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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不但是詩人還是天地間最赤誠最自然的人

2022-01-13由 予文館 發表于 林業

赤壁趙翼屬於什麼詩

蘇軾不但是詩人還是天地間最赤誠最自然的人

今天說的這個人,是一個很有名氣的人。

什麼叫有名氣呢?

我們知道,文學史和傳播史很多時候其實是截然不同的。

許多人活在市井之間,在人們的口耳相傳中熠熠生輝,而在文學史上,卻鮮少被人研究重視。比如薛濤,比如魚玄機。

還有許多人是以文字活著的,他們的生命在史書上涓流不息,而卻從未進入世人的眼耳之間。比如張岱,比如袁玫。

而我們今天要說的這個人,不論是在文學史,還是在傳播史上都頗負盛名。

他的名,是其作品足矣“藏之名山,傳之其人”,珍之重之,不敢忘之的“名”。

他的氣呢,則是其人慷慨任俠、泰然處之,輕袍緩帶、滿目風流,尊之敬之,莫不師之的“氣”。

《警世通言》說:

此人天資高妙,過目成誦,出口成章。有李太白之風流,勝曹子建之敏捷。

這個人,姓蘇,名軾,字子瞻,號東坡居士,四川眉山人。

蘇軾生於書香門第,溯其祖上,可以追到漢幷州刺史蘇章,唐文章四友蘇味道。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天府之國的豐饒大氣,詩書傳家的溫柔敦厚,讓蘇軾,由內向外散發著散淡的疏朗大氣,內斂的圓足豐盈。

在蘇軾的身上,日漸形成容納道家自然無為後的儒家君子人格。

—1—內斂而不乏鋒芒

蘇家耕讀傳家的家訓,給幼年的蘇軾營造了非常必要的讀書氛圍,併為其之後的仕進發了先聲。

正像每一個有傳承的家庭一樣,蘇軾受家庭的影響極大。

蘇軾的父親蘇洵是典型的中產階級公子。

少年時期任俠使氣,遍歷山河大川。

後閉門研讀,目不窺園,以求仕進。

在這樣一個父親的影響之下,蘇軾的少年時期既有豐厚的儒學知識的薰陶,內心又不乏遊俠之氣。

在《宋史·蘇軾傳》曾有記載:

生十年,父洵遊學四方,母程氏親授以書。程氏讀東漢《範滂傳》,慨然太息。軾請曰:“軾若為滂,母許之否乎?”程氏曰:“汝能為滂,吾顧不能為滂母邪?”

蘇軾十歲的時候啊,父親蘇洵外出遊學了。母親程夫人親自教蘇軾讀書。

讀到東漢《範滂傳》的時候,長嘆許久。

蘇軾就有疑問啦,他說,我如果做範滂,母親您答應嗎?

程夫人說,你能夠做範滂,我難道就不能做範滂的母親嗎?

範滂是什麼人呢?

蘇軾不但是詩人還是天地間最赤誠最自然的人

《後漢書·範滂傳》裡說:

滂字孟博,汝南征羌人也。少厲清節,為州里所服,舉孝廉。時冀州饑荒,盜賊群起,乃以滂為清詔使,使案察之。滂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及至州境,守令自知臧汙,望風解印綬去。

範滂一生活的光明磊落,清正廉明。

他不但時刻要求自己以“修齊治平”為己任,還大力扶持貧寒之士,使飢者飽,寒者暖,窮者達。

但,正是因為範滂的行為觸犯了上層地主階級的利益,範滂被殺害。

在範滂不斷為民眾向權勢抗爭的道路上,其母始終理解並贊同範滂。

蘇軾立志做範滂這樣的人,實則是其內心氣象的折射。

《論語》中說,“學而優則仕”。

《宋史·蘇軾傳》記載:

(軾)徙知徐州。河決曹村,泛於梁山泊,溢於南清河,匯於城下,漲不時洩,城將敗,富民爭出避水。軾曰:“富民出,民皆動搖,吾誰與守?吾在是,水決不能敗城。”驅使復入。軾詣武衛營,呼卒長曰:“河將害城,事急矣,雖禁軍且為我盡力。”卒長曰:“太守猶不避塗潦,吾儕小人,當效命。”率其徒持畚鍤以出,築東南長堤,雨日夜不止,城不沈者三版。軾廬於其上,過家不入,使官吏分堵以守,卒全其城。

蘇軾用他後來興修水利、賑災濟困、秉公辦案的舉止為學會這個“仕”字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2—散淡而舒朗昭彰

蘇軾的一言一行,浸潤著道家的自然無為。

儒家經世致用鑄就了他“保民而王”的為官之道。

而道家的灑脫逍遙又熔鍊了他“何妨吟嘯且徐行”,“也無風雨也無晴”的為心之道。

既而讀《莊子》,嘆曰;吾昔有見口未能言,今見是書得吾心矣。 ——《宋史·蘇軾傳》

《莊子》的自然大氣,就如蘇軾的超脫通達。

《梁溪漫志》中有記載:

東坡在儋耳,一日過黎子云,遇雨,乃從農家借箬笠戴之,著屐而歸。婦人小兒相隨爭笑,邑犬群吠。今時亦有寫此者。

讀罷,不禁撫掌而笑。

蘇軾一直是極為平易近人的。

在他夜裡飲酒回來,遇上門童睡著了的時候,並不是選擇大發雷霆,他在難得的靜夜裡沉默,既然“敲門都不應”,不如“倚仗聽江聲”。

在《碧雞漫志》裡有這樣的評論:

東坡先生以文章餘事作詩,溢而作詞曲。高處出神入天,平處當臨鏡笑春,不顧儕輩。

他在寫文之閒作詩,寫詩之餘作詞。

俯仰之間,起時出神入化,伏時尋常等閒。

作文如做人。

蘇軾的創作,就像他的為人一樣,富貴窮達,等閒視之。

胡致堂稱讚蘇軾:

詞至東坡,一洗綺羅香澤之態,使人登高望遠,舉首浩歌,超乎塵之外,於是花間為早隸,柳氏為輿臺矣。

陸游也說:

世言東坡不能歌,故所作樂府多不協律。晁以道謂紹聖初,與東坡別於汴上,東坡酒酣,自歌陽關曲。則公非不能歌,但豪放不喜翦裁以就聲律耳。試取東坡諸詞歌之,曲終,覺天風海雨逼人。

蘇軾這個人,是天地間最赤誠最自然的人。

詩有格律,詞曲亦有之。

蘇軾自度詞曲,不完全依照既有的格式,創作出他自己的風格。

同時,自蘇軾開始,“以詩為詞”,詞的創作領域才開始擴大,從馮延巳、李煜等花間詞感時傷春之作走向了文人士大夫所有的創作領悟中去,由閨閣走向了臺閣。

蘇軾,走出了他坦坦蕩蕩的一生。

東坡在黃日,每有燕集,醉墨淋漓,不惜與人,至於營妓供侍,扇題帶畫,亦時有之。有李琪者,少而慧,頗知書,時亦每顧之,終未嘗獲公賜。至公移汝,將祖行,酒酣,琪奉觴再拜,取領巾乞書。公熟視久之,令其磨研,墨濃,取筆大書雲:“東坡七載黃州住,何事無言及李琪。”即擲筆袖手,與客談笑。坐客相謂語似凡易,又不終篇,何也?至將撤具,琪復拜請。坡大笑曰:“幾忘出場。”繼書雲:“恰似西川杜工部,海棠雖好不留詩。”一座擊節。——《春渚紀聞》

蘇軾這一生,是幾乎“事無不可對人言”的一生。

世人多誇讚他為“美食專家”,“水利專家”,“文學大家”。

私以為,蘇軾的人格魅力更應為人所稱道。

《東坡詞話》有記載:

東坡晚年,又生一子,名迨。正值貶謫多難之時,坡公作浴兒詩曰:

人皆養子愛聰明,我被聰明誤此生。

但願我兒愚且蠢,無災無難到公卿。

在望子成龍的一千年前,蘇軾的這首詩可謂是發出了時代的最強音。

這才是真真切切的慈父心腸,這才是對畸形的科舉制度最為真實有力的反駁。

“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趙翼《題遺山詩》)

蘇軾的一生,是生命的突圍。

烏臺詩案毀掉了一個士人,卻成全了一個文人。

赤壁在一千年前見證了三國四起的火光,也在一千年後的北宋見證著一代文豪的瀟灑風流。

就像蘇軾的一首《沁園春》:

《沁園春·孤館燈青 》

孤館燈青,野店雞號,旅枕夢殘。漸月華收練,晨霜耿耿,雲山摛錦,朝露漙漙。世路無窮,勞生有限,似此區區長鮮歡。微吟罷,憑徵鞍無語,往事千端。

當時共客長安。似二陸初來俱少年。有筆頭千字,胸中萬卷,致君堯舜,此事何難。用舍由時,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閒處看。身長健,但優遊卒歲,且鬥尊前。

“用舍由時,行藏在我,袖手何妨閒處看。”

這超凡入聖的詩人啊,這大智若愚計程車人。

你看他舉止散淡,然而無一處不朗朗昭彰。

最後,以《詩話總龜》記載結尾吧:

東坡將亡前數日,夢中作一詩寄朱行中雲:“舜不作六器,誰知貴璵璠?哀哉楚狂士,抱璞號空山。相如起睨柱,投璧相與還。何如鄭子產,有國禮自嫻。雖微韓宣子,鄙夫亦辭環。至今不貪寶,凜然照塵寰。”覺而記之,不知所謂。東坡絕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