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為奸”只是個傳說？現實中還真有，例如美洲獾和郊狼

偏害共生是寄生嗎

“狽”是我國民間傳說中的動物，相傳它前腿很短，但是後肢很發達，還很狡詐圓滑，行動時會伏在狼的背上。有了狼的助力，狽獲得了移動的能力；而有了狽的奸詐頭腦，狼的捕獵成功率也大大提高，所以引申出了一個成語：狼狽為奸。這個詞兒在理論和實際應用中都不是句好話，用來形容那些壞蛋勾結在一起幹壞事。關於“狽”是否真的存在，在民間是一直很有爭論的。請注意是在民間，因為學界對此一直沒什麼爭論，沒有就是沒有。

對於“狽”的描述最早出自於唐朝的《酉陽雜俎》，是此書作者段成式原創的一種“文學生物”，而且這本書說到底就是鄉野怪談小說，類似聊齋，關於裡面故事中的動物，學界實在沒必要探討其真實性。至於民間有人說“我二舅在山上打到過狽”，或者“我姥姥親眼見過”這樣的話，實在沒什麼科學價值，也沒有什麼確切證據。不過現實中確實有類似“狼狽為奸”的案例，例如美洲獾和郊狼。

先來說一下美洲獾吧。美洲獾Taxidea taxus，是食肉目、鼬科、美洲獾屬的動物，廣泛分佈在北美洲的平原地區，喜歡在視野廣闊的草原、牧場和田野區域活動。作為體型中等的偏肉食性雜食動物，美洲獾在食物上的選擇其實不是很多，肉類來源只能限於齧齒動物、地面營巢的鳥類、爬行動物、兩棲動物和各種無脊椎動物。這裡面有很多動物都是過著穴居生活的，為了能更好地抓到這些動物，美洲獾演化出了超強的挖掘能力，它們的趾甲長而彎曲，還很堅固，可以迅速在平地上掏個大洞出來。

美洲獾自己也是穴居動物，它們平時也會挖掘洞穴自己居住，而且不止一個。美洲獾居住的洞穴可以挖到地表以下3米的深度，隧道長約10米左右，盡頭是比較開闊的巢室。這些洞穴如果被美洲獾廢棄不用的話，則會成為很多齧齒動物、穴居鳥類的巢穴，甚至還會有赤狐、郊狼和灰狼選擇這些地穴居住（如果鑽得進去的話）。在社會性方面，美洲獾是獨居動物，每平方公里最多分佈五隻成年美洲獾，有些地區甚至每2。6平方公里才有一隻成年美洲獾，這個密度可以更好地滿足它們對食物數量的需求。

鼬科動物大多都是二愣子，比如威名赫赫的狼獾和蜜獾，都是體型不大但是膽子不小，做事都是滾刀肉作風。美洲獾的脾氣也不太好，遇到危險時會炸毛、尖叫並跺腳，試圖嚇走對手，如果對手是赤狐這種體型不太大的動物，美洲獾是敢跟它正面戰鬥的，但如果敵我體型和力量差距太過懸殊，例如短尾貓（一種野生猞猁，不是寵物貓）、美洲獅和熊科這種比較高大威猛的掠食動物，美洲獾還是會優先找機會溜走的，此時美洲獾挖的那些洞就派上用場了，可以幫助它們快速撤離戰鬥現場。

再來說一下郊狼吧。郊狼Canis latrans，是食肉目、犬科、犬屬的動物，分佈在北美洲，從外觀上看跟灰狼非常相似，但是體型比灰狼要小很多，平均肩高只有不到60釐米，平均體重15公斤，放到寵物犬的體型標準中也只能算是中型犬。所以就算郊狼是掠食動物，戰鬥力也十分有限，甚至會被灰狼、熊和美洲獅襲擊。所以郊狼在食物的選擇上也比較尷尬，大體型的成年鹿它們很少能打過，體型最大的食物應該就是被飼養在農場、牧場中的羊，平時最常吃的也是齧齒動物、爬行動物和節肢動物，偶爾吃點水果和蔬菜，跟美洲獾類似。

以前我跟大家講過動物的共生現象，現在再簡單說一下，共生在生物學中是個複雜的概念，動物界中常見的共生關係型別有這些：寄生（對一方有益，但對另一方有害）、互利共生（對雙方都有益）、片利共生（也叫偏利共生，對一方有益，對另一方無益無害）、偏害共生（對一方有害，對另一方無益無害）、無關共生（對雙方都無益無害，純搭夥過日子）。郊狼和美洲獾的關係比較特別，它們經常在一起行動和捕獵，本來應該算是競爭關係，但是雙方卻一直相安無事，很少爆發爭鬥（但還是有），甚至有攝影師拍到過郊狼和美洲獾互相碰鼻子，還會擠在一起睡覺。

最早對郊狼和美洲獾的行為研究顯示它們應該是偏利共生，獲得利益的一方是郊狼。因為研究者發現，美洲獾在地下追捕齧齒動物時，會逼迫齧齒動物從地穴中逃跑至地面上，這時守在外面的郊狼就會趁機把齧齒動物抓住、吃掉。整個捕獵的過程似乎只是郊狼單方面在佔美洲獾的便宜，美洲獾累死累活趕出來的獵物被郊狼搶走了。但是後來研究者進行比對記錄時發現擁有共生關係的美洲獾個體並沒有因此變得瘦弱，反而比棲息地沒有郊狼分佈的美洲獾個體更為壯實，而且顯然它們也是預設郊狼在旁邊的。那麼這是為什麼呢？

後來經過更加細緻的觀察和研究，這一現象的謎底終於揭開。原來，郊狼在捕獵時會透過奔跑和追擊把齧齒動物趕入地下洞穴中，而美洲獾則會趁這個機會鑽進洞穴中捕獵，能吃的吃掉，吃不掉的齧齒動物則被美洲獾逼出了洞穴逃往地面上，而地面又有郊狼在蹲守，此時逃出的齧齒動物就成了郊狼的盤中餐。郊狼的存在讓更多的齧齒動物躲進洞穴中供美洲獾捕捉，而美洲獾的存在則會讓齧齒動物無可遁，逃落入郊狼腹中。所以事實證明，郊狼和美洲獾之間並不是偏利共生，而是互利共生。如果把“狼狽為奸”中的人文主義色彩剔除，那麼美洲獾和郊狼之間還是蠻符合這種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