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張旭草書《李青蓮序》

一直以來都把《李青蓮序》視為張旭的草書作品，因為作品後也屬有“吳郡張旭”款。並且有人大讚這是張旭最好的狂草，稱其筆法縱橫，暢汗淋漓，筆走龍蛇，鐵畫銀鉤。同時，也有人提出質疑，原因是該帖與張旭其他傳世作品風格迥異，被視為後人偽作。甚至有人直接找出作偽人，說是宋人黃庭堅寫，也有說是明人祝允明等等。其實“偽作說”雖然舉不出確鑿的證據，但分析也有一定道理。

拋開作者是誰不說，就《李青蓮序》水平而言，也算是上乘之作，筆墨功夫十分了得，一點一畫足以證明出自大家手筆。但是把《李青蓮序》放在張旭名下，並且與狂草經典《古詩四帖》並列，就顯得份量不夠，與張旭狂草風格差距非常之大：第一、就狂草標準而言，《李青蓮序》有字法尚欠章法。這個帖作為初學草書是不錯的範本，每個字都寫得非常精到，並且筆力雄健，揮灑自如，但整體章法缺少變化，類似於草訣歌之類，謂之狂草佳作恐難勝其名。第二、狂草講氣勢和節奏，該帖有字勢而整體氣勢不足。單看每個字很有法度，但整體佈局，大小錯落，疏密節奏，輕重留白，牽連氣息方面比張旭差太多。第三、筆法縱橫，字取斜勢較多，感覺不是唐人風格，與明人筆法近似。張旭狂草中長豎大多是直的，而《李青蓮序》中很多豎畫都是斜的，並且有的很誇張，明人祝允明、王鐸最常用這種筆法。

《李青蓮序》

張旭《古詩四帖》

關於《李青蓮序》的真偽之辯，對於書法愛好者其實並不重要，即使不是張旭所作，也是後世名家高手所為。如果當時不屬張旭名款，直接落作者本人姓名，流傳至今肯定也是一件名人佳作。即使稱不上一流狂草，也是草書練習的首選摹本。該帖練習一段時間後，再學其他經典碑帖會更易入手。

附《李青蓮序》釋文：

李太白冬夜於隨州先生餐霞樓送煙子元演隱仙城山序吾與霞子元丹、煙子元演，氣激道谷，結神仙交。殊身同心，誓老雲海，不可奪也。歷考（可）天下，周求名山，入神農之故鄉，得胡公之精術。胡公身揭日月，心飛蓬萊。起餐霞之孤樓，煉吸景之精氣。延我數子，高談混元。金書玉訣，盡在此矣。白乃語及形勝，因大誇其仙城。元侯聞之，乘興將往。別酒寒酌，醉青田而少留；夢魂曉飛，度淥水以先去。吾不凝滯於物，與時推移。出則以平交王侯，遁則以俯視巢、許。朱紱狎我，綠蘿未歸。恨不得同棲煙林，對坐松月。有所感嘆（款然），銘契潭石。乘春當來，且抱琴臥花，高枕相待。［詩］以寵別，賦而贈之。

又悲清秋賦

曰登九疑兮望清川，見三湘之潺湲。水流寒以歸海，雲橫秋而蔽天。餘以鳥道計於故鄉兮，不知去荊吳之幾千。於時西陽半規，映島欲沒。澄湖原闕湖字練明，遙海上月。念佳期之浩蕩，渺懷燕而望越。荷花落兮江色秋，風嫋嫋兮夜悠悠。臨窮溟以有羨，思釣鰲於滄洲。無修竿以一舉，撫洪波而增憂。歸去來兮，人間不可以託此，吾將採藥於蓬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