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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花生地裡,父母收割著屬於他們的散文詩

2022-11-30由 齊魯壹點 發表于 林業

花生苗上的花生可以吃嗎

文|高緒麗

母親讀書少,但懂得不少,什麼節氣種什麼莊稼,什麼節氣收什麼菜,都在母親的心裡揣得明明白白。“白露早,寒露遲,秋分種麥正適宜”,入了九月,種麥子和收花生都被母親安排上了日程。

離開了枝蔓牽連的花生,被攤開晾在村子道路的兩旁,從這頭一直晾曬到那頭。沒有人守,也不用人看。有來村裡賣東西的商販,饞了,彎腰抓起幾個花生,扒出裹著紅衣的果兒填進嘴裡,一直香進心裡。村裡人見了,不會講一句怪罪的話,還會問他,“渴了嗎?家裡有水。”

在城裡,我也曾看到幾戶人家把花生攤在樓下空地上晾曬,每塊地兒旁邊蹲坐著一個人。彷彿受到召喚似的,城裡那些晾曬的花生,讓我生出了迫切想要回家的念頭。

那一刻,我忽然一下子讀懂了古人的詩,“麥飯豆糜終創漢,蓴羹鱸膾競歸吳。”

這個季節的村莊,不用刻意裝扮,已經美得像一幅畫。湛藍的天空,觸手可及的白雲,還有爬上菜園籬笆架子的牽牛花,它們的模樣乖巧,顏色鮮豔,有玫紅的,還有粉藍的。藏在喇叭狀花朵裡的纖細花蕊,穿過童年的記憶,那滋味,是絲絲的甜。

花期足有半年之久的月季花,是家家門前的花寵。不用費心侍弄,不用回眸淺笑,從初夏到秋末,愛得那叫一個潑辣又熱烈。

這個季節的莊裡人,手腳忙個不停,根本沒空閒。男人與女人在地裡忙著秋收,孩子們上學,老人們腿腳不靈便,守在家門口,坐在馬紮上,幫著子女捆花生。“啪,啪”,離開了生養它的土地,花生的果實與蔓莖分離的痛,是喜悅的,也是慈悲的。這些,老人們都懂在心裡,不說,也說不得。

秋天的花生地裡,父母收割著屬於他們的散文詩

老家的屋子鐵將軍把門,我的父母也去忙秋收了。

家裡的地,還是我年少時抓鬮兒得來的,當時我沒少隨著父母去地裡春耕秋收。以前閉著眼睛都能走的山路,現在卻成了眼裡的風景。

我走走停停。腳邊的雜草叢裡,冷不丁蹦出來一隻張著翅膀的綠色大螞蚱,落在一片大草葉子上。它的肚子滾圓,呆了一會兒,又蹦進旁邊的草叢裡。我轉過頭繼續行走,心裡一剎那期待它的生命可以再長一點。

旁邊果園裡的枝頭上,套著蘋果袋子的蘋果,好像待嫁的新娘,蒙著蓋頭,在秋風裡搖曳,看得路人心癢癢,直想一睹芳容。

山路崎嶇,蜿蜒盤旋。我在自家的花生地裡看到弓腰伏地抖摟花生的父母。

父親有腰肌勞損,累了,他雙膝跪地前移,雙手依舊不停歇地提起已經耕好的花生蔓,使勁抖摟幾下,往身旁碼好,雙膝再前移,再抖摟,再碼好。即便這樣,父親幹活的速度,也是我們沒法子比的。

我看著身上沾滿泥土的父母,眼眶瞬間溼潤。

天作幕,地作紙,那一壟一壟的花生,是寫在大地上的另一種文字。天空,應該是打翻了的藍色顏料缸,我的父母在那藍色下,好像一個移動的符號,一點一點地收割著屬於他們的散文詩。他們的汗水沿著身體的褶皺,滴落到腳下的泥土裡,然後與它們混在一起。

我們這個家族從村子剛建成時就已經住在這裡了,往上追溯,足有五代以上。只在一個地方深深紮根,每條纖維都沉浸在同一片土地上,這是許多人都無法想象的。同樣,我們對腳下這片土地的深情與熱愛,恐怕也是許多人無法理解的。

“八月斷壺,九月叔苴,採荼薪樗,食我農夫……”放學孩童的吟誦聲從小路的另一端悠悠傳來,今夕何夕,秋天,已經成為流淌在心底深處最動人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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