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部財產就夠一張機票，也敢隻身千里尋愛，窮人不配擁有愛情？

第57章：葉芷的關心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我終於對一直沉默著的馬指導，說道：“走吧，咱去古城喝幾杯，哥們兒請你。”

“今天喝不了，我又多找了兩家酒吧唱歌，現在一個晚上要唱三場，沒啥玩的時間了。”

“怎麼這麼拼？是缺錢了？”

馬指導笑了笑，回道：“咱這客棧有不缺錢的人嗎？……我是想多賺點兒，然後給酒吧弄一個像樣的吧檯。白露說的對，大家是一起做事業的，身上都有責任，我要是再自暴自棄，影響了這個團隊的氛圍，就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讚賞，他又想起什麼似的向我問道：“鐵男那邊有信兒嗎？”

“沒，估計才到上海，還沒找到落腳的地兒呢。”

“那你就幫他一把，我和他也認識很久了，沒見他對誰像對桃子這麼認真的。”

“他和桃子成不了。”

“這兩個人只要有感情，怎麼就成不了了？再說了，鐵男也不是那種特世俗的哥們兒。”

“桃子她是混夜場的……”

馬指導差點被自己吸進去的煙給嗆到，他一臉懵逼的看了我很久，才回道：“不能夠吧！”

“要是真的，你敢和鐵男說嗎？”

馬指導把頭搖的像撥浪鼓，說道：“不敢，這要是讓鐵男知道，會要了他命的，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混夜場的女人……這事兒，他不能陷進去，他會被搞死的！“

“對嘛，所以你現在能理解哥們兒和桃子了吧……她是真不能待在大理，也不能和鐵男有瓜葛！”

馬指導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回道：“明白，哥們兒以後絕對不提讓她過來調酒的事情了……不說鐵男，咱這個小廟也真是開不起她在夜場工作時的收入。”

我重重“籲”出一口氣，想說什麼，卻又突然忘了，而馬指導似乎也趕時間，他沒有再和我多說，下一刻便揹著吉他離開了客棧。我就站在門口目送著他。

他不是一個喜歡多嘴，也分得清利害的人，所以我才敢把桃子在夜場工作的事情告訴他，要不然我一個人守著這個秘密也是挺難受的。

……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我便在夜色中看到了葉芷那輛很有辨識度的大G，它緩緩停在了客棧不遠處的停車場，而後葉芷便從裡面走了出來。不用想，她肯定是來找我的，可為什麼來找我，卻需要好好琢磨，因為她一向都不是一個喜歡主動的人。

她來到了我的身邊，然後從包裡拿出了一支條狀的藥膏遞給了我，說道：“給你買的藥膏，防止傷口感染的，你記得早晚各往傷口上塗抹一次。”

我下意識往自己的手上看了看，才想起昨天下水救人時，被車子上碎掉的玻璃給劃傷了，我壓根就沒管傷口，而此時傷口上真的有一點紅腫。沒想到，倒是葉芷把這個事情放在了心上。

我從葉芷手上接過，然後又笑著對她說了聲“謝謝”。

葉芷又從包裡拿出了一瓶礦泉水對我說道：“手伸出來，我幫你把傷口清洗一下，你自己再把藥膏塗上。”

我乖乖伸出了手，葉芷將瓶蓋擰開，小心的將水倒在了我的傷口上，然後拿出消毒用的酒精棉幫我擦了擦，做完了這些之後，又示意我自己把藥膏塗上。

我開著玩笑，回道：“你好人做到底，一起幫我塗了吧。”

“能做到的事情就自己做。”

我看著她，她面無表情，可是我卻想到她的內心世界裡瞧一瞧，是不是這冷漠的背後，也有那麼一絲絲嬌羞？可我終究做不到，所以她一如既往在我的心裡神秘著。

見我將藥膏抹上，她便對我說道：“你記得用藥，我先走了。”

“大老遠來一趟，一起吃個飯再走吧。”

“改天吧，我待會兒要去市政府開個會。”

我帶著疑惑，問道：“都這麼晚了，還開什麼會啊？”

“招商引資。”

“那成吧，你先辦正經事，要是開完會你還來龍龕這邊的話，我請你吃宵夜……這邊有家做廣式茶點的小店兒，口味很不錯。”

“不過來了，挺累的。”

我心裡略微有一些失望，她卻已經走回到了自己的車旁。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大聲對她說道：“我看見你發的朋友圈動態了，挺傷心的，我救人的時候，你們竟然還有心思拍照片！”

葉芷回頭看著我，她很少有的笑了笑，然後回道：“照片是思思在同城的論壇裡找到傳給我的，現在很多大理人都在傳你的事蹟……”

“那條動態，也是楊思思讓你發的？”

“嗯，她說要讓更多人看到你的英勇，所以只要是她的朋友，都必須要在朋友圈裡轉發。”

我有點尷尬，而之前那點沾沾自喜也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原來葉芷這條朋友圈動態是被楊思思給逼著發出來的，而我卻誤以為是她的本意。

葉芷已經駕車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卻還在原地站著，可當我想到楊思思的時候，心裡又多了那麼一點感動和趣味，她還是一如既往的任性、霸道，既然逼著自己的朋友在朋友圈轉發關於我的事情，她大概是崇拜我的。

我覺得自己受得起她的崇拜，因為我確實是一個介於牛A和牛C之間的男人。

……

獨自一個人的夜，有點索然無味，無事可做的情況下，我給鐵男打了個電話，他接通後，便罵道：“米高，你個孫子，還他媽知道給我打個電話啊……我一鄉下人，剛一進城，東南西北就摸不著了，你讓我到哪兒找桃子去？”

“你不是會發尋人啟事嘛，先找個廣告公司，弄它個一萬份。”

“孫子，盡說風涼話。”

“你衝動的時候，就沒想過上海是個人口過千萬的特大城市嗎？……你孫子被城裡人給騙賣了，都是活該。”

“你甭廢話，趕緊把桃子的住址告訴我，我去找她。”

“不說。”

“你跟我較勁兒！”

“誰跟你較勁兒，我就是勸你趕緊回來，客棧要忙的事情一大把，哥們兒一個人扛不住啊！”

鐵男又放緩了語氣：“算哥們兒求你了，你就給我一個她的聯絡方式吧……我現在特別絕望，我他媽是真連住旅館的錢都沒了，咱一起搞事業的哥們兒，你不能讓我死在上海啊。”

“那你趕緊看看附近有沒有派出所，就說你是黑戶，然後讓警察叔叔把你遣送回大理。”

鐵男真的被我搞火了，他破口大罵，罵的特別難聽，我就在他罵到一半的時候，把電話給掛掉了，而在掛掉的那一瞬間，我好似看到了一個身無分文的男人，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對著燈紅酒綠興嘆，可自己的行李箱裡，卻連個狗屎都沒有。

幸災樂禍了片刻之後，我心裡又有一絲不忍，也有那麼一點佩服他，因為面對愛情時，我沒有展現出他那麼大的勇氣。當初，我可是眼睜睜的看著陸佳在自己的出租屋裡離開的。

……

一番掙扎之後，我終於給桃子打了個電話，桃子似乎還沒有上班，她在片刻後接通，然後向我問道：“是不是鐵男已經到上海了？“

“真去了，剛剛才給他打了電話，說是正在街上晃著，連住旅館的錢都沒有。”

“誇張了吧！”

“他真敢這麼窮！……你看，是不是要去看看他？咱在上海的時候已經夠絕望了，別讓一個外地人也體會跟我們一樣的絕望，上海這座城市其實沒那麼討人恨。”

桃子不說話，而這種不說話，也是一種心軟了的表現，畢竟有這麼一個男人，拼著只有一張機票錢，也跑去上海找她了，那她作為一個女人，本身又對那個男人有好感，又怎麼可能會不感動，不心軟？

片刻的沉默之後，桃子終於對我說道：“你跟他要個位置吧，我讓朋友去給他送點錢。”

“其實，他要是真沒錢，我微信也能轉給他的。”

“你別管這事兒了，我讓我朋友過去。”

我猜不透桃子的心思，但既然這是他倆之間的事情，我也不好過於干涉，於是便選擇了尊重她。

此時，別說是桃子矛盾，連我都很矛盾，我一方面被鐵男這為了愛情而無畏的精神所折服，一方面又在桃子那不堪的世界裡，感受到愛情無望的焦慮。

第58章：江湖規矩

我在微信裡和鐵男要了位置，然後又將這個位置轉發給了桃子。之後的事情，我便沒有再過問，於我而言，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再撕心裂肺的的愛情，發生在我的身邊，我也只能當做是在午夜看了一場別人演的愛情電影。

我並不是不熱心，只是明白，愛情就像是海浪，當事人都未必能握得住的東西，何況是一個只能瞎操心的外人。

……

次日的一早，孫繼偉便派人送來了一份蓋有環保 局公章的“汙水排放合格“的證明，他還託這個送東西的人轉告我：這個證明很有用，如果到時候有人來搞評估，一定要拿給他們看，就算不能拿到第一批恢復營業的名額，第二批也是有保障的，因為第二批能夠恢復營業的依據，很可能就是這張證明。

我將這張證明收好，可多少還是有點不甘心。我知道，客棧想趕在11月份恢復營業的希望，基本上是沒有了，因為孫繼偉昨天帶來的內幕訊息裡，已經說的很明白，其實30個名額中，只剩下了區區4個。從客棧的硬體條件來說，我們根本都不具備競爭力。

我只能勸自己看開一點，因為已經很盡力了。

……

八點的時候，我和馬指導去了一趟建材城，我們買了做木工的工具，又買了做吧檯的材料，然後便擼起袖子幹了起來。馬指導說，這個開在客棧裡的小酒吧，就我們自己裝修，我們可以把它裝成工業風格，這樣既省錢，又能體現逼格。

馬指導還說，大理這邊有一個很牛逼的客棧，老闆為了節省成本，全部靠在路邊和山裡撿一些廢舊用品、樹枝什麼的弄起來的，看上去很沒誠意，可偏偏就有一些喜歡“破爛文化”的客人專程找到他那裡去住，然後經過這幾年的經營，竟然也成了大理的網紅客棧之一。

所以，在大理這座城市做生意，未必需要有很多的錢去投資，但一定要用心，要有自己獨特的創意。

幹活的時候，馬指導一直和我聊著大理的一些牛人們，所以儘管幹了很多力氣活，但也沒覺得特別累，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就來到了中午。

我去隔壁的飯店要了兩份快餐，然後又去小賣店買了兩瓶“風花雪月”啤酒，就這麼跟馬指導坐在洱海邊的一處樹蔭下吃了起來。

我舉起啤酒罐敬了他一杯，又感慨道：“這是我來大理之後，感到最充實的半天了……人還是忙起來的感覺好！”

馬指導笑了笑，然後跟我碰了個杯，也說道：“沒想到你還會幹點木工的活兒，你那個地臺打的不錯。”

“窮人家的孩子麼，多學點東西，才能在這個社會上多找到一點生存的機會……你呢，又哪兒學來的這搞裝修的一手？”

“跟你一樣，是窮人家的孩子……沒來大理之前，跟自己家裡的叔叔一起搞過一個裝修隊，簡單的設計和裝修活兒，我都能做。”

“不是我誇你，你真是一個多才多藝的哥們兒，就是不知道你以前怎麼能在大理活得這麼廢！”

馬指導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罐，然後看著我，半晌才回道：“你信嗎？我之前在大理做過一個挺牛逼的裝修公司，這邊好幾個星級酒店都是我們公司裝修的。”

“臥槽……不能信！”

“真的，沒和你吹牛逼……可哥們兒遇人不淑，後來被合夥人坑進了牢房裡，坐了兩年大牢，去年夏天才被放出來的。”

馬指導說完後，拿起啤酒罐猛喝了一口啤酒，而我卻驚呆了，我沒有想到他頹廢的背後，竟然有這麼一段過去，我過了很久才問道：“哪個孫子坑你的，你後來弄他沒？”

“人活得好好的，我也不想弄他，這事兒就甭提了。”

我的好奇心被馬指導勾了起來，可當我想再問的時候，他卻點上一支菸，躺在了地上，他的眼神有些空洞，也有些迷茫。我能感覺到，這是一個比鐵男活得更慘烈的哥們兒。我的好奇心其實是不道德的，所以又硬逼著自己將這個好奇心給收了回去。

我好像更喜歡大理了。因為這是一個絕望和希望都特別明顯的城市。在這裡，我能活出一種蕩氣迴腸的感覺，也願意跟這些受過傷的哥們兒們一起做出一份事業，是救贖的同時，也是轟轟烈烈的奮鬥。

我也點上一支菸，躺在了地上，吸了一口之後，又在強烈的陽光下想起了一些未來的事情。我對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馬指導，說道：“其實，哥們兒特別想客棧能夠早點營業起來，等開啟門做生意的那一天，我就把我爸媽也接到大理來玩一段時間……現在這種狀態，心裡真的挺沒底的。“

“你是揹著家人過來的？”

“嗯，以前在上海一直有工作，雖然只是個小職員，但還算有個穩定的收入，養活自己沒什麼問題。”

“那你幹嘛還來大理？”

我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回道：“壞就壞在這個高不成低不就的穩字上……之前，我有個談了三年的女朋友，地地道道的上海人，覺得跟著我沒希望，就自己去國外留學了。”

“正常……上海女人普遍比較現實。”

我開著玩笑問了一句：“那大理的女人現實嗎？”

馬指導卻一本正經的回道：“大理本地的女人沒接觸過，來大理生活的外地女人倒是接觸了不少。”

“怎麼評價她們？”

“你這不是開客棧了嘛，以後會接觸很多的，所以這事兒別問我，自己去體會。”

我“哈哈”笑了笑，又伸手拿啤酒罐，卻發現裡面已經沒酒了，便向馬指導問道：“要不要再搞點兒酒？”

“弄兩瓶老村長來，這啤酒喝著不得勁兒。”

……

大理的生活就是這麼自由，我和馬指導隨便吃箇中飯，都能把自己喝高，我們就這麼在客棧門口靠洱海邊的樹蔭下睡到了黃昏的時候，然後又回客棧搞起了裝修，直到天色昏暗。

七點半，馬指導準時揹著他的吉他去了古城，客棧裡又只剩下了我一個人，於是我就這麼一邊孤獨著，一邊將白天用剩下的廢棄材料，往客棧外面的垃圾場運……

這個時候，我倒真的有點想念那個總是會在耳邊“嘰嘰喳喳”的楊思思了。

處理完那些垃圾之後，我累得要死，我將裝垃圾的框子扔進了雜物間之後，便直直的躺在了院子的草地上，我將自己幻想成天上最亮的那一顆星星，其他星星都是討好我的陪襯，於是便找到了存在感。

我就是這麼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如果不是周圍的環境一再逼迫，我真的可以很簡單的活著。下一刻，我又想到了最初的那個問題：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麼一個女人會願意陪我這麼簡單的過一生嗎？我們不必有很多財富，夠吃夠穿就行，重要的是，每天都能活得很開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我知道汪蕾願意，可是她已經死了。

陸佳肯定不願意，所以她走了。

我的心有點亂，於是又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想看點時事新聞，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才發現，微信上有一條楊思思發來的未讀資訊。

“米高，來下關看電影唄，我一個人好無聊啊！”

“沒錢。”

“今天昆百大有個電影院剛開業，只要關注它們的公眾號，就可以免費去看它們的懷舊劇場，所以根本就不用花錢的嘛。”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我培訓的酒店就在昆百大旁邊，你說我知道不知道。”

“我倒是想過去呢，可是我這邊坐不上車啊……要不，我把葉芷也喊著？”

“咋不美死你，看個電影還要倆無敵大美女陪著……要不你自己過來，要不就別看了……哼！”

“那成吧，我只能約葉芷看去了，她有車。”

楊思思立馬就惱了，她開始發語音資訊罵我“臭不要臉，不講江湖規矩“，我則一邊聽，一邊笑，其實我也就是想和她開一個玩笑，我當然不會幹出這麼缺德的事情，何況，我也沒有信心能將葉芷給約出來。最近，她好像是挺忙的。

不過說真的，我很喜歡她說的什麼“江湖規矩”，其實男人和女人之間，不就是隔著一個江湖麼，裡面有刀光劍影，也有恩怨情仇，最後不守江湖規矩的，都走散了！

……

這個夜晚，我奢侈了一回，我花了五十塊錢叫了一輛專車，然後從龍龕去了下關，而楊思思就在昆百大商場的門口等著我。她很美，也很有青春活力，尤其是那些霓虹照在她身上的時候。

我忽然就很想記住這個夜晚，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跟一個女人，在一個還陌生著的城市，去看一場免費的懷舊電影。

往她那邊走了幾步，我們便在人來人往中相對了，她手捧爆米花，面帶微笑的看著我……我毫無防備的陪她笑著……

卻不想，下一秒就被她給狠狠踹了一腳，然後惡毒地罵道：“你個禽獸，你怎麼不把葉芷給帶過來？……要不要我現在打個電話，讓她過來啊，然後讓你左擁右抱……也不看看自己是一副什麼鬼德行，有一個人願意陪你，你還不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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