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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學學人遺蹟尋蹤——赴大荔縣考察清末關學名儒楊樹椿故里記

2021-10-28由 屈遠志 發表于 林業

結草攜環代表什麼意思

作者:張亞林

2021年8月5日下午5時,我和雷力、周強驅車到達大荔縣文化館。在和工作人員交談說明來意,聯絡到了我們要找的王凌琴老師。得知王老師家在大荔縣羌白鎮下面的一個村子。距離縣城還有將近三十多里路程。我們又開車趕往王老師家,大概傍晚6:30到達王老師家。她熱情好客,得知我們專程考察關學學人歷史遺蹟,表現出對同仁朋友的異常熱情。交談中得知她幹了十五年之久的教育工作,年近七旬的王老師自幼受父親影響,熱愛讀書,喜歡文學,終其大半生讀書不輟,發表文章多見報端雜誌。是如今大荔縣不可多得的文化名人。

關學學人遺蹟尋蹤——赴大荔縣考察清末關學名儒楊樹椿故里記

在王凌琴老師家

王老師談到大荔縣關學學人如韓邦奇、李元春、楊損齋等先生都讚不絕口,尤其對李元春(桐閣先生)研究頗深。如李元春祖上李楷,後輩李自反、李柏弓等均有研究。還有明季朝邑大儒韓邦奇,其父韓紹宗、其兄韓邦彥、其弟韓邦靖都是大荔歷史上名門望族,德重四方的大人物。

王凌琴老師講到她六七年前前往李元春的家鄉,南劉村考察,在村子裡的路邊發現了一塊碑,倒放在路邊,時有兒童在其碑上嘻戲玩耍,經辨認落款為李元春。她呼籲縣上有關部門儘快保護此碑,卻一直無人過問。前兩年前,她託人再次打聽此碑,已經不翼而飛,聽後令人唏噓不已也。

我談及楊樹椿先生的事蹟,王老師說她對楊樹椿先生研究很少,目前還沒有什麼進展。我說據我收藏的“楊損齋文鈔”古籍來看,楊樹椿家應在大荔西野鵲村,就是不知道現在還能否找見這個村子?王老師連忙說有,有這個村子。是大荔縣雙泉鎮下面的村,野鵲村分東村,西村,她過去下鄉去過。王老師還特別給我講述了結草銜環的歷史故事,對西野鵲村、東野鵲村、北野鵲村(同治回亂中消失)村名的由來作了說明。西漢時期,關西夫子楊震的父親楊寶從一白衣少年手中救下一隻黃雀,回家後楊寶每天採拾黃花蕊餵它,使其羽翼漸漸豐滿,百日以後便能自由飛翔。養育日久,漸生情愫,楊寶十分珍重,直至有一天黃雀飛出後再也沒有回來。有一天家裡來了一位黃衣童子,看見楊寶便磕頭下拜。楊寶急忙扶起,童子拿出一雙玉環遞與楊寶說:“蒙君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聊以此物相奉,定當保佑後世猶如此環,代代潔白、位登三公。”楊寶道:“我與你素昧平生,救命之說從何談起?”童子笑道:“我是西王母的使者,在前往蓬萊仙島的途中被人用流彈所傷,蒙您箱中飼餵黃花蕊所救。”說完便化作黃雀飛走了。後來楊寶的子孫果然大有所為,兒子楊震譽稱“關西夫子”。楊震的兒子楊賜封為臨晉侯,楊賜的兒子楊彪官拜光祿大夫,果然應了黃雀“世世三公”的預言。後世把這個故事和春秋時輔氏古城守將魏顆青草坡大戰秦將杜回的故事合稱為成語“結草銜環”,意思是人行善事,定有好報。元順帝時,江南安撫使楊熞攜家族遷居雙泉一隅,“取楊寶放雀”的故事將居住地起名野雀,寓意學習楊寶慈悲為懷,學習黃雀知恩圖報。隨著時間的推移,“野雀村”演變為“野鵲村”,後因洪武時期移民住野鵲村東起名東野鵲,原野鵲村改名西野鵲。我抑制不住喜悅的心情,連忙說到,王老師辛苦您明天和我們一同前往損齋故里尋訪考察一趟吧。王老師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

轉眼之間已經晚上9:00了,我們起身道別王老師及她愛人。我為王老師的誠意與幹練所敬佩。晚上為了不耽誤明天的考察計劃,簡單吃完晚飯,便夜宿羌白鎮。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在鎮上吃了早餐,8:00整趕到王老師家,接上王老師,於8:40到達楊損齋故里———西野鵲村。

關學學人遺蹟尋蹤——赴大荔縣考察清末關學名儒楊樹椿故里記

西野鵲村

跟著導航,進入村子。我們的車剛好就停在了“西野鵲村村委會”門口。我們下車進入村委會大院,迎面建有一座現代建築的戲臺,戲臺中央上書有行書紅色大字“西野劇場”。旁邊是村委會,門口有值班表,還有其它幾個房間,均大門緊鎖,空無一人。我拍照留影,走出大院。王老師詢問路邊的老鄉大姐,問了村委會主任家,剛好問的就是主任的媳婦。那大姐說他下地勞動去了,還沒回來。我們又詢問了路邊一包子鋪的老鄉,王老師禮貌的向這位老鄉談及楊損齋先生,這位老鄉瞪著圓圓眼睛說“你們要了解損齋先生,算是問對人了,這個村子就數我知道損齋先生的事情了,其他人都不知道老先生是誰了”……這位老鄉買了包子,騎著摩托車領著我們來到他家。先生招待我們坐在他的小院裡,開始攀談起來。他說他姓石,今年71歲,文革前初中畢業,家裡被定成地主成分,老伴已經去世,現在就是他和兒子,孫子一起過著。先生說:“我的祖父就是損齋先生的學生,而且損齋先生去世前祖父就一直守候在其身邊。損齋先生是大儒,理學家,教的學生很多。在當時大荔,關中一代影響非常大。可惜的是文化大革命時期,把損齋先生的墓撅了,把墓碑也砸碎了。還有把後人儲存的書籍、字畫、書信等文物全燒了。現在只留下一塊殘碑在荒地裡,無人問津。他曾幾次前往縣有關部門反應‘楊損齋先生墓碑’保護之事,均無回覆”。聽完石先生所講的這些歷史事件之後,令人痛心疾首,唏噓不已。

錄“楊損齋文鈔”集序

——三原賀瑞麟撰並書

涇陽柏子餘既取故友楊君損齋文抄鐫之板本,以傳永久。屬予鑑定而序之,予不得而辭也。

君自少既有文譽,入癢後,問學桐閣又數年,乃一意聖賢之學,謝去場屋,豈育屑屑以文見哉?間有所作,亦往往隨手散去,不暇存稿。歿後,其子玉清乃蒐集編篡,始成巨帙,共若干卷,而遺書俟後刻,惟家譜已先行世。

嗚呼!君之文,豈文人之文,而學人之文也。亦豈僅學人之文,乃程朱後諸前輩講學之文也。知君之學,則知君之文矣。君學一本程朱高潔之識、沈潛之思、精嚴之心、強毅之志,其為人狷介有守,如吳康齋刻厲清苦,如胡文敬即常自傷褊狹而其反躬責已。實一豪不肯自恕。稍有不可於心,或為事勢所迫不得行其志,輒憤懣悔恨,以至淚下而必欲求其理之所安,其故為文亦不必拘拘成法,然㦝摯警策純粹湛深如其為人,讀者足以廉頑而立懦。

至其愛人之誠諄切無已,有非筆墨所能盡者。每嘆明輩功力不實,屢舉未發已發、主靜主敬,學問源頭所在,以自勉而勉人。而於麟規正為尤切,麟常朝夕共學,深感其誠,每見言不盡而意有餘也。然當時實未能主敬,而君輒以主靜見箴,厥後累書教告不出此意,但朱子常謂主靜即是主敬,又曰言靜則偏,故程子只言敬,且敬可以該動靜,而靜不可以該動。以是往來於心久而未決,方將與君反覆商論以求實是之歸。而君倏然遂不起矣!

今讀君文則又見君學自得之深,而麟之衰頹不足自振,又安能有進於斯?老學日孤,不幾負良友之訓哉!

吾獨又感於子餘未一見君,而愛其文遂公之世,非君之清德正學烏足致子餘之信慕。子餘重道樂義固不待言,數年多刻諸儒先書,皆君弟信甫司校。嗚呼!理義之感人,蓋亦有不偶然者矣!

光緒癸巳七月七日,三原賀瑞麟序於正誼書院之養一洞。

關學學人遺蹟尋蹤——赴大荔縣考察清末關學名儒楊樹椿故里記

西野劇院

我請求石先生為我們帶路,前往尋找損齋墓碑。先生立刻起身,來到距離村子不遠的大路口。走進了一片長滿雜草的墳場,兩側用鐵絲網圍著。我們在石先生的帶領下進入墓園,腳下全是荊棘雜草,很難走,旁邊一座挨一座的墓冢。約20分鐘後,石先生才找到了損齋先生的那塊墓碑。我和王凌琴老師趕快走了過去,一看確是楊損齋先生碑。一座高約1。2米,寬約30釐米的四方形青石碑。碑面清晰可見,隸書大字“大清損齋先生墓?”剩下的字埋在土裡看不到。其它三面皆隸書小字,清晰可見為“楊君仁甫先生墓表”。遺憾的是據石先生講,此碑文革中被砸,導致碑身四菱有損,因此傷了不少字。本來有碑蓋,也在文革中被砸毀,現在只有碑頭上石柱露在外面,清晰可見。我們認真地查看了全碑文字,拍照留了資料。

關學學人遺蹟尋蹤——赴大荔縣考察清末關學名儒楊樹椿故里記

關學學人遺蹟尋蹤——赴大荔縣考察清末關學名儒楊樹椿故里記

損齋先生墓表原石

然後和兩位老師站在損齋先生碑後,神情嚴肅的合了張影。我本人也單獨站在我所敬仰的先生碑身旁邊合影,瞻勉後學對先生永久的紀念。讀罷碑上的文字,得知是三原賀瑞麟先生所撰墓表,我的思緒一下子回到了原點一般。作為同為桐閣先生高足的賀復齋、楊損齋,他們的友誼豈是一般人之友誼,那是誼切苔岑之誼,是百代傳頌之友誼。因此賀復齋為其同窗好友楊損齋先生所撰此表,應是關學學人楷模之表也。

關學學人遺蹟尋蹤——赴大荔縣考察清末關學名儒楊樹椿故里記

賀瑞麟撰損齋先生墓表

考察完墓碑,石先生又帶我們來到損齋先生後人家。在門口見到了損齋的重孫子,一位有些駝背、耳背、且幹練爽快的老人。老人家一邊給我們沏茶一邊講到,他叫楊鐵槓,今年77歲,青年時期當兵,轉業到西安金堆城當工人,98年退休回到老家至今。兄弟二人,弟弟楊鐵良,現住在西安的孩子家裡。楊損齋是我的曾祖父,因為前輩老人去世早,對曾祖父的事情瞭解的很少,只知道他是理學家,在晚清很有名。其它事情知道的很少。

關學學人遺蹟尋蹤——赴大荔縣考察清末關學名儒楊樹椿故里記

聽雪軒藏《楊損齋文鈔》古籍

吳清卿督學奏請

欽賜國子監學正銜疏

陝甘學政臣吳大澂跪奏為訪舉才懇, 恩褒獎以崇正學而勵士風,仰祈聖鑑事 。竊惟關中文學自漢迄唐,代有名人。宋儒橫渠張子,與禮教與眉縣,呂大鈞,呂大臨兄弟,行鄉約於藍田,天下學者宗之。

本朝王建常,李中孚,紹承正學,繼往開來,允為一代大儒。近數十年,秦士大夫言理學者,師法相承,不絕如線,軍興以來,民貧地瘠,寒士迫於衣食,即舉業亦就荒,求經明行修品學兼優之彥,十不獲一,士風亦稍替矣。夫造物生材,迭為消長,國家養士,不限寒微,茲值回氣掃蕩,關內肅清。

天心剝復之交,即賢士奮興之日,臣奉簡命,視學陝甘,自當以提倡人才為任,去冬訪聞三原縣貢生賀瑞麟隱居設教,實踐躬行。臣自乾州回署,即屏騶從,輕騎造廬,其所居峪口山,距城十餘里陶室數閒,擁書自樂。叩其所學,以近思錄小學為宗,當輯宋元諸儒養蒙書九種,教授生徒,循循善誘,與世俗專攻時藝者不同,查同治五年,前署撫臣劉蓉保舉孝廉方正,前年督臣左宗棠,延主蘭山講席,俱辭不赴,恬於榮利,其素志然也。又訪得朝邑附生楊樹椿隱居華山,潛心理學,除歲考外,不入官府,有古君子風。臣今春按臨同州楊樹椿適來應試,詢其所讀性理諸書,融會貫通實有心得,平日涵養之功,一本程朱主敬之學,所謂篤信謹守,不求聞達,亦足為士林風矣。查咸豐七年,前湖北巡撫胡林翼,訪舉興國州處士萬斛泉,稱其結茅山中,讀書講道,奏奉諭旨,賞給國子監學正銜,臣居鄉時適萬斛泉主講上海龍門書院,曾與討論為學大旨。今觀賀瑞麟楊樹椿講求實學,確守程朱,實與萬斛泉志同道合,即求之他省亦不數見,合無援案,仰懇天恩,准將三原縣貢生賀瑞麟朝邑縣附生楊樹椿,給予國子監學正銜,為世之有志正學者勸,俾秦隴多士,觀感興起,有所矜式,相率於讀書明理,實於士習民風,不無禆益。

謹繕摺具奏伏乞

皇上聖鑑訓示 謹 奏

楊鐵槓老先生拿出了一本影印的家譜。說到,這本家譜是他和一個門中哥哥去省圖書館抄錄的。去過三次省圖書館才找到“西野楊氏家譜”古籍,不讓影印,也不讓拍照,只能用筆鈔錄。才有現在的簡單家譜。我仔細看了此譜的內容,一一拍照留下資料。但和我收藏的楊損齋同治年所撰,光緒庚寅年刊刻“西野楊氏壬申譜”有所不同,暫待考證。過了約一小時後,楊先生老伴回來了,她的熱情好客,幹練爽快讓我們感到很暖心。當聽到我們研究考察損齋先生事蹟,她異常熱情。老婦人說到在離她家不遠的漢村,還有一位八十多歲損齋的外孫還健在,他是有知識的人,可能瞭解的情況多一些。我們聽到此也便起身道別了兩位老人家,前往漢村。在她家房前和她們二老、石先生、王老師一起合影留念。

關學學人遺蹟尋蹤——赴大荔縣考察清末關學名儒楊樹椿故里記

聽雪軒藏書

驅車約5公里到達漢村,經過詢問得知是東漢村。此處是大荔縣許莊鎮下面的村,分為東漢村、西漢村。在東漢村找到損齋先生的外孫姚建中老先生。姚先生85歲,一九三八年生人。雖年邁體弱,但思路清晰,反應敏捷。據他講,他畢業於大荔縣師專,學的是政治思想專業。曾經考上西北美專(現西安美術學院),因是家裡獨子,姐弟七人,他是家裡唯一男丁。因此就一直就留在縣境內上學工作,當過瓜坡中學支書、校長,也在大荔縣陝西農校當過校長,縣委秘書等工作,直到退休。

關學學人遺蹟尋蹤——赴大荔縣考察清末關學名儒楊樹椿故里記

與姚建中先生合影

關學學人遺蹟尋蹤——赴大荔縣考察清末關學名儒楊樹椿故里記

與王凌琴老師在姚建中先生家

姚建中先生講到,他的母親楊靜齋,裹小腳,是楊損齋的女兒,有文化。在他6~7歲時母親於一九四七年去世,活了49歲。父親姚文茂,一九八二年去世,活了90歲。當過小學老師,是損齋先生的學生,以學習理學為主。姚建中先生還拿出了他父母親的老照片,其中有張母親畫像。他說這是他十五六歲時,學畫畫,根據母親一張小照片畫的。我小心翼翼地翻拍了兩位老人的照片,儲存留作史料。此時已經下午2:20了,交談也快1個多小時了,我們起身向老人家道別。並和姚建中先生在其家門口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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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茂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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損齋先生之女楊靜齋

我們在附近的飯店吃了便飯,王老師又帶我們去了“鐮陽書院”。據王老師講,此書院是楊損齋先生曾經教學的地方,由他一手創辦,舊書院已不復存在,由一個企業家在其舊址上重新建了座新的書院。當我們驅車到達書院門口時,由於大門緊鎖,無法進入,我們只能放棄此行。透過鐵柵欄門,可以看到遠處高坡上的琉璃瓦屋頂,我拿出手機拍了遠處的房子。有待下次再來考察了。

就這樣我們驅車返回羌白鎮,送回了王凌琴老師,結束了我們這次考察工作。雖然頭頂炎熱的大太陽,渾身冒著汗水,但考察工作收穫頗豐,可謂滿載而歸也。於當天下午6:40回到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