮華”，畫鷺鷥花瓶寓意“一路平安”等等。

磚雕四周角隅紋樣是“蝴蝶”象徵美好的意思，上下圖案是“四藝”，左右配以“四季花”。

福、祿、壽、全

此磚雕上半部有

笑口石榴

，喻多子；中間有

梅花和喜鵲

，喜鵲登梅喻喜事多多；

猴子拿木棍捅蜜蜂巢

，封（蜂）猴（王侯）喻輩輩封侯；下半部有

兩隻鹿

，鹿與祿同音，喻快樂，福、祿、壽、全。

松鶴延年

松樹：

因其樹齡長久，經冬不凋，松被用來祝壽考、喻長生：”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在道教神話中，松是不死的象徵，所以服食松葉、松根便能飛昇成仙、長生不死。被賦予高潔不群的形象。

仙鶴：

鶴被視為出世之物，也就成了高潔、清雅的象徵，得道之士騎鶴往返，修道之士，也就以鶴為伴了，賦予了高潔情志的內涵，成為名士高情遠志的象徵物。鶴在民間被視為仙物，仙物嘛，自然是長生不死。

喜鵲登梅

是中國傳統吉祥圖案之一。梅花是春天的使者，喜鵲是好運與福氣的象徵，民間傳說七夕人間所有的喜鵲會飛上天河，搭起一條鵲橋讓牛郎和織女相見。因此喜鵲登梅寓意吉祥、喜慶、好運的到來。

此磚雕工藝一流，造型、構圖取自中國傳統繪畫之神䪨，刀功顯示了匠人的高操技藝，所雕琢仙鶴、喜鵲之羽毛栩栩如生，給人以展翅飛翔之動感，並配以題字和印章，是一幅磚雕精品

記得那一天晴空萬里，已故同事江松君告訴我，他們村莊有一幢古厝精美絕倫，值得一探。當時交通不便，我立刻興奮地跑到學校門口，高聲叫了一輛摩托車，迎著晨風尋境探訪，一種初戀般的熱情洋溢在我的周圍。後來，在村民的引導下，來到了古厝前，一股電流貫穿全身，興奮得大喊了一聲：好美！在和煦的陽光下，一旁淳樸的老大爺瞪著眼，一臉茫然。

晉江民居的正面，稱“鏡面牆”。

鏡面牆以白石、紅磚砌成，鏡面牆分成每個塊面，每塊面稱著“堵”也稱“身堵”，身堵四周用磚砌成數道線腳，作為堵框，晉江民居的鏡面牆大多用花磚組砌面各種圖案，稱“拼花”拼花圖案有萬字堵、古錢花堵、葫蘆堵、龜背堵、海棠花堵、柿蒂花堵等，有的將書法藝術融入鏡面牆中拼貼出各種吉祥文字，也有的將西洋彩色瓷磚作為鏡面牆，身堵正中，是以白石或青石雕成窗欞。

這是一幢近乎完美的古大厝，用任何語言都無法描述我當時與之相遇的喜悅與幸福。鏡頭下牆紅天藍交織，一磚一石無不體現晉江民居文化的博大精深。

錢紋花籃窗

石雕藝術在民居中得到最廣泛的運用，不僅在柱基上，而且在門、窗、題匾等地精雕細刻。

其中最吸引我眼球的是一對花籃石雕窗：整堵鏡面牆用綠輝石雕琢成一個花籃的造型，做工極其考究；花窗的柱子用圓雕表現歷史故事，雕刻工藝精湛，人物造型逼真，既有刀光劍影、戰馬嘶鳴的打鬥場面，又有沙場點兵、封官入相的故事情節；鏡面牆磚雕用紅磚拼貼出柿子紋樣，由無數的小磚塊鑲嵌而成，鑲嵌處細膩完美，反映了晉江人祈盼“事事如意”的美好願望。

內容中西合併的近20米長的整堵磚雕

“魁”字窗

錢紋窗

子孫萬代 富貴萬代

事事如意

葫蘆和錢紋

（“子孫萬代 富貴萬代”磚雕）

葫蘆諧音“福祿”。因為它是草本植物，其枝莖稱為“蔓”。“蔓”與“萬”諧音，“蔓帶”與“萬代”諧音。“福祿” “萬代” 即是“福祿壽”齊全，故它是吉祥的象徵。葫蘆與它的莖葉一起 被稱為“子孫萬代”表意家族人丁興旺、世世榮昌。

磚不能言最可人！從那時起，我萌生了一個想法：系統地拍攝古厝磚雕藝術！一方紅磚雕，雕琢萬千鄉愁，它是閩南文化的藝術精髓。千百年來，晉江人經過手工分類細選，將特有的泥土千百次的揉捻、成胚、陰涼、裝窯、柴燒……持續一個月燒製成磚。這一抹閩南紅，不僅是祥瑞的色彩，也是故土與思鄉的符號，更是海峽兩岸絲綢之路的家文化最為溫情的光澤。

歷史故事

藍采和（八仙人物）

李白醉酒

角隅紋樣

晉江民居以窗作畫，以門賦詩，以壁寄懷，寓詩情、畫意、雅懷於處處，一頁窗、一扇門、一堵牆，都富有人文靈性。“片瓦有致，寸石生情”、“外立於象，內凝於神”、“有圖必有意，有意必吉祥”正是人們對它的讚美。古厝之美，美在它的自然，美在它的造型，美在它的人文底蘊，美在它的細節。而一幅幅小小的磚雕作品，凝聚了所有這些美的元素，不但栩栩如生地再現了許多中國傳統故事，更是凝固了匠人線雕、窯前雕、窯後雕、半浮雕等技藝，那些將紅磚的圖案雕好，底子上塗上白灰泥，紅白相襯所展現出的傳統技藝，令人驚歎。如此動人之美，讓我在十餘年的時光裡，不斷地探尋，不斷地定格，對於我，尋磚的過程所承載的，就是對匠人精神的尊崇，就是對文化傳統的追溯，就是對人文精神的發揚。

今天，用相機重拾一方方磚雕作品，品讀它，就是希望從中汲取它的文化內涵；回味它，就是希望一幀幀磚雕作品，留住內心深處的鄉愁，直到永遠……

晉江東石人，中學高階教師，喜歡記錄鄉土影像，留住鄉愁是他永遠的攝影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