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林漁牧網

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林業

魯迅在北京的四處住宅,每處都有怎樣的別樣風景?

2021-12-20由 北京日報客戶端 發表于 林業

南酸棗樹可以做傢俱嗎

10月19日是魯迅逝世紀念日。魯迅在北京工作生活了近15年,從32歲到46歲,是他人生最美好的壯年時代。魯迅在北京共長時間居住過四處宅院,在這四座宅院,魯迅留下了別樣的風景。

紹興會館 槐樹下抄錄古籍古碑

1912年5月5日,魯迅隨著民國政府教育部同事一同來到了北京。當晚他們住在騾馬市大街的長髮客棧,第二天魯迅就轉到了位於南半截衚衕的“山會邑館”,即紹興縣館(紹興會館)。

紹興縣館,位於宣武門外南半截衚衕路西,當年,這座會館規模不小,擁有大小房屋84間,內有供奉著紹興先賢的仰蕺堂,供奉著文昌魁星的唏賢閣,還有嘉蔭堂、修褉堂、藤花館、補樹書屋等。

魯迅在北京的四處住宅,每處都有怎樣的別樣風景?

紹興縣館(紹興會館)舊照

1912年8月,魯迅被任命為教育部社會教育司第一科科長,並任僉事,負責博物館、圖書館、美術館、文學、音樂、戲劇以及調查和收集古文物等項工作。在這個職位上,他先後參與了京師圖書館、京師圖書館分館以及通俗圖書館的建設,還負責歷史博物館(中國國家博物館前身)的籌備與建立。

魯迅在北京的四處住宅,每處都有怎樣的別樣風景?

魯迅的委任狀

魯迅先是住在藤花館西房,後來搬了兩次。1916年5月,他住進了補樹書屋。補樹書屋是舊式的房子,窗戶沒有玻璃,是花格糊紙。據說院內最初長著一棵大楝樹,因被大風颳倒,又補種了一棵槐樹,這個房子因此被命名為補樹書屋。夏夜,蚊子多,魯迅常搖著蒲扇坐在槐樹下納涼。

在紹興縣館的生活,對魯迅來說是寂寥的,也是充實的。工作之餘,他把精力都放在輯校古籍、抄錄古碑上。整理古籍是一項浩繁細緻的工作,他輯錄的《嵇康集》最能反映魯迅嚴謹、細緻精微的治學態度。許壽裳曾回憶說:“自民二之後,我常常見魯迅伏案校書,單是一部《嵇康集》不知道校過多少遍,參照諸本,不厭精詳,所以成為校勘最善之書。”

在這個時期,魯迅頻繁地出入琉璃廠與小市,購進大量的碑帖拓片和古代器物。魯迅一生收集的6000種拓片,大部分是在這個時候購進的。1917年1月22日《魯迅日記》記載:“舊曆除夕也,夜獨坐錄碑,殊無換歲之感。”

在此期間,魯迅共手抄各朝代古碑約1700多頁,《金石萃編校文》中共校碑90餘種,每種均有魯迅的校文或按語,他校出並補正了《金石萃編》的200多處缺漏和錯誤。魯迅一生校勘古籍35種,在紹興縣館時期就有19種。

1917年周作人到京工作後,魯迅將臥室讓給周作人住,自己住進另一光線很差的房間,兄弟之間也算有了個照應。

此後沒多久,就有了人們熟知的故事,魯迅的老朋友錢玄同來訪時,邀請他為《新青年》寫文章。1918年,魯迅寫下第一篇白話小說《狂人日記》,發表在《新青年》上,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在紹興縣館,魯迅還寫下了《孔乙己》和《藥》等小說,題材“多采自病態社會的不幸的人們”。

八道灣11號 水池裡上演“鴨的喜劇”

魯迅在北京穩定下來後,決定買一個院子,把母親接來奉養。從1919年2月到7月的魯迅日記記載看,他外出看房達15次之多,在看了數十處房產後,終於定下了西直門內公用庫八道灣衚衕11號院。

當年8月19日魯迅日記寫道:“買羅姓屋成,晚在廣和居收契並先付見泉一千七百五十元,又中保泉一百七十五元。”11月4日魯迅交齊餘下房款,總計花了三千一百元買下了這個八道灣11號住宅。從看房、買屋到修理房屋,安裝用水裝置,購置傢俱等,魯迅為此奔忙了九個月。

魯迅在北京的四處住宅,每處都有怎樣的別樣風景?

八道灣11號院 舊照

1919年11月21日,八道灣新居整修完畢,魯迅與周作人一家先行遷入,同年12月,魯迅冒著嚴寒隻身回到故鄉紹興,將母親和原配夫人朱安及三弟周建人接來北京,住進了八道灣11號。

八道灣11號,是典型的三進大院的北京四合院。魯迅之所以要買這麼個大的院子,主要是因為院子空間大,便於孩子們玩耍。中院有高大的北房三間,母親魯瑞和朱安分別住在東西兩間,中間堂屋是平日家人吃飯的地方,魯迅住在三間西房。後院還有後罩房九間,周作人和周建人分別住在這裡,院子後面有一個種荷花的小水池。

1922年2月,受北大校長蔡元培邀請,俄國盲詩人愛羅先珂前來教世界語,他被安排到八道灣11號魯迅家中暫住。他的到來,給這個大宅院增添了不少歡樂。愛羅先珂是詩人,又是音樂家。他會彈琴,會唱歌,與家中孩子們玩得很融洽。愛羅先珂嫌北京寂寞,夜晚沒有昆蟲、青蛙的叫聲,便買來了蝌蚪放在水池中,然後委託魯迅家人買來小鴨,頓時水池裡熱鬧起來。

夏日的晚飯後,愛羅先珂常常坐在院子裡,“彈那幽靜而略帶傷感的調子”。魯迅以愛羅先珂在八道灣居住期間的這段生活為原型,創作了散文《鴨的喜劇》。魯迅還翻譯了愛羅先珂用日文寫的一些童話和童話劇。

在這段時期,孫伏園正在北京的《晨報》編副刊,每週有“開心話”專欄,他到八道灣11號邀請魯迅寫點東西。於是,魯迅創作了《阿Q正傳》在《晨報》副刊上連載,其間,魯迅又寫了《明天》、《一件小事》、《風波》、《故鄉》、《端午節》和《社戲》等作品。

磚塔衚衕61號 住處不大卻充滿童趣

1923年8月2日,因為兄弟失和,魯迅懷著苦楚的心情,和朱安離開八道灣11號,遷居西四磚塔衚衕61號暫住。這一天魯迅日記寫道:“下午攜婦遷居磚塔衚衕六十一號。”

這處住房是魯迅三弟周建人的學生俞芬幫助聯絡租住的,俞芬相當於代理房東,她三姐妹就住在這裡。根據陳漱渝《魯迅在北京住過的地方》一文記載,俞芬的兩個小妹妹,一個屬豬,一個屬牛,魯迅就叫她們“野豬”和“野牛”。她們知道魯迅是屬蛇的,就回敬魯迅一個“野蛇”。魯迅毫不生氣,只是笑著解釋說:“蛇本來不在家中飼養,都是野的,牛和豬才有野的和不野的兩種。”魯迅還經常給她們買食物、玩具,教她們畫畫,帶她們看電影,相處得非常好。

魯迅在北京的四處住宅,每處都有怎樣的別樣風景?

磚塔衚衕61號 舊照

魯迅住在三間北房,房間矮小,進深淺。堂屋裡除了放一張吃飯用的小八仙桌外,還支著一張木板床鋪,白天魯迅在這裡吃飯,兼做會客室,晚上則是寫作和睡覺的地方。魯迅母親常從八道灣來這裡看他,或讓魯迅帶她去醫院看病。因此,東邊一間留有老太太的臨時住房,西邊一間住的是朱安。

魯迅當時忙於編寫《中國小說史略講義》,所以房子裡堆著許多線裝書籍,便於隨時查考。因為房子窄小,他從老家紹興帶來的十二個書箱只得寄放在教育部裡。俞芳後來在《北京磚塔衚衕六十一號》一文中回憶:“當時因屋子小,魯迅先生的書,大部分放在書箱裡,要用時把書找出來,放在桌上、床上……有時,客人來得多,椅子不夠用時,魯迅先生和其他客人就坐到床上。”

魯迅在這裡住了九個多月,這也是他心情和身體狀況極為糟糕的階段,但他還是寫出了《祝福》《在酒樓上》《幸福的家庭》等十多篇作品,其中《肥皂》是他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連續創作的;著名的演講稿《娜拉走後怎樣》《未有天才之前》也是在這裡完成的;他還校勘了《嵇康集》《中國小說史略》下卷。

宮門口西三條21號 “老虎尾巴”裡創作忙

由於磚塔衚衕的房子狹窄,魯迅母親經常白天到磚塔衚衕看兒子,晚上再回八道灣,十分不便,魯迅又開始四處尋買房子。《魯迅日記》記載,“1923年10月23日購阜成門內宮門口西三條21號房宅事成,議價800元”。

魯迅在北京的四處住宅,每處都有怎樣的別樣風景?

宮門口西三條21號 舊照

房子買到手後,1924年春,魯迅親自設計了改建方案,按圖施工,改建後的小院煥然一新:金邊黑漆的街門,硃紅色的房門窗很醒目;魯迅還在院內種植了丁香、碧桃、花椒等樹木,小小的庭院變得幽靜美觀。改建後,南北屋各三間,東西屋各一間。北房三間,堂屋是家人吃飯活動的地方,東西兩間分別住著母親和朱安。南房是會客兼藏書室,那十二個書箱終於有了容身之地。

當年5月25日,魯迅一家遷入居住。魯迅在北房堂屋向後接出一小間屋子,留給自己住,被稱為“老虎尾巴”,他曾自嘲為“綠林書屋”。

魯迅在北京的四處住宅,每處都有怎樣的別樣風景?

魯迅“老虎尾巴” 新華社/TAKEFOTO 供圖

這間房子面積不足9平方米,屋頂很低,幾乎伸手可觸。小屋北窗安著兩扇大玻璃,光線明亮。北窗外是個小小的後院,有一棵古老的棗樹和魯迅種植的三棵丁香樹,每逢春天,這裡白色、紫色的丁香花次第綻放,散發著清香。靠東牆擺著一張普通的三屜長桌,桌上放著墨盒、筆架、茶碗、菸灰缸、鬧鐘和高腳煤油燈等。東牆上懸掛著魯迅的老師藤野先生親題的“惜別”二字照片。西牆上掛著一幅條幅:“望崦嵫而勿迫,恐鵜鴂(tí jué)之先鳴。”

再後來,這座書房東牆的左上方,掛了一幅素描:《五個警察與一個O》,這是青年畫家司徒喬1926年除夕那天的激憤之作。畫面上一個孕婦,右手牽著個3歲左右的孩子,在她身後,五個身軀高大的警察追趕她,木棍像雨點般落在她身上。1926年6月6日,魯迅到中央公園觀看“司徒喬繪畫展覽會”時,見到這幅畫,當場買下來,後掛在自己的工作室中。

在此居住期間,魯迅創作頗豐,他完成了《華蓋集》、《華蓋集續編》、《野草》三本文集和《彷徨》、《朝花夕拾》、《墳》中的一部分文章,印行了《中國小說史略》、《熱風》等著作,同時還主持編輯了《語絲》、《莽原》等週刊雜誌。

1926年3月18日,段祺瑞政府製造了“三·一八”慘案,魯迅寫下了《無花的薔薇》、《死地》、《記念劉和珍君》等文章,痛斥北洋軍閥政府對革命青年的摧殘,並因此遭到反動政府的通緝。

1926年8月,魯迅離京到廈門大學任教,他的母親和朱安仍然居住在宮門口西三條21號,1943年母親病逝後,朱安支撐病體,看護魯迅遺物,直到1947年6月走完了她的一生。如今,這裡是魯迅博物館所在地,當年魯迅的舊居也得以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