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玉米，仙人掌

糞坑邊的葡萄

我上廁所，不經意間看到牆外伸進了一枝葡萄。

工作很無聊，還老是出岔子，趁著上廁所的功夫，可以偷會兒懶。

現在是仲夏，正是葡萄成熟的季節。我想，牆外多少會有幾串葡萄吧。不如出去看看。

我從公司後門繞到牆外，嗅著越來越濃的屎尿氣息找到了那棵葡萄。不知是哪裡的閒人，在小衚衕的正上方搭了幾根棍子，牆縫裡不知哪年發芽的葡萄籽，就順著牆爬上了架。

葡萄不大，有青有淡紫，每一粒上都抹著一層白紗。我覺得應該不難吃。心裡想著，順手摘了一顆送進嘴裡，味道當然不錯。

以後幾天，我是沒機會再繞到牆外去“竊”葡萄了。我注意到了它的根——紮在了牆縫裡，牆的裡面是糞坑。果然，有湯有水，有滋有味。生在這地方，想長不好都難！

牆邊仙人掌

老爹好不容易回趟家，我不能不回去。於是乎，我也回去了。

我出門倒垃圾，順便修剪了一下門口的幾棵紫穗槐。也真怪，都說五月槐花香，時值7月，它們竟然還頂著花兒。淡紫色，甜香。

接近半年沒見面，我們父子要說的話不多，話不投機！

我清理樹下齊腰的鐵掃帚的時候，老爹冷不丁地在我身後來了一句：“秋後把仙人掌挪到盆裡去。”

“什麼仙人掌？仙人掌不都在盆裡嗎？”我不知所云。

“就是我從貴州帶回來的那個！”老爹不耐煩道。

“哦！早說啊！那個不是凍死了嗎？”我反問道。

老爹皺著眉頭指著牆角的連翹說：“自己看看那是什麼？”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在濃郁的連翹下，長出了芊芊數枝仙人掌。我不禁對這種熱帶植物刮目相看。話要從去年說起。

去年冬天，家裡太忙，所以嚴寒降臨時尚無暇顧及院子裡的花花草草。等我年底回家，不怕凍的花還好，怕凍的仙人掌之類都凍成了鼻涕。我看著有些有點兒希望，就把他們搬進屋裡；實在不可挽救的，就連根拔起，扔到了門外牆角。被扔掉的，就有老爹從貴州帶回來的寶貝疙瘩仙人掌。當時，它成了一股水兒。

把它扔在那兒，缺水缺暖，風吹日曬。等到春暖花開，門口的連翹、紫穗槐、鳶尾、紫薇無不爭芳鬥豔，誰還記得那一坨“凍死的”仙人掌？

萬萬沒想到，它不僅沒凍死，還長得欣欣向榮。

耷拉頭的玉米

這件事發生在十八九年前，那時我還沒上學。

秋後，玉米成熟的時候，我跟著大人上地。上地幹什麼？我不知道。

我記得幹活到了一半，好像要買什麼東西。地離家遠，離鄰村張莊近。爺爺說：“我去張莊買。”我當然要跟著去，而且，還要買娃哈哈。

爺爺用大梁腳踏車帶著我，順著長滿兩條長長的牛筋草的土路向西走。走到桃行，路邊有一株玉米，玉米棒子耷拉著頭。爺爺停下車，一隻腳撐著地，一隻手想把那個玉米拽下來。

我坐在後座上，並不肯下來。

那個玉米的蒂半乾不幹，正是有韌性的時候，爺爺拽了一下，愣是沒拽動。老人家加大力氣，又拽。

只聽“啪”一聲，我們爺倆兒連同腳踏車栽到了地裡。

爺爺臉上頓時變得很尷尬，連忙把我抱了起來，見我沒哭笑道：“這玉蜀黍還真結實！”我也很納悶兒，這個玉蜀黍怎麼這麼結實呢？又想，今天車子壓在身上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