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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庵三寫元宵:模仿《清明上河圖》,再現大宋繁華!

2021-12-31由 陳斯園 發表于 林業

銀蛾比喻什麼

編者按:十年前,曾在紅學網站《紅樓藝苑》釋出過一篇“施耐庵與曹雪芹三寫元宵比較”的文章,網站已經關閉。因無底稿,重新再創,分兩篇釋出:施耐庵三寫元宵(上篇),

曹雪芹三寫元宵(下篇)。

1084年,一代詞宗周邦彥27歲,三十而立不到,獻《卞都賦》萬餘言給皇帝,由太學生被提拔為太學正,即學生直接上博導,一舉成名天下知,實現青雲計劃,呵呵,也可見宋神宗政治上支援王安石變法,提拔後學人才也是不拘一格啊!

1101年,二十不到的年輕皇帝趙佶改年號“建中靖國”,準備大幹一場,有山東人張擇端獻《清明上河圖》,估計也是年輕人,但二人志趣不同,宋徽宗納之,束之高閣。

張擇端進宋徽宗書院,不可信,因為建立書畫院是宋徽宗中晚年時期了,所以我們目前無法瞭解張擇端的歷史常識,百度大多問號!

《清明上河圖》是千古名畫,是後人看其社會價值,圖畫不是照片全息圖,有其畫骨象徵意味,然而從藝術角鬥而言,宋徽宗更喜歡18歲的王希孟畫的《千里江山圖》,王希孟因圖進畫院是歷史所載,而宋徽宗獨創山水花鳥,工筆兼寫意,藝術上更勝幾籌張、王二人,並且獨步千古,天下一人而已。

施耐庵是老明經,不是上面幾位年輕人,閱遍宋史風雲變幻,以小說再現大宋繁華,並在其中點出興亡啟示。

三寫元宵,似乎模仿《清明上河圖》結構:城內,城外, 郊野。

下面逐一比較:

“郊野”

施耐庵三寫元宵:模仿《清明上河圖》,再現大宋繁華!

《清明上河圖》起點在郊野,兩個畫面比較明顯,一是一行人掃墓歸來的節奏,一頂轎子插滿野花,後面騎馬者估計是老公,二是一前一後護送五隻馱貨的駱駝,想是什麼西方珍惜物品,商人歸來無保鏢,可見大宋和平,哪裡有什麼清風山、桃花山等山賊攔路搶劫!

《水滸傳》則不同了,生辰綱被劫,武松去東京出差是業務保鏢而已,因此,清風寨知寨劉高夫人就被清風山賊王英順手牽羊了,而劉夫人卻半推半就,於是乎,宋江來得“不巧”,撞見“王英正摟著那夫人求歡”。

宋江聽說她是好友花榮的同事老婆,就請王英放人,結果得罪了“倆人”。

麗江豔遇,各有所需,負負得正,倘若被人撞見,也是尷尬事,而在古代,隱私更是天大的事: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因此,後劉夫人忽然宋江在看燈,立即對劉高誣告:那黃矮漢子就是強我下水的山賊頭目。

宋江惹火上身,根源還在於擋不住大宋元宵熱鬧,歐陽修所謂“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單身睡不著,還是去看地方鎮上元宵吧。

到這清風鎮上看燈時,只見家家門前,搭起燈棚,懸掛花燈,燈上畫著許多故事,也有剪綵飛白牡丹花燈,並芙蓉荷花異樣燈火。四五個人,手廝挽著,來到大王廟前,看那小鰲山時,但見:

山石穿雙龍戲水,雲霞映獨鶴朝天。村歌社鼓,花燈影裡競喧闐。

這裡說了三件事:花燈,小鰲山,村歌。

一;“燈上畫著許多故事”,估計是嫦娥奔月、牛郎織女、二十四孝之類,宋江不看愛情也不看教化,可見興趣不在於此。

燈謎,其實宋代就有,施耐庵主寫草莽英雄,本回沒有寫燈謎,後面也沒有寫,所以紅樓作者後來給補寫了,並且昇華了。

二;小鰲山也是在詩詞裡一筆帶過,後面才來描繪,小鎮上的龍,蛇而已,能有多大,而這蛇,也很毒,作者交代:“清風寨鎮上居民,商量放燈一事,準備慶賞元宵。

科斂錢物,去土地大王廟前扎縛起一座小鰲山”,可見小鎮元宵,是商人舉發,但見後來劉知寨做主席臺與民同樂,可不是魚肉百姓?

三;“村歌社鼓”起源於千古“巫舞”,後來帶面具演繹於宮廷,到了宋代已經深入到民間,淪為搞笑的滑稽逗樂,即“民間歌舞”,《武林(今杭州)舊事》所記 “諸舞隊次第簇擁前後,連亙十餘里,錦繡填委,簫鼓振作,耳目不暇給。”

《後山詩話》載宋代史學家楊大年有《傀儡》詩云:“鮑老當筵笑郭郎(郭郎,即唐代傀儡戲中之領舞),笑他舞袖太郎當,若教鮑老當筵舞,轉更郎當舞袖長。”

郭郎長,宋江短,所以文章也是一篇文字遊戲鮑老:“鑼聲響處,眾人喝采。宋江看時,卻是一夥舞鮑老的。宋江矮矬,人背後看不見。那相陪的體己人,卻認的社火隊裡,便教分開眾人,讓宋江看。那跳鮑老的身軀扭得村村勢勢的,宋江看了,呵呵大笑。”

施耐庵這種比較寫法,已經把鮑老故事演繹成生活真實。

還有燈詞中提到銀蛾:“……銀蛾鬥彩,雙雙隨繡帶香球,雪柳爭輝,縷縷拂華旙翠幕……”。

銀蛾是啥東東呢?

辛棄疾有《青玉案》“名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辛棄疾所言“蛾兒雪柳”,即是宋代婦人頭飾,“鬧蛾兒”用白紙剪成,形如飛蛾,即是《武林舊事》記載的杭州婦人“衣多尚白,蓋月下所宜也,遊手浮浪輩,則以白紙為大蟬,謂之‘夜蛾’”,也是辛棄疾所言“更催落,星如雨”。

更有趣的是第66回時遷扮成賣鬧蛾兒的小販,攜帶“糖衣炮彈”,在裝有硫黃、焰硝的藥頭“籃兒上插幾朵鬧蛾兒”。

《清明上河圖》的“麗人行”前面有一引路人,也將人們視線引入城郭,《宋江夜看小鰲山》一節也寫花榮大鬧清風寨後上梁山,而宋江,恰是引路人。

好戲剛剛開場,且看下一場。

“城外”

施耐庵三寫元宵:模仿《清明上河圖》,再現大宋繁華!

如果把三線城市清風寨看做一線城市東京的郊野,那麼北京(北宋河北路大名府)可不是東京的城外?

且看《清明上河圖》風采,汴京碼頭上,虹橋站滿人,在看一艘船穿越。

現代人看這虹橋,沒有歷史常識,就會無感,其實,這是知識點,在宋明以前,中國橋樑建設遙遙領先於世界,虹橋,全國多有,而為國外所無,但是,近幾百年來,隨著歐洲工業革命崛起,中國橋樑才落後於世界。

新世紀,中國交建引領中國橋樑建設復興,中國高鐵蜚聲世界,珠港澳大橋等也是其一。

“小橋流水人家”早已是我們的生活環境,而外國人看《清明上河圖》才更驚異,他們無法想象,千年前的中國交通竟然如此發達。當然,他們也驚歎如今中國的“高鐵網路”。

再說小說對照。宋江攻打北京城,非正義之戰,急得背上長瘡,幸好神醫安道全救治了他。

吳用道:“不勞兄長掛心,只顧自己將息,調理體中元陽真氣。吳用雖然不才,只就目今春秋時候,定要打破北京城池,救取盧員外、石秀二人性命,擒拿淫婦姦夫,不知兄長意下如何?”宋江道:“若得軍師如此扶持,宋江雖死瞑目!”

這裡作者兩個意思:時遷火燒翠雲樓,宋江不去也是始作俑者;擒拿了淫婦姦夫,你才瞑目,這多大仇恨呀?呵呵。

因為梁山一夥擾民,北京知府梁中書就打算元宵歇菜,手下文達將軍則反對道:

“曉示居民:比上年多設花燈,添扮社火,市心中添搭兩座鰲山,照依東京體例,通宵不禁,十三至十七,放燈五夜。教府尹點視居民,勿令缺少,相公親自行春,務要與民同樂。”

這裡透過對話,顯示:

1,元宵節東京與各地市元宵節這一天是狂歡節,不是一天,而是五天,並且通宵;

2,官員參與,發利是,好比阿里、頭條等發節日紅包;

3,可見大宋注重體驗消費經濟,所以工商業發達從而超越農業。

於是,作者大書特書:

“這北京大名府是河北頭一個大郡,衝要去處。卻有諸路買賣,雲屯霧集;只聽放燈,都來趕趁。在城坊隅巷陌,該管廂官每日點視,只得裝扮社火;豪富之家,各自去賽花燈。遠者三二百里去買,近者也過百十里之外。便有客商,年年將燈到城貨賣。家家門前紮起燈柵,都要賽掛好燈,巧樣煙火;戶內縛起山棚,擺放五色屏風炮燈,四邊都掛名人書畫,並奇異古董玩器之物;在城大街小巷,家家都要點燈。大名府留守司州橋邊,搭起一座鰲山,上面盤紅黃紙龍兩條,每片鱗甲上點燈一盞,口噴淨水。去州橋河內周圍上下,點燈不計其數。銅佛寺前紮起一座鰲山,上面盤青龍一條,週迴也有千百盞花燈。翠雲樓前也紮起一座鰲山,上面盤著一條白龍,四面燈火,不計其數。原來這座酒樓,名貫河北,號為第一。上有三簷滴水,雕樑繡柱,極是造得好。樓上樓下,有百十處閣子,終朝鼓樂喧天,每日笙歌聒耳。城中各處宮觀寺院、佛殿法堂中,各設燈火,慶賞豐年。三瓦兩舍,更不必說。”

清風寨一節,不寫鰲山,這裡卻具體描繪“每片鱗甲上點燈一盞,口噴淨水”……

描繪的結果是為了暗示暴亂擾民,雞鳴狗盜之徒時遷燒了翠雲樓,好比“911事件”的美國世貿中心。

翠雲樓是當時河北第一樓,所以作者哀嘆大火:“翠雲樓高侵碧天,嬉遊來往多嬋娟。遊人濯遏尚未絕,高樓頃刻生雲煙。”這就是作者的批判現實主義的客觀記錄,明確批判!

“城內”

施耐庵三寫元宵:模仿《清明上河圖》,再現大宋繁華!

《清明上河圖》城內描繪更是商鋪林立,但井然有序,沒有當今的摩肩接踵景區奇觀。

有短賦為證:

州名汴水,府號開封。逶迤接吳楚之邦,延亙連齊魯之地。周公建國,畢公皋改作京師;兩晉春秋,梁惠王稱為魏國。層疊臥牛之勢,按上界戊己中央;崔嵬伏虎之形,象周天二十八宿。王堯九讓華夷,太宗一遷基業。

元宵景緻,鰲山排萬盞華燈;夜月樓臺,鳳輦降三山瓊島。金明池上三春柳,小苑城邊四季花。十萬裡魚龍變化之鄉,四百座軍州輻輳之地。黎庶盡歌豐稔曲,嬌娥齊唱太平詞。坐香車佳人仕女,蕩金鞭公子王孫。天街上盡列珠璣,小巷內遍盈羅綺。靄靄祥雲籠紫閣,融融瑞氣罩樓臺。

《清明上河圖》沒有描繪皇宮,那是禁區,《水滸傳》則寫柴進沐猴而冠,偷取了王班直(值)的衣冠混進皇宮一遊。

裡面有一元宵細節:那王班直道:“今上天子慶賀元宵,我們左右內外共有二十四班,通類有五千七八百人,每人皆賜衣襖一領,翠葉金花一枝,上有小小金牌一個,鑿著‘與民同樂’四字,因此每日在這裡聽候點視。如有宮花錦襖,便能夠入內裡去。”

這“翠葉金花”是金絲玉葉,“宮花錦襖”更非民間所能裝扮,是宮廷人員專屬。

所以,宋江、李逵上東京,恰如劉姥姥進大觀園。

進京之前,梁山截獲了萊州進貢的花燈,宋江叫取出燈來看新鮮,但見那玉棚燈掛起,安上四邊結帶,上下通計九九八十一盞,從忠義堂上掛起,直垂到地。

宋江道:“我本待都留了你的,惟恐教你吃苦,不當穩便,只留下這碗

九華燈在此,其餘的你們自解官去。”

這裡透漏一個元宵細節,那就是東京元宵,各地市都要上供。

宋江留下九華燈,顯然是想著九天玄女,這樣猜測並非沒有道理,因為道士林靈素初見宋徽宗妃子劉氏便驚為天人,奉承劉氏為“九華玉真安妃”並畫像膜拜,小說結局也是寫宋江將皇上所賜一半拿出來建玄女娘娘廟。

作者如此暗寫,你要懂的!

宋江見李師師,頗多笑料:

笑點一:初見李師師之後,出來就想去拜會宋徽宗的第二情人趙元奴,可惜姓趙的菇涼不見他;

笑點二:再見李師師後三杯酒下肚就裸袖指點,可謂失禮失態失德;

笑點三:李師師用土地廟小鬼形容李逵,給三人判案,果然,宋江成了梁山閻王,李逵飲毒酒才明白自己是閻王下的小鬼,而戴宗成了泰山府君(神仙)!

目不識丁的李逵不明白李師師的話,其實,作者是說宋江也沒有明白。

笑點四:宋江答道:“這個是家生的孩兒小李。”那師師笑道:“我倒不大緊,辱沒了太白學士。”

宋江說姓李,套近乎,李師師卻不買賬,委婉地告訴他李白不願意姓氏被辱沒。

最大笑點是宋江班門弄斧寫了一首詞,姑且不論高低,也不想想李師師的音樂老師是一代詞冠周邦彥,李師師的情人宋徽宗是書畫雙絕,這不是獻醜嗎?

所以,作者說李師師“不曉其意”,不是不明白,而是字跡與心思太潦草了吧,哈哈!

其實,是宋江不明白而已,李師師唱東坡學士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大江東去”是“宋江東去”,浪淘盡也!

從上可見,李師師性格爽朗、言語俏麗,非常接近歷史上的傳聞“飛將軍”,可是施耐庵大爺為了吸引眼球,居然抄襲了“宋徽宗地道約李師師”一說,不值一駁!

李師師以為今晚皇帝本該與民同樂,沒有空過來,才約了宋江,沒有想到趙同學工作完成之後還是來看她了,可見皇帝多麼痴情;李師師本該如“婦女出遊街巷,自夜達旦,男女混淆”一樣參加平民狂歡節,卻被追逐夢想的宋江纏住了現實的腳。

這倒不打緊,李逵居然爭風吃醋,一把火燒了前門,搞得狼煙四起,滿城風雨,和平的宵夜也煙消雲散,誰之罪?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是春風,而梁山好漢一行,卻是黑旋風。

這把火,也是對傳統的反叛。

漢武帝在正月上辛夜於甘泉宮祭祀“東皇太一”,被後人視作正月十五祭祀天神的開始,作為民俗節日是在漢魏之後,而在宋代則形成了狂歡節,也是古代情人節之一。

元宵燃燈習俗,則是道佛合流,一是起源於漢代道教的“三元說”(上元、中元、下元),二是漢明帝為了弘揚佛法,下令正月十五夜在宮中和寺院“燃燈表佛”。

梁山這把自由的火,卻灼傷了無數百姓。

透過以上比較,可以看出,施耐庵三寫元宵,力圖模仿《清明上河圖》,展現大宋繁華,也指出其缺陷隱患;而寫宋江在三線小鎮惹禍,二線城市擾民,東京挫敗,已經暗示了其結局肯定不能成功:帝王夢碎。

小說是小說,免不了調侃,所以作者三次提及蝴蝶效應:宋江衝撞劉夫人,宋江痛恨賈氏出軌(盧俊義夫人),宋江拜會李師師。夢想後宮三千,宋江居然企圖攀比宋徽宗!

時間變老,地點在換,不變的是煙花,絢爛一時,終歸落地!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南宋的鬧元宵比北宋的鬧元宵規模浩大,施耐庵雖說水滸故事發生在北宋末年,其實也有很多景觀是南宋杭州實錄,作者之意,三寫元宵,也在元宵之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記錄與傳承。

施耐庵三寫元宵,寫出了宋江的創業史,曹雪芹三寫元宵,反映賈府興亡過程,可見,紅樓對於水滸的傳承,無論是寫法還是國士情結,都是一脈相承:“春秋筆法”。

曹雪芹敢與施耐庵扳手腕,是否完成了超越呢?且看下篇:“曹雪芹三寫元宵”

順祝大家元宵快樂!

PS:深圳作家陳斯園,20年浸淫四大名著(紅樓水滸山海經莊子),在今日頭條開始做“紅水山莊”自媒體,歡迎踢館,多謝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