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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牟平“菸袋油子蝦”(螻蛄蝦)

2022-12-01由 牟平融媒 發表于 林業

螻蛄粵語怎麼說

呼天嚎地的西北風颳了三天三夜,狂風捲起的滔天巨浪,直把

養馬島前那一片海掀了個底朝天,到10月6日(農曆9月11日)風才停了下來。按照“十二三,正晌幹”潮汐排序,上午10多鐘的當口,陸陸續續就有人來到海邊。周邊那些常年趕小海的人都知道,“西北風過後必有大洘(退大潮)”,趕小海的收穫也就會多一些。隨著潮水“譁、譁”地往後退,海灘上出現的情景一下子把他們都驚呆了——從辛安河到魚鳥河這十幾裡的海灘上,一片片、一堆堆螻蛄蝦都漂盪在浪湧中或擱淺在海灘上,實在沒法估計出究竟能有幾千幾萬斤。

話說牟平“菸袋油子蝦”(螻蛄蝦)

海邊上的人“瘋狂”了,身邊所有能盛東西的器具都用上了,水桶、保溫箱、塑膠袋、編織袋,三下五除二就裝滿了。有人只是到海邊閒逛,什麼器具也沒帶,見此情景急紅眼了,只得把衣服脫下來裝上一些。還有一些人急忙掏出手機打電話、發信息,呼朋喚友,一時間朋友圈都被刷爆了。收到資訊趕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大都開著汽車帶著家人和器具,還有的開著三輪車帶著大抄網。時候不長,偌大一片海灘就如同正月十五趕廟會一般,“烏壓壓”聚集了幾千人。等到海水漲潮了,一個個都是滿載而歸。到了晚上開啟微信朋友圈,“蒸煮”“油炸”“麻辣”螻蛄蝦,紛紛揚揚佔據頭條。

話說牟平“菸袋油子蝦”(螻蛄蝦)

話說牟平“菸袋油子蝦”(螻蛄蝦)

這種螻蛄蝦的學名叫大螻蛄蝦,因其酷似螻蛄而得名。在我們家鄉,它還有一個很奇特的外號——“菸袋油子蝦”。這是因為它的頭部有一根腥腺,煮熟後有一種類似旱菸袋杆裡油漬的味道。這種叫法的年頭久了,生生把大螻蛄蝦這個正兒八經的名字替代了。

我是在牟平金山港(方言音jiang)海邊長大的,在我的記憶中,還有一段螻蛄蝦成為“救命糧”的經歷。

1961年春天,天災加上青黃不接,大夥的日子十分艱難。突然有一天,一個爆炸性的資訊在村裡瘋傳開來,說是老天爺看大夥吃不飽肚子,就善門大開送來了“救命糧”——村北金山港東西兩岸那一眼看不到邊的灘塗上,密密麻麻遍地都是肥肥的螻蛄蝦,挖回家來煮著吃就不用捱餓了。

我那年15歲,也帶上鐵鍁跟著爹爹來到金山港東灘。這次“從天而降”的螻蛄蝦真得很神奇,不像蛤蜊和螃蟹那樣表面留有呼吸的空洞,一眼看過去,平展展的海灘上一個孔洞也沒有。但只要用鐵鍁把沙灘平著鏟去一層,大拇手指粗的孔洞就密密麻麻如蜂巢般顯現出來。蹬著鐵鍁使勁往下挖,超過膝蓋那麼深就算到底了,一個個肥嘟嘟的螻蛄蝦就束手就擒。忙忙碌碌一個退潮時段,一個人就能收穫五六斤。

話說牟平“菸袋油子蝦”(螻蛄蝦)

螻蛄蝦的洞穴太深了,這樣挖太費力氣。大夥慢慢地瞅出了一個門道——找一塊螻蛄蝦密集的沙灘,挖出一鍁深淺的一個大坑,一會的功夫坑裡就滲成了淺淺的水窪,就用鐵鍁來回不停地劃拉著攪混水,稍微打一個停,那些螻蛄蝦大約被渾水灌的很不舒服,就爭先恐後地“咕嘟、咕嘟”往上鑽。這樣一來,事半功倍,一個退潮時段,收穫十幾斤螻蛄蝦就成了輕而易舉的事。

由於當年食用油奇缺,螻蛄蝦拿回家只能煮著吃。剛開始,有些人家連蝦頭都一起吃了,可過了一段時間,就會出現頭痛眩暈的現象,才知道這是誤食蝦頭中毒了。從那開始,大夥就再也不吃蝦頭了。

螻蛄蝦挖得多了,大夥就拿一些到集市上,從南部山區人的手中換回幾捆乾菜、幾斤麩皮或者一籃子早春的野菜。大夥就這樣搗騰著,總算把那段最艱難的年月熬過來了。這其中,螻蛄蝦做出了無法替代的貢獻。

我那個遠房四爺爺,更是說起螻蛄蝦來就“磕頭不歇氣”。那一年,從泰安那邊過來拖兒帶女一家子的打鐵匠。當他們飽飽地吃了一頓四爺爺家煮的螻蛄蝦,當即就把女兒留下來做了我的四奶奶。直到2016年四奶奶去世,她一直就是村裡人嘴裡的“蝦婆”。

隨著生活一天天好起來,螻蛄蝦的吃法也多樣化起來。什麼“薑汁”、“油炸”、“麻辣”,都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大雅之堂,其身價也一步步高漲起來。聽人說在大連市場上,高峰時一斤螻蛄蝦居然賣到三、四十元。

為了弄到螻蛄蝦,人們也真算得上挖空了心思,居然想到用羊毛筆釣蝦,其過程看起來非常有意思。每當退潮時段,在灘塗上將泥沙表層剷除,螻蛄蝦的空洞就顯現出來。先將細細的小棍插進空洞試探,若發現裡面有螻蛄蝦,立即將木棍換成羊毛筆,伸進去輕輕攪動幾下,螻蛄蝦最討厭老山羊身上那股羶騷味,立馬就會用兩隻大螯鉗住毛筆往外推。等在洞口的人眼疾手快提起羊毛筆,螻蛄蝦就順勢被帶出洞穴外。

話說牟平“菸袋油子蝦”(螻蛄蝦)

俗話說“三句話離不開本行”,海邊人也正是這樣,動輒就會拿形形色色的海貨來說事。像批評某個人思路不對頭,就會這樣懟他:“你真是個菸袋油子蝦——腦袋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