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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他老婆

2022-08-21由 江渚小閣 發表于 林業

長毛的黑痣可以點掉嗎

我真不是他老婆

約十年前的夏日上午,因為一個朋友路過這裡,多時不見,於是相約見一面,便騎車到火車站去接他。

去的早了點,火車站廣場上人非常多。聽人說火車站附近行騙的、拉人的特別多,實在不能久留,看時間尚早,就走出廣場,到南邊的路邊人行道上把車停下,在那裡等候,還可以隱隱聽到火車站的廣播,以便等火車到站後及時趕到出站口。

這條路緊貼著火車站廣場的邊緣,車來車往、人流湧動。這裡離公交車的站牌有數十米遠,路邊擺有報攤,人行道上來來往往走動著行人。路邊是一排門面房,有高高的臺階可以從路上走上去進入一些店中,臺階上稀稀落落地坐著等車的乘客或閒人。

有幾個男女在我身後的右邊像在路邊擺著牌子等活幹的手藝民工一樣坐在路邊商店門口的大臺階上說著什麼話,大約有六、七個人。

人行道靠機動車道一邊的路邊是一排行道樹,已長出了綠綠的葉子。路邊樹下站著一個女孩,似乎在等人。不遠處是公交站牌下擁擁擠擠等車的人群。

“你這賤女人,跑到哪去了?到處找不著你,還不跟我回去?!”忽然間,一聲怪里怪氣的吆喝聲從路邊傳來。

抬頭一看,面前有一個人氣呼呼地走過來,要去抓住一個女孩的手。這女孩就是一直站在我面前路邊行道樹底下的。我把書放下,順便看了一眼火車站的大鐘,我在這裡已經呆了十來分鐘了。這個女孩也應該站了有十幾分鍾甚至還要多,因為我到這裡時她已站在那裡了。

這條路是南北向,我站在路西的人行道上,那女孩背對著我面向東站在路邊。吆喝的人是由南向北走過來的;那女孩聽到這一聲吆喝將臉轉向南,這才看清了她的面貌。

她的年紀有二十來歲,雙臂交叉著抱在胸前,穿著一件很薄的開襟白毛衣,釦子沒有扣上,裡面穿著一件圓領的白秋衣,扎著馬尾辮;雖然不是極其漂亮,但五官端正,面目還算清秀。

她聽到這一聲吆喝時,出於本能將頭轉過來。但隨即她吃了一驚,這吆喝的人直接衝她大步走過來,並要伸手去抓她的手。

再看這吆喝的人,年紀有四十來歲,尖腦袋猴腮,臉上有一大片黑痣,痣上還有令人作嘔的長毛。尖嘴裡幾顆黃牙,其中有一顆還少了一半。鬍子沒有剃淨,有的地方刮淨了,有的地方還有稀稀的胡茬子;長長的鼻毛伸出鼻孔之外。臉上略有點皺紋,額角還粘著一塊白膠布。頭髮又稀又黃,長不長短不短地貼在腦袋上,有一片還禿了;腦後有一塊頭髮因睡覺被壓扁了,死死地貼在尖尖的腦袋上。這人好像剛才一直站在不遠的地方向這邊看,只是沒有注意他,不好確認。

這位這打扮,聽這口氣那女孩應該是他老婆——沒想到,這就是傳說中的“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嗎?

那女孩顯然吃了一驚,眼神驚愕而茫然。但她仍然本能地甩開了那漢子抓過來的手,怔怔地望著那漢。

這時路邊有行人停了下來。

“這是我老婆,跟我拌了幾句嘴,說是要回孃家,誰知道竟然跑到城裡來了!來偷你以前的漢子嗎?”那漢怪腔怪調地說。

“你……你胡說什麼……誰是你老婆……”那女孩終於從茫然中清醒過來,憤怒地說。

“你看看,我說不能娶個年輕的,劉媒婆非說你是安分守己的人。我就知道在城裡呆過的心野,不會安心守家。我那天不過說你幾句,你就跑得到處找不到……還不趕快跟我回去?”那黃牙漢向行人解釋。

“這媳婦咋能這樣?不過吵吵架就跑出來不回家,這會中?”有人站在旁邊怪腔怪調地勸和。

我一看,這勸和的人是剛才坐在路邊臺階上的那幾個民工樣的閒人。想著鄉下人幫鄉下人說話,也是很正常的事。

人漸漸多了起來。本來國人就有愛看熱鬧的習慣,現在恰巧遇上了,焉有不看之理?

“哥,人找到了,快幫我帶回去呀,咱娘都快急死了!”那漢突然向人群喊。

我真不是他老婆

人群裡擠出一個黑臉的瘦漢,頭髮拃著,一臉倦容,乜斜著眼神,一身土不土洋不洋的衣裝,上衣釦子隔三叉五地扣著;一手拿著個黑塑膠袋,一手夾著煙,時不時吸上兩口。如果說他也是民工或農民,為什麼他和那黃牙漢的手都不像是幹活人的手呢?

那黑漢擺出一副老成深沉的樣子,站在那女孩面前,面無表情地把那女孩上下打量一番之後,把煙往地上狠狠一扔,用手指點著兇狠地說道:“為娶你這賤女人花光了我們兄弟的所有積蓄,你還動不動就跑,還跑到城裡來了。回去!今天說啥也得回去!”說著就想動手去抓那女孩。令人不解的是,他說話也是怪腔怪調的,好像是竭力地在模仿方言,但和那黃牙漢說的又不太統一。另外,他們的衣服也很不合體,像是偷來的一樣。

原先那女孩一直憤怒地說,她不是這人的老婆;後來眼看又來了一個黑漢,顯然有些慌亂了,向路人求救道:“我真的不是他老婆,求求你們幫幫我……”

路人看到人家夫妻吵架,女的跑了,男的想帶回去;再看這二位,估計是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也許是女孩的家人圖了男家的錢把她給“賣”給男方了。既是人家的家庭糾紛,也不好插手——於是眾人只管看熱鬧,沒有人去幫那女孩;有人甚至覺得女孩連自己的老公都不承認實在是太過分了,還有人叨叨著什麼“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

那黃牙漢和黑漢一次次想把女孩抓住,女孩一次次躲避著。人群包圍成一個圈,把他們幾個人圍在當中。女孩大喊著“我不認識你,我不是你老婆”,一邊撥打手機。但是可能因為慌亂或是手機被鎖定,她雙手發抖總打不出去,一邊憤怒地拍打著手機。

女孩就像被圍在圍場中的獵物,她往哪邊突圍,那兩漢就衝到哪邊,一邊嘴裡還罵著,一邊向路人叨叨著,一邊要捉住女孩。因為人多,他們還不敢實打實地下手強來。

這事本來是人家的家務事,外人實在不好插手。再說漢子花了錢娶了老婆,老婆跑了人他自己是不幹的。再說聽漢子說女孩在城裡呆過,以前好像有情人或戀人在這裡——結了婚不守婦道,這還得了?所以讓他們自己鬧去吧。

那女孩看著這陣勢,又急、又氣,一邊罵著那二漢,一邊苦苦地向路人求救:“求求你們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是他老婆,我真的不認識他……”

人越圍越多,那二漢顯然有些慌神了,一邊罵得更兇、更髒,一邊要強行下手捉住那女孩。但路人除了看熱鬧之外,沒有一個人上前管的。不遠處的火車站廣場上就有巡警的車,也沒人想請警察來調解調解。

黑漢有些著急,向女孩猛撲過去。但因為用力過猛,一下子失去平衡險些摔倒;女孩被他一推,一下子倒向人群坐倒在地上,正在撥打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女孩滿臉淚痕,爬起來要去撿手機。那黃牙漢和黑漢一愣神,馬上一齊用腳去踩掉在地上的手機,但女孩已經先於他們一步撿了起來。

突然,有個細節引起了我的注意:原來坐在路邊臺階上說話的幾個民工樣的男女,此時正圍了一圈站在人群圈子最裡邊把他們圍住,女孩想往外衝時,那幾個男女就怪聲怪氣地一邊“勸和”一邊把女孩推回來,幾次都是這樣。

莫非……

我急忙拿出手機,剛按完110正要撥出去,女孩的電話響了。她急忙接住,一邊哭一邊喊:“哥哥,哥哥,你出站了嗎……我在火車站廣場南邊,你快來救我,我遇上騙子了,我快沒命了……”

那幾個人聽到這一聲,互相看了看,黑漢用頭示意了一下,這些人就想跑。

很快從火車站廣場裡疾速跑過來一個人,三十來歲的樣子,健壯而結實。他一下子衝進人群裡,把手裡提的袋子扔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那幾個人正慌忙擠出人群人要走。

我隨即將已撥好的號按了一下撥打出去……

人群中有些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想要拉住這幾個騙子。但他們用力地掙扎,終於衝出人群跑開了。

那男子衝進人群后,女孩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大哭起來。但那男子隨即要去捉衝出人群的那幾個人渣,只是晚了一步,其他人都擠出人群沒命狂奔,他只扯住了黑漢的塑膠袋子。黑漢先是一驚,旋即大怒,一邊抬腳就踢,因為人多沒踢上,反而踢著了旁邊站著看熱鬧的人,於是罵聲又起。

那黑漢拼了命往外掙脫,黑袋子被撕開了口,有東西掉了下來。

他們像瘋了一樣向南狂跑,那男子也衝出人群拼命去追。但那幾個人立即進入在稍遠的路邊停著的一輛麵包車中,車隨即飛跑起來。那男子跑到路邊停下來,望著那車飛跑而去。之後站在路邊彎下腰急速地喘氣。

稍等了一會,他轉身走回來。

那女孩一直蹲在地上哭,一邊撥打電話報警。

人群裡有的人慢慢走開,但大部分仍聚在那裡向南看著那男子走回來。有婦女上前去安慰那女孩。

人群啛啛嚓嚓,有人說“我一看就知道那幾個人不是好人”,有人說“這些人真應該斃了”,有人說“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他們不是夫妻,那個黃牙的傢伙一看就知道是江洋大盜”,有人說“一開始就幫幫這妞也許就沒事了”……

有人把那黑漢袋子裡掉的東西撿了起來。

此時那男子已走了回來,一邊喘著氣。

他擠進人群,把妹妹扶了起來,一邊問事情的經過。女孩一邊哭一邊告訴他發生了什麼。

有人把那黑漢丟的東西拿過來,男子接過來看看。

那是裝在一個紙袋中的一疊照片,都是女子的頭像,看樣子是新洗出來的;還有兩三盒沒有拆封的新名片。

男子顯然非常憤怒,一下子把捆名片盒的皮筋給扯斷,要看這是些什麼人。但因為用力過猛,兩個名片盒都開了,名片一下撒在地上。

此時警察也趕到了。

有幾張名片落到腳前。原來有紅色紙印的,也有白色紙印的。

旁邊有人笑道:“這群笨東西,這玩意都敢提著來作案……”

又有笑道:“豬隊友吧!”

紅色名片的背面寫道:“專門提供XX,價格合理……”